第31章 夺信
那青年兵士摧动座下马儿，向那昂首站立的虬髯客冲去，本想借着马势一鼓作气将那人劈成两段。
可眼看冲到眼前，那马儿却如临深渊般踟蹰不前，两目惊恐，仿佛那面前的虬髯客如同鬼神一般，又仿佛人马只见隔着一道深深的屏障，不可逾越的鸿沟，任那军士如何摧动，马儿也不肯再前进半步。
无奈之下，那军士将马刺刺向马儿，谁料马儿吃痛之下，褚然受惊，双蹄腾空竟然将主人闪下马背，长嘶一声，抛下士卒发疯般奔逃而去。
还未等觥筹回过神，自己座下的马儿也跟着狂奔起来，一下越过低矮灌丛，带着觥筹奔向岔路。
见马儿不受控制，路上不时有枝丫丛生，为了防止被挂下马背，觥筹只得弯下腰来，尽量贴着马背，任那马儿狂奔不止。
尽管如此，觥筹的衣服还是被路旁的树枝丛干挂出道道裂口。
终于，在一处开阔地，那几匹失了魂一般的马儿才停了下来，一个个仿佛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打着鼻响儿。
觥筹也趁机松了一口气，赶紧跳下马背，打量四周，见四周空空荡荡，荆棘丛生，正似一片荒芜。
不知何时，大雨已然停歇，天空乌云散尽，恰露出一轮皓月，月光皎柔，恰如夜明玉盘一般。
觥筹正不知所措之时，突然听到来路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急回头一看，却是那虬髯客追了过来。
四下无人，雨过天晴，这荒野之处却弥漫着说不出的秋日阴冷。
虬髯客将座下马儿勒住，对冷眼相对的觥筹拱手抱拳道：小兄弟别来无恙？
觥筹也不搭理，将蓑衣脱去，扔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我以前敬佩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却如此卑鄙下作。
虬髯客愣了愣，翻身下了马儿，也将蓑衣脱去，笑道：江湖诡谲，人人为利而往。小兄弟乃练达之人，岂能看不透这世道？
觥筹冷笑道：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修道人，做事却如此卑鄙龌龊，正是我眼中无水，枉认你做大哥哩！以后莫以兄弟相称，我听着恶心！
虬髯客大笑：好好，既然公子如此想不开，那某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情分已尽，就把那书信与我，就此离去，前事恩义，我们一笔勾销。
觥筹厉声道：你果然是个小人，仗着自己有恩于人，便趁机利用，这书信事关重大，岂能与你？
虬髯客道：这书信与我亦是大事，你当真不肯，难道前日救你性命之事也不愿报答了吗？
觥筹道：救命之事另当图报，这书信事关国事，这是两码事！
虬髯客冷笑道：你不要当真，让你图报是为你好，给你个台阶下，就此与我，两不相欠。你这么执着，那我也顾不得情面了。最后再问你一次，留不留下？
想了想，觥筹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虬髯客大声交道！
说着健步如飞，身法如魅，已然冲到了觥筹近前，一记侧踢，直向觥筹肋部扫来。
觥筹曲臂格挡，谁知却是对方一个虚招。
虬髯客见觥筹另一侧空门大开，突然变换招式，另一只腿已然飞起，觥筹来不及格挡，被虬髯客踢了个正着，只觉得力道极大，遂站立不稳，向侧方倒去。
就在跌倒的一瞬间，李觥筹就地一个侧翻，又站起身来。
哪知的对面的虬髯客身法更快，乘着觥筹身形不稳，已然运掌打来，觥筹只觉得胸口一热，竟被掌力震的退了三米开外，一口鲜血直从嘴角流了出来。
觥筹有些绝望，眼前的虬髯客功夫卓绝，要不是一来未动杀心，二来自己气脉护体，恐怕早被这一掌震得七荤八素，昏厥过去了！
那虬髯客见觥筹胸口硬生生挨了自己一掌，虽然口吐鲜血，但竟然未伤太深，不免有点暗暗称奇。
虬髯客高声问道：你可曾练过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吗？
觥筹苦笑了一下，答道：未曾练过！
虬髯客奇道：那想必你有道家气脉护体了？
原来这虬髯客所出招式正是武林绝学摧心掌，这招式将气运于掌臂，寸劲发出，若命中心脏，甚至可以震断心脉，即使不中要害，却依然可以摧经断骨。
但显然虬髯客这记摧心掌并未瞄准觥筹心脏要害，可对手胸口受此重击，却依然站立不倒，虬髯客显然有些暗暗吃惊。
觥筹将口中的鲜血啐掉，冷冷说道：你早在醉心楼传音入密时便知道我能使用道法却邪，为何还要明知故问呢？
虬髯客收了招式，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醉心楼？什么传音入密？小兄弟，你在说什么？
觥筹一愣，将醉心楼一事说道：……那日不是你在醉心楼劝我见那妖女的吗？又施了咒符，让我们鱼死网破，自己坐收鱼温之利吗？
