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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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东林图

    二十二章 东林图



    明月当空照,小镇的夜晚,大多店铺都已打烊,若不是这阵子有大量的外乡人涌入小镇,想来小镇的几家酒肆和仅有的一处烟柳之地也不会有点点灯火,不过如今这几处阑珊灯火,也越发显出小镇的静谧。



    刘嘉妆和张增光走在小镇的大街上。



    不等张增光发问,刘嘉妆神秘兮兮道:“猜猜我怎么教你认人?”



    张增光一脸风轻云淡道:“我猜过了。”



    刘嘉妆诧异的看向张增光道:“你猜的什么?”



    张增光学着之前刘嘉妆的样子,神秘兮兮道:“你猜。”



    刘嘉妆伸手一巴掌拍在张增光肩膀上,啧啧道:“看不出来,你这乡巴佬还会弯弯绕绕的打马虎眼了,师父我知道你才不出来,不过本女侠今天心情好,就先告诉你,我带你相马识人,只要看一眼马的肥瘦大小,就能知道这马是谁家养出来的,就好比说一个清官家养出的马,那是瘦骨嶙峋,要是一个土财主家养出……”



    张增光一言不发,满脸的不以为然,你刘嘉妆欺负我没见过世面,还真拿我当傻子了,凉王府的马你认得全吗?



    刘嘉妆也不管张增光听不听的进去,只是自说自话,说着自己相马的本事。



    两人在经过一个转弯之后,刘嘉妆话音嘎然而止,微微皱眉看向不远处一间草屋的屋顶,张增光顺着刘嘉妆的目光望去,只见屋顶上正坐着两个人。



    屋顶上的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人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刘嘉妆做贼一般的警惕地看了屋顶上的二人一眼,对张增光催促道:“快走,快走,别被人发出现了。”



    二人一溜烟的消失在夜色中。



    屋顶上坐着的二人,一人是手里拎着个名贵酒葫芦,一身绸缎锦衣,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书生,另一人则是一个衣衫破烂,头上兜着个破布帽,满脸痘痘的十几岁少女。



    破布帽少女见看着自己招手后,一溜烟跑的没影的张增光二人,有一些傻眼。



    破布帽少女转头看向身旁的锦衣书生,疑惑道:“老温,难不成这么黑灯半夜的,人家还能看出咱们的底细,大老远的就躲着咱们?”



    被称作老温的锦衣书生,仰头灌了口酒道:“哪来的黑灯半夜,分明是皓月当空。”



    破布帽少女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锦衣书生仰头看向天心处的明月,颇为感叹,吟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破布帽少女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道:“老温,咱们就是个小偷,你别整天一副酸溜溜的穷秀才相,难怪明月姐看不上你,搁谁都觉得你比不上李青莲。”



    锦衣书生放下酒葫芦,板起脸,故作生气道:“你不喊师父也就罢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跟我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穷,为了让你进这清风自来秘境,我可是连棺材本都砸进去了。”



    少女轻哼一声,并不买账,气咻咻道:“在外边,咱们要是被惹急了,有你带着还能跑路,到了那什么秘境里,我一个人跑得过谁,真惹急了我,我只有挨打的份。”说到最后,少女小脸垮了下起来,下意识的用手挤了挤脸上的痘痘,想起郎中的嘱咐,又赶紧揉揉脸,试图将痘痘抚平。



    锦衣书生看着身旁的徒弟,猛灌了口酒,这徒弟没良心啊。



    ——



    刘嘉妆带着张增光来到客栈的门口,叮嘱过张增光不要讲话后,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客栈,客栈柜台上打着瞌睡的店小二连忙揉了揉脸,跑出来。



    刘嘉妆对着店小二微微抬手,道:“有家里人在楼上候着,你不用跟来了。”说着便往客房方向走去。



    刘嘉妆不愧是凉王府里养出来的大小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身不同于乡野人家的气态,加上她一身质地极好的白袍,一向有眼力劲的店小二连连哈腰,点头称是,周到的将刘嘉妆和张增光二人送到客房转角处便不再跟着,又回到柜台处打瞌睡。刘嘉妆一双眼滴溜溜转着四下张望一番,确定并无他人后,便领着张增光蹑手蹑脚的朝客栈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之后,刘嘉妆并没有如之前所说的相马识人,而是来到摆放马车车厢的地方,绕着十数个车厢转了一圈,指着各式的车厢,娓娓道来:“轺车、桟车、安车、辎车,这些你都认识吗?咦,怎么还有一架传车。”



    张增光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我当然认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只是叫不上来名字。”



    刘嘉妆一脸羞与为伍道:“你那也算认识?这些车里学问大了。”



    刘嘉妆拍着身前一辆宽大车架道:“知道这辆车是什么人坐的吗?”不等张增光回答,刘嘉妆继续说道:“这安车是一些年纪大的高官和诰命夫人乘坐的,也就是说如今这客栈里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官或者一位得诰命的夫人。”



    刘嘉妆努了努嘴,“再看那辆传车,这是驿站传讯专用的车驾,也就是说近日有外地的消息传来,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徐先生专门写过一篇《车與图解》。”少女又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没学太懂。”



    对一个山野少年来说,只要乘的起车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至于是富还是贵,都与自己没关系,如今张增光听刘嘉妆这么一说,只觉得眼界大开,不禁对刘嘉妆高看一眼,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懂,忙问了一声,还有什么讲究。



    刘嘉妆对张增光的表现非常满意,又拍着两辆车多讲了几句车马配饰之类,最后说这里车驾太少,等以后再见到其他的再一一列举,再有就是也可以从一个人的衣冠、佩玉、礼仪、坐骑、武器上看出一个人的身份,以后都可以慢慢学。



    张增光听的一愣一愣的,越发觉得这个没有一点正行的郡主小姐学问大。



    看完车驾,刘嘉妆拍了拍手,说师傅安排的正事办完了,非要张增光陪着,去自己一直想去但没能去过的烟柳之地,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景象。张增光当然不敢答应,紧走几步拉住刘嘉妆,低声说着那些地方如何不堪,劝刘嘉妆不要乱来。



    二人小声正争执时,身旁客房里亮起了烛光。



    客栈前院,一个身披甲胄,腰佩长刀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到亮起烛光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喊道:“冯师?”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开门,略带责备道“张青啊,隔着半里路能都听到脚步声,大半夜的动静小点,快进来。”



    腰佩长刀的中年汉子张青进门后,对老人抱拳一拜,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道:“冯师,京城来消息了,《东林图》的上卷《宗派卷》出来了。”



    老人感兴趣道:“说说这次怎么评说这些文坛上风流人物?”



    张青有意无意的向窗外瞟了一眼。



    老人呵呵一笑,“但说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过两天就天下皆知了。”



    张青展开卷轴,一字一句念道:“前三甲,天地为屋 刘伶、八斗风流 谢客、骫骳从俗 刘景庄、随后依次是,道济天下 韩昌黎,修心和尚 道济,青囊卜天 郭朴,咏絮之才 謝姜令、四声八病 沈约、元轻白俗,元镇、白易,富贵词人燕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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