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边城生态
渴了便吃一口雪，夜里运转真气抵寒，林琅彳亍十三日，终于从地平线上看到了一座城池。
这一路上，林琅借着仙光的遗泽，与往日的积累，修为已经稳定在了五品，算是增添了一分自保之力。
长白主修剑道，因而又称长白剑派，同时兼顾金水两行法术。不过想要冰刃水剑金刀的满天乱飞是不可能的，九品境界之中真气难以外放，便是顶尖的一品境界也支持不了几下外放法术。
年少力弱的林琅现在只能靠那有他大半个身子高的剑胚，因为不知道这边城的规矩，官府的控制力，林琅低调的走进城池，也多亏这边城不收入城例钱，否则身无分文的林琅还真进不去城池。
时值腊月，东风凛冽，守城的军士穿着棉甲都嫌冷，林琅一身略显单薄的道袍，实在是单调不起来。不过那些军士看着林琅道士的打扮，心中惊讶之余也不敢盘问，只是暗自记下来，准备回头告诉上官。
城池中脏乱且压抑的街道上，林琅目光所见的男人，不是带着帽子，就是顶着个光头，脑后带着一片不到铜钱大小的头发，连着一条三五寸长的麻花辫子，看得林琅有些不适，那些路人看林琅的目光也是有些异样。
到一个城池里，想要找人悄悄摸清些事情，最好的选择不是茶馆酒肆里的跑堂小二，而是角落里的老乞丐。就算说出了什么忌讳的话，也不用担心对方多话，毕竟没人随便和乞丐聊天打屁。
“老人家，不知贫道可否打听些事情？”林琅礼数周全的稽首问道。
“嘿，居然是个小道长！不知知道小道长是否有度碟在身，虽然老东西知道你不是常人，不过在这里也是个麻烦。”坐在墙角下的老乞丐看见林琅，倒也来了精神。
“不敢当道长之名，老人家称呼我小道士也就是了。却是不知道我将有什么麻烦？倒是看城中之人头发留的怪异，不知是什么缘故？”林琅看老乞丐说话利索，也就顺着问了下去。
“自从这大齐太祖坐了这片江山，就要求我们汉人留他们的东胡头发，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当年真是杀了个人头滚滚……”
“后来不少人为了留住这头发，保留些颜面，都装成出家的道士，官府也因此严控了度碟，又是杀了一大片，一大片啊……”
听着老乞丐的话，林琅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己就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当时正逢战乱，屠城也正是胡齐所为。
林琅从老乞丐那里知道了不少事，当今天下，北方由回鹘宗国，草原汗国，匈奴秦国，东胡齐国四方统治，而南方则由军阀林立，自称华夏正朔的郑国统治。自从三十多年前，外族入侵，郑室南迁，北方的汉人大受打压，生存愈发艰难，正是神州陆沉三十载。至于其它，就不是老乞丐所能知道的了。
林琅细细听罢，又有了疑问，自己不过十五岁，当年胡齐为什么要屠灭自己治下的城池？
“老人家，既然是神州陆沉三十载，那为何我听说十五年前这里还在打仗？”林琅心知不妥，但仍然直接问道。
本来说个不停的老乞丐，突然沉默噤声，盯着林琅的眼睛看。
林琅毫不回避的与之对视，此刻，林琅竟然觉得老乞丐污秽的面容有几分冷峻。
沉默稍许时间，老乞丐猛然站起，拉着林琅到了一个破落的小巷子里。
林琅不觉得老乞丐的脏手有什么好嫌弃，也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中就那么跟了过去。这时林琅才发现，老乞丐是个跛子，一瘸一拐的拼命倒腾，也没走多快。
“小伙子，我看你的样子，是刚入世的宗门弟子吧？”到了巷子深处，老乞丐喘了两口气问道。
林琅点头应是，如果只有一个人的宗门也是宗门的话，倒也没错。
