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道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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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高旻寺

    佛家有云:“十五日,四天王太子下降,按临人间,观察善恶,若念阿弥陀佛名号,则灭生死罪,得寂灭乐。”

    这一日正值农历四月十五,春风和煦,惊蛰萌动。是以许多人家都选择在这日去寺庙中烧香拜佛,或为清静身心,或为亲友去秽除邪,或为家人祈福。

    金山腿子高旻寺,天宁寺放参盖三江。地处扬州城南边的高旻寺往日里便香火鼎盛,今日更是香烟缭绕,寺中烧香拜佛之人络绎不绝。

    高旻寺门前有一条宽约二十余丈的河,来拜佛上香之人必须要从河对岸坐着小船才能抵达这寺庙中。鉴于每月十五来寺中祈福之人众多,渐渐每月的这一日在河对岸便有了不少摊贩,从而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集市。

    人群中一名白衣少年徐徐走来,看似约莫十七八岁,脸蛋颇为秀气,肤白胜雪,比寻常女儿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少年走至小码头处,排队等船的人有许多,已排至一丈开外。

    这小码头旁稀稀落落的摆着四五个算命打卦的摊位。当中有一个白袍老者颇为不同,其余算命者都是坐在小板凳之上,身前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要么这木桌之上摆放着几本生辰八字典籍,要么手中拿着小筒竹签,要么闭着双眼似盲人一般,瞧着尤为专业。而这老者却直接席地而坐,不过衣衫又比其他几人干净整洁许多,纵然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若非坐在这算命摊位当中,压根瞧不出这老者就是一位算命先生。

    老者见这少年从面前经过,搭讪道:“这位小兄弟可否要算上一卦,解解疑惑,探探前途,老朽只需瞧瞧面相和手相即可,不需生辰八字。”

    少年心道:平日里自己也或多或少研究过些许《周易》《八卦》,这些算命先生多半也只是些江湖骗子,再者娘亲也曾说过算命之术不可多算,算得越多,越是不灵验。便笑着回绝到:“老先生,还是不用了罢!”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这老者也不着急,捋着白须胸有成竹道:“敢问小兄弟是否十赌九输?”

    少年原想速速离去,刚走了两步随即停了下来,心道:他是如何知晓我喜好赌博,又是如何知晓我彩选之时总是输,更是为何不提其他方面,单单冒出这一句,顿感这老者或许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刚一转身,目光便与老者交汇在一起,忽觉这老者目光清澈透亮,仿佛心中所想都已被其看透一般。当下双手抱拳道:“还有请老先生帮晚辈算上一卦。”

    老者哈哈笑道:“倘若小兄弟觉得老朽算得还凑合,随便打赏个几十文铜钱便是;若是觉得老朽只是胡乱哈哈,小兄弟半文都不用给,就当是老朽说了个笑话!”

    这少年也不顾地上灰尘,便挨着老者席地而坐道:“老先生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老者捋着白须道:“小兄弟耳高约与眉齐,轮廓相成白透红,且耳有垂珠,耳门广阔,眉毛浓密而润泽,自当天资聪颖,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自幼衣食无缺,老夫说的可对?”

    少年笑道:“老先生,不错。爹娘只有我一子,从小待我极好。但这些笼统之言,大多数算命先生所言都大同小异,还请老先生说些特别的细微之处。”

    老者沉声道:“口为出纳官,小兄弟上唇微翘,白多红少,可见小兄弟对自己天赋才学颇为自负,且对爱好之事会夜以继日,反之对不好之事便不会多瞧上一眼。但眉毛平滑,高不压眼,可见小兄弟并非狂傲之人,为人不矜不伐,而眉尾又有微微上扬之势,头发黑亮粗硬,小兄弟平日里又有些我行我素,不喜听劝,但嫉恶如仇,好仗义执言。”

    老者不待少年回应,两手轻抓起少年手掌拨弄道:“拇指可向后弯曲,小兄弟适随遇而安,懂得与不同之人的相处之道,好友众多,但要提防酒肉朋友。中指易曲向后,且长于两边手指各一指甲盖,乃心慈面软之人,小兄弟切记不可妇人之仁。手指细长,但并拢之时指缝之大世间少有,此乃有一两用十两之相,切记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十指皆有斗,刻苦即会有!”

    少年早已是目瞪口呆,这位老先生所言与自己完全吻合,一厘不差,或许比自己父亲大人还要了解自己。当即站起,双手抱拳,往老者深鞠一躬,面带敬意道:“还有请老先生算算双亲大人往后是否身体硬朗,往后自己的路在何方?”

