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哑谜

    

    张增光一行人走后，和蔼老人招呼青裙女子和白衣少年来到院中，自顾自搬过院中的一个小板凳，掀起下摆正襟危坐，又摆手示意一双男女去搬来两个小板凳坐下。

    青裙少女关切地卷起老人的右手袖筒，看着那一条猩红血线，眼眶微红，刚要说话，老人双手微微向下压了压，制止住少女。

    老人有几分洒脱笑道：“后悔了？”

    青裙少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人点了点头，有几分疲惫笑道：“不后悔就对了，虽说固有一死，不过好歹有轻重之分，你要是后悔了，那我这个乐平徐氏的教书大供奉算是白死了。你们猜猜刚刚为什么我卷起袖子，那个前辈就不追究是不是我们利用他？”

    青裙少女和白衣青年无数次见过这个看似和蔼、实则严厉教书先生，在授课前打哑谜，这是满嘴圣人言的老人不多的几个开明之处，自诩自己教书寓教于乐。少年少女也都乐意在这个时候，陪着这个一向满嘴大道理的教书先生胡诌几句，只是今天，两人都是一脸的沉痛，一言不发。

    老人有些不悦，“徐璞，你说说为什么。”

    被唤作徐璞的白衣青年，答非说问，关切道：“先生，你的身体……。”

    一向恪守古制的老人厉声道：“喜怒不形于色，顶着一张上坟的脸，你这心性将来挑的起乐平徐氏的大旗吗？”

    徐璞低头不语。

    同样是学生，老人对青裙少女态度就要号上不少，微笑道：“徐玉丫头，你觉得是为什么？”

    青裙少女徐玉微微抿嘴，生怕先生说自己顶着一张上坟的脸，硬生生挤出一个牵强的笑脸道：“或许是那个老先生可怜咱们，或者大人物行事言尽意不尽，让人琢磨不透……。”

    老人摇了摇头道：“那有那么多言尽意不尽，只是不愿意跟我这么个将死之人计较罢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徐璞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先生，您的身体？”

    “放心吧，这会死不了，观音庙再怎么庙大，也不能随随便便派一个半步化境的毛头小子就一个照面逼死我，即便李奉天没杀错人，最多也就是我折寿几十年，你们两个小伤难免，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碍，咱们乐平徐氏这些日子流出去的真金白银也不是一点用没有，等出了这清风自来秘境，徐玉丫头身上的金刚印也该撤了，咱们乐平郡这样做，也算让玉徽朝廷给那个大人物一个交代了。”

    少年少女都默不作声。

    交代，先生的死，乐平徐氏少一个化境的高手就是这个交代。

    少女看着愈发疲惫的先生，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先生不让后悔，我就不后悔。

    徐璞轻声道：“先生，咱们回屋里休息吧！”

    老人摇头道：“没什么事你们就先进屋，我好好看看这月色。”

    少年少女对视一眼，行礼告退。

    老人抽去屁股下的小板凳，箕坐于地，看向天心处的月亮，喃喃道：“难怪那河梁那边的娟狂之士不计较这些起居礼数，这么不守规矩的坐着还真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