“唉，二十多年前，郑室南迁，北方留下了一些来不及撤退的边军和一些为勤王纠集起来的义军，结堡固守。东北辽州的勋贵，牧野侯张家，是坚持的最久的一股，直到十五年前还没有放弃抵抗，当时皇帝给我们侯爷进位牧野公……”
“可是东胡建立了伪齐朝廷，举国之力又怎么是辽州一地可以抗衡……老家伙我当时是辽军的一名伍长，当时军队越拼越少，我在战场上伤了腿脚，在后方休养，方才苟活到了今日……”
知道时间对上了，林琅开口打断道：“那老人家可知胡齐在辽州大战时，可有屠城之举？”
“这……唉，老家伙我没脸啊，当时我们退守辽东，军队被分割在了两处，一处是这座边城，北镇城，另一处在辽阳，我们先拼光了，老牧野公也战败身亡，被郑室追封了牧野郡王，但另一处辽阳还在死战……”
听到这里，林琅已经怔然出神。
山南水北谓之阳。
辽阳城，正在辽水北畔。南面就是胡齐，北面也无援军，辽军残部死战到底，胡齐那时也已不用顾虑辽州余部的态度。不降便死，这座城的人被他们当作了祭品，供奉先祖，也是镇压在每一个辽地汉人心上的石碑。
“小道长？小道长？”老乞丐自顾自的说了半晌，才看见林琅早已出神，轻声地叫了叫他。
林琅道了声失礼，请老乞丐，不，老伍长继续说下去。
“看你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可能受不了这么多，当年我在军队，也是见过不少修士的……胡齐崇佛抑道，也是因为道人不削发，没有度碟赶紧走吧，这齐境的城池都不要呆，官府很少下乡，你走小道，往南边去吧。”
“多谢老人家。这点东西还请收下。”林琅道谢行礼后，递给了老伍长一瓶辟谷丹，匆匆走开，老伍长叫不住林琅，声音在林琅耳中渐远。
通过方才的了解，林琅知道自己应该已经被官府盯上了，想要立马出城也不容易，就在城门附近寻了一片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修炼，想趁明早开城门时盘问松懈，混出北镇城。
(本章完)
这一路上，林琅借着仙光的遗泽，与往日的积累，修为已经稳定在了五品，算是增添了一分自保之力。
长白主修剑道，因而又称长白剑派，同时兼顾金水两行法术。不过想要冰刃水剑金刀的满天乱飞是不可能的，九品境界之中真气难以外放，便是顶尖的一品境界也支持不了几下外放法术。
年少力弱的林琅现在只能靠那有他大半个身子高的剑胚，因为不知道这边城的规矩，官府的控制力，林琅低调的走进城池，也多亏这边城不收入城例钱，否则身无分文的林琅还真进不去城池。
时值腊月，东风凛冽，守城的军士穿着棉甲都嫌冷，林琅一身略显单薄的道袍，实在是单调不起来。不过那些军士看着林琅道士的打扮，心中惊讶之余也不敢盘问，只是暗自记下来，准备回头告诉上官。
城池中脏乱且压抑的街道上，林琅目光所见的男人，不是带着帽子，就是顶着个光头，脑后带着一片不到铜钱大小的头发，连着一条三五寸长的麻花辫子，看得林琅有些不适，那些路人看林琅的目光也是有些异样。
到一个城池里，想要找人悄悄摸清些事情，最好的选择不是茶馆酒肆里的跑堂小二，而是角落里的老乞丐。就算说出了什么忌讳的话，也不用担心对方多话，毕竟没人随便和乞丐聊天打屁。
“老人家，不知贫道可否打听些事情？”林琅礼数周全的稽首问道。
“嘿，居然是个小道长！不知知道小道长是否有度碟在身，虽然老东西知道你不是常人，不过在这里也是个麻烦。”坐在墙角下的老乞丐看见林琅，倒也来了精神。
“不敢当道长之名，老人家称呼我小道士也就是了。却是不知道我将有什么麻烦？倒是看城中之人头发留的怪异，不知是什么缘故？”林琅看老乞丐说话利索，也就顺着问了下去。
“自从这大齐太祖坐了这片江山，就要求我们汉人留他们的东胡头发，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当年真是杀了个人头滚滚……”