虬髯客摇头道：你所说之事我未曾做出。自那日雁门分别后，我便来到了那太原府，乔装改扮，买通了太原府的官吏，专门打听那里军事动向，却哪里顾得上去什么晋阳城？
觥筹知道眼前的对手万万不会与自己撒谎，因为实在没有那个必要，那虬髯客功夫深不可测，却处处手下留情，完全没必要向自己撒谎隐瞒什么。
不过觥筹却带着好奇地问道：你却去那太原府打听军情做什么？
虬髯客想了想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也不妨告诉小哥你。眼下突厥兵马围困雁门，为的就是俘获那炀帝。如今四面军阀通通在观望觊觎，这正是天赐良机！
某自幼师从高人学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兵法诗书无一不通，临别之时说师傅告某有帝王之命，而如今朝廷昏聩，群雄并起，百姓涂炭，我虬髯客一生本领，岂能作手旁观，不做一番大事业乎？
觥筹当下恍然大悟，原来这虬髯客正是想阻挠各处勤王救驾，一旦突厥攻破雁门，炀帝就擒，势必会造成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以便从中施展谋略，实现自己的政治报复哩。
觥筹记起雁门之时，那虬髯客曾说自己有救世之志，却没想到应到了这里！
觥筹望着虬髯客许久，随后叹道：如今这世道本已水火，百姓饱受离乱之苦，为何兄长要一意孤行，在添事端呢？
觥筹此时也改口称虬髯客为兄长，是因为他知道醉心楼别有其人，而不是虬髯客所为。因此旧日恩情浮现，知道自己错怪了那虬髯客。
只听虬髯客道：正因百姓倒悬水火，某更要当机则断。
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一个女子的声音银铃般地说道。
觥筹吓了一跳，转头向身后望去，却原来是那妖女姊妹，两袭青衣，正款款从黑暗中走出，在皎冷的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若素，其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白衣飘然，笑容诡异……
那少年对觥筹拱手行礼道：见过师兄！声音不冷不热，神情不阴不阳，让觥筹不禁不寒而栗。
却正是那桃花源中的少年……
(本章完)
可眼看冲到眼前，那马儿却如临深渊般踟蹰不前，两目惊恐，仿佛那面前的虬髯客如同鬼神一般，又仿佛人马只见隔着一道深深的屏障，不可逾越的鸿沟，任那军士如何摧动，马儿也不肯再前进半步。
无奈之下，那军士将马刺刺向马儿，谁料马儿吃痛之下，褚然受惊，双蹄腾空竟然将主人闪下马背，长嘶一声，抛下士卒发疯般奔逃而去。
还未等觥筹回过神，自己座下的马儿也跟着狂奔起来，一下越过低矮灌丛，带着觥筹奔向岔路。
见马儿不受控制，路上不时有枝丫丛生，为了防止被挂下马背，觥筹只得弯下腰来，尽量贴着马背，任那马儿狂奔不止。
尽管如此，觥筹的衣服还是被路旁的树枝丛干挂出道道裂口。
终于，在一处开阔地，那几匹失了魂一般的马儿才停了下来，一个个仿佛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打着鼻响儿。
觥筹也趁机松了一口气，赶紧跳下马背，打量四周，见四周空空荡荡，荆棘丛生，正似一片荒芜。
不知何时，大雨已然停歇，天空乌云散尽，恰露出一轮皓月，月光皎柔，恰如夜明玉盘一般。
觥筹正不知所措之时，突然听到来路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急回头一看，却是那虬髯客追了过来。
四下无人，雨过天晴，这荒野之处却弥漫着说不出的秋日阴冷。
虬髯客将座下马儿勒住，对冷眼相对的觥筹拱手抱拳道：小兄弟别来无恙？
觥筹也不搭理，将蓑衣脱去，扔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我以前敬佩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却如此卑鄙下作。
虬髯客愣了愣，翻身下了马儿，也将蓑衣脱去，笑道：江湖诡谲，人人为利而往。小兄弟乃练达之人，岂能看不透这世道？
觥筹冷笑道：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修道人，做事却如此卑鄙龌龊，正是我眼中无水，枉认你做大哥哩！以后莫以兄弟相称，我听着恶心！
虬髯客大笑：好好，既然公子如此想不开，那某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情分已尽，就把那书信与我，就此离去，前事恩义，我们一笔勾销。