    老者捋须道:“小兄弟请放心,看你鼻梁邹正,山根正中不倚,双亲必寿齐松柏与山同,爹娘自不必担心。至于往后打算,还请小兄弟写下姓名,老夫且帮你一测。”

    老者说罢,少年接过老者递给他的树枝,在地上写下“苏道”二字,虽只是随意而写,却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说到:“老先生,在下姓苏,单名一个道,字诸己。”

    老者思索片刻道:“老子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生一,此乃太极;一生二,此乃阴阳;二生三,此乃天地人;三生万物,此乃万事之物。小兄弟这名字可当真了不得。且道字可拆成走与首,亦表明小兄弟要远走四方,方能成就一方之英才。”

    少年点头道:“还烦请老先生指明在下功名之路是否顺畅?爹爹和娘亲对在下都抱有极大的期望!”

    老者摇头叹息道:“道无不在,无所不通。成功之道并非唯一,老朽只能对小兄弟表露考取功名之路乃极为不顺,但成功之道另有他法,此乃习武。习武亦可成就侠之大道,成为道家之侠。”

    这少年对于老者所言都极其合意,唯独单单这最后一席话却听得摸不着头脑,自己自幼体弱,喜静不喜动,怎会去习武。随即摇头笑道:“老先生,除了这最后一句在下不敢苟同,其余都极为准确,料事如神,晚辈受用非常,请受在下一拜。另外这两银子还请老先生收下!”

    老者见此也不推脱,拱手笑道:“老朽那就多谢了,既然小兄弟多给了银两,那老朽不妨再送给小兄弟一件小礼物。”

    只见老者缓缓从长袖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少年道:“小兄弟,此锦囊还请收下,这乃是老朽数十年前路过齐云山,在太素宫中求得,长期带在身边有强身壮体,延年益寿之效。”

    少年接过锦囊,观其小巧精致,色泽鲜亮,并不像已保存了十余年的东西,上面秀着“烈山”二字。少年也没多想,当即佩戴在了腰间,颇为好看,拱手道:“诸己在此谢过老先生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到时希望能和老先生畅饮几杯!”话完,此时排队等船之人只剩三两之人,少年便缓步登上了小船。

    待小船划远,老者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风神迥异,仙然若神,正是那数月前仅凭一招便杀了南剑宗宗主的烈山高手姜烈阐!

    忽听得一个娇嫩甜腻的声音说到:“祖师爷爷,你老人家分明早就打探过他的邻里街坊了,还骗人家说是看相,把那个书呆子说的一愣一愣的,明明都是你胡乱说说的,他都当真了,你好坏呀。”

    姜烈阐摸着那女孩儿的头呵呵笑道:“小倾儿,我们此次下山的主要目的即是寻找可塑之才,我刚才在替他看手相之时乘隙把了脉,不光丹田异于常人,就连那丹田通往身体各处的五条主脉也比寻常之人粗大,可见修习内功的天赋极高啊!”

    那女孩儿有点不服气的嘟嘴道:“祖师爷爷,瞧他那弱不禁风的身板,怕是连外家功都练不成罢!”

    姜烈阐摇头道:“天下外家功高手众多,光是那少林武当崆峒昆仑就不下万人,而内功高手大成者不足百人,这是为什么,不就是缺少了那一点天赋吗?”

    女孩儿撅嘴道:“哼!我看那书呆子志不在习武,咱们多半是白忙活喽,祖师爷爷。”

    姜烈阐摇头道:“挨,此言差矣,为什么天下内功大成者不足百人,却有过半在我烈山,不就是因为我们烈山一派早早便寻找到他们,并留下记号,在适当的时候加以点拨吗?纵使他们没有习武,在他们有生命危险之际,烈山也可以凭借记号救他们一命,这些人的性命都是弥足珍贵,价值连城的。”

    只见那女孩儿头挽发髻,古木发簪上刻着烈山二字,面如凝脂,眉如翠羽,眼如水杏,被姜烈阐一席话说的略有些不开心,撅起小嘴,假气的模样也如小仙女一般。

    她与姜烈阐并肩缓步而行,如柔荑般的手上拿着刚买来的冰糖葫芦,笑道:“祖师爷爷,想不到山下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山上葫芦到是很多,可是偏偏却没有这冰糖葫芦。哼!父亲可从来都不肯带我下山,颜倾十六年来还是第一次下山呢!”

    姜烈阐笑道:“小倾儿,你父亲他也是为了你好,我们烈山仇家众多,你现在武功低微,还不足以保护自己。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平时练功偷懒,人家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你到好,十天半个月也打不了一次鱼。”

    姜颜倾淡眉一轩,红唇一撅道:“我知道了,祖师爷爷,倾儿这次回去就专心练武,再也不偷懒啦!”说着便双手挽起了姜烈阐的臂膀,一跳一跳的走着。

    二人说着说着慢慢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少年上完香拜完佛出来之时已不见那算命先生的人影。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人就已不见了,只是少年也没有多想。此时已快到午饭时候,想起娘亲已做好的珍馐美味,少年便加快了脚步,独自往家步行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