“后来不少人为了留住这头发，保留些颜面，都装成出家的道士，官府也因此严控了度碟，又是杀了一大片，一大片啊……”
听着老乞丐的话，林琅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己就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当时正逢战乱，屠城也正是胡齐所为。
林琅从老乞丐那里知道了不少事，当今天下，北方由回鹘宗国，草原汗国，匈奴秦国，东胡齐国四方统治，而南方则由军阀林立，自称华夏正朔的郑国统治。自从三十多年前，外族入侵，郑室南迁，北方的汉人大受打压，生存愈发艰难，正是神州陆沉三十载。至于其它，就不是老乞丐所能知道的了。
林琅细细听罢，又有了疑问，自己不过十五岁，当年胡齐为什么要屠灭自己治下的城池？
“老人家，既然是神州陆沉三十载，那为何我听说十五年前这里还在打仗？”林琅心知不妥，但仍然直接问道。
本来说个不停的老乞丐，突然沉默噤声，盯着林琅的眼睛看。
林琅毫不回避的与之对视，此刻，林琅竟然觉得老乞丐污秽的面容有几分冷峻。
沉默稍许时间，老乞丐猛然站起，拉着林琅到了一个破落的小巷子里。
林琅不觉得老乞丐的脏手有什么好嫌弃，也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中就那么跟了过去。这时林琅才发现，老乞丐是个跛子，一瘸一拐的拼命倒腾，也没走多快。
“小伙子，我看你的样子，是刚入世的宗门弟子吧？”到了巷子深处，老乞丐喘了两口气问道。
林琅点头应是，如果只有一个人的宗门也是宗门的话，倒也没错。
“唉，二十多年前，郑室南迁，北方留下了一些来不及撤退的边军和一些为勤王纠集起来的义军，结堡固守。东北辽州的勋贵，牧野侯张家，是坚持的最久的一股，直到十五年前还没有放弃抵抗，当时皇帝给我们侯爷进位牧野公……”
“可是东胡建立了伪齐朝廷，举国之力又怎么是辽州一地可以抗衡……老家伙我当时是辽军的一名伍长，当时军队越拼越少，我在战场上伤了腿脚，在后方休养，方才苟活到了今日……”
知道时间对上了，林琅开口打断道：“那老人家可知胡齐在辽州大战时，可有屠城之举？”
“这……唉，老家伙我没脸啊，当时我们退守辽东，军队被分割在了两处，一处是这座边城，北镇城，另一处在辽阳，我们先拼光了，老牧野公也战败身亡，被郑室追封了牧野郡王，但另一处辽阳还在死战……”
听到这里，林琅已经怔然出神。
山南水北谓之阳。
辽阳城，正在辽水北畔。南面就是胡齐，北面也无援军，辽军残部死战到底，胡齐那时也已不用顾虑辽州余部的态度。不降便死，这座城的人被他们当作了祭品，供奉先祖，也是镇压在每一个辽地汉人心上的石碑。
“小道长？小道长？”老乞丐自顾自的说了半晌，才看见林琅早已出神，轻声地叫了叫他。
林琅道了声失礼，请老乞丐，不，老伍长继续说下去。
“看你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可能受不了这么多，当年我在军队，也是见过不少修士的……胡齐崇佛抑道，也是因为道人不削发，没有度碟赶紧走吧，这齐境的城池都不要呆，官府很少下乡，你走小道，往南边去吧。”
“多谢老人家。这点东西还请收下。”林琅道谢行礼后，递给了老伍长一瓶辟谷丹，匆匆走开，老伍长叫不住林琅，声音在林琅耳中渐远。
通过方才的了解，林琅知道自己应该已经被官府盯上了，想要立马出城也不容易，就在城门附近寻了一片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修炼，想趁明早开城门时盘问松懈，混出北镇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