觥筹厉声道：你果然是个小人，仗着自己有恩于人，便趁机利用，这书信事关重大，岂能与你？
虬髯客道：这书信与我亦是大事，你当真不肯，难道前日救你性命之事也不愿报答了吗？
觥筹道：救命之事另当图报，这书信事关国事，这是两码事！
虬髯客冷笑道：你不要当真，让你图报是为你好，给你个台阶下，就此与我，两不相欠。你这么执着，那我也顾不得情面了。最后再问你一次，留不留下？
想了想，觥筹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虬髯客大声交道！
说着健步如飞，身法如魅，已然冲到了觥筹近前，一记侧踢，直向觥筹肋部扫来。
觥筹曲臂格挡，谁知却是对方一个虚招。
虬髯客见觥筹另一侧空门大开，突然变换招式，另一只腿已然飞起，觥筹来不及格挡，被虬髯客踢了个正着，只觉得力道极大，遂站立不稳，向侧方倒去。
就在跌倒的一瞬间，李觥筹就地一个侧翻，又站起身来。
哪知的对面的虬髯客身法更快，乘着觥筹身形不稳，已然运掌打来，觥筹只觉得胸口一热，竟被掌力震的退了三米开外，一口鲜血直从嘴角流了出来。
觥筹有些绝望，眼前的虬髯客功夫卓绝，要不是一来未动杀心，二来自己气脉护体，恐怕早被这一掌震得七荤八素，昏厥过去了！
那虬髯客见觥筹胸口硬生生挨了自己一掌，虽然口吐鲜血，但竟然未伤太深，不免有点暗暗称奇。
虬髯客高声问道：你可曾练过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吗？
觥筹苦笑了一下，答道：未曾练过！
虬髯客奇道：那想必你有道家气脉护体了？
原来这虬髯客所出招式正是武林绝学摧心掌，这招式将气运于掌臂，寸劲发出，若命中心脏，甚至可以震断心脉，即使不中要害，却依然可以摧经断骨。
但显然虬髯客这记摧心掌并未瞄准觥筹心脏要害，可对手胸口受此重击，却依然站立不倒，虬髯客显然有些暗暗吃惊。
觥筹将口中的鲜血啐掉，冷冷说道：你早在醉心楼传音入密时便知道我能使用道法却邪，为何还要明知故问呢？
虬髯客收了招式，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醉心楼？什么传音入密？小兄弟，你在说什么？
觥筹一愣，将醉心楼一事说道：……那日不是你在醉心楼劝我见那妖女的吗？又施了咒符，让我们鱼死网破，自己坐收鱼温之利吗？
虬髯客摇头道：你所说之事我未曾做出。自那日雁门分别后，我便来到了那太原府，乔装改扮，买通了太原府的官吏，专门打听那里军事动向，却哪里顾得上去什么晋阳城？
觥筹知道眼前的对手万万不会与自己撒谎，因为实在没有那个必要，那虬髯客功夫深不可测，却处处手下留情，完全没必要向自己撒谎隐瞒什么。
不过觥筹却带着好奇地问道：你却去那太原府打听军情做什么？
虬髯客想了想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也不妨告诉小哥你。眼下突厥兵马围困雁门，为的就是俘获那炀帝。如今四面军阀通通在观望觊觎，这正是天赐良机！
某自幼师从高人学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甲，兵法诗书无一不通，临别之时说师傅告某有帝王之命，而如今朝廷昏聩，群雄并起，百姓涂炭，我虬髯客一生本领，岂能作手旁观，不做一番大事业乎？
觥筹当下恍然大悟，原来这虬髯客正是想阻挠各处勤王救驾，一旦突厥攻破雁门，炀帝就擒，势必会造成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以便从中施展谋略，实现自己的政治报复哩。
觥筹记起雁门之时，那虬髯客曾说自己有救世之志，却没想到应到了这里！
觥筹望着虬髯客许久，随后叹道：如今这世道本已水火，百姓饱受离乱之苦，为何兄长要一意孤行，在添事端呢？
觥筹此时也改口称虬髯客为兄长，是因为他知道醉心楼别有其人，而不是虬髯客所为。因此旧日恩情浮现，知道自己错怪了那虬髯客。
只听虬髯客道：正因百姓倒悬水火，某更要当机则断。
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一个女子的声音银铃般地说道。
觥筹吓了一跳，转头向身后望去，却原来是那妖女姊妹，两袭青衣，正款款从黑暗中走出，在皎冷的月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若素，其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白衣飘然，笑容诡异……
那少年对觥筹拱手行礼道：见过师兄！声音不冷不热，神情不阴不阳，让觥筹不禁不寒而栗。
却正是那桃花源中的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