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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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君侧的旧路

    骤雨初歇,清洗血迹与烟痕,却洗不掉大离百姓心中悲愤。

    很多人都记得,那是庆熙二十三年二月初一,石赵大将军石鹄率军南攻白余州。将军王旦懦弱无能,见敌军势大难制,丢弃白余州重镇西芜城仓皇南逃。

    西芜城扼守西芜岭,大离得之,可以寻机入中原,北赵得之,白余州一马平川,唾手可得。北方败报频传,三月失淮南,六月丧北口,九月家门望虏骑,狼烟烽火直逼帝都。

    北赵将领石鹄、石泯皆是虎口狼目,鹰胸豺声,他们毫无人性,每陷城必屠城,所过之处好似人间炼狱。

    大离将军蔡怀被俘,宁死不降,敌军前锋将军石泯将蔡将军车裂,尸身野狗分食。将军梁犊与大离携手攻赵,事情败露被擒,被活活饿死狱中。

    胡羯一路南下,攻占白余州与大离隔江相望。大离朝野震动,残暴的胡羯人就在眼前,早上起床都能听到野兽般的嘶吼。

    敌军刀剑切肤,避无可避,大离却无可用之帅。正一筹莫展时候,中书侍郎郗令用全家性命担保,向文靖皇后保荐“隐于朝”的宁侯、凤栖州长史、司隶校尉桓缘接掌兵权,董督三州兵马。

    文靖皇后拍板定案,正在寒山寺养病的桓缘接旨后,卧床多日的病竟然好了。他披挂上马,点兵遣将,奇兵淮口焚粮,三百死士平沙滩抢渡袭营,一举挽回败局。

    石鹄在江边看了三日,扬鞭遥指江南沃土,三岁孩童也能看出他灭大离之心。可他现在只能看,大离临阵换帅,一个年轻人扼住他南下脚步,硬生生从九月拖到十一月。

    十一月底,是冬天最冷一段时间,还是南方的冬天。湿寒侵袭,阴风入骨。赵军难以承受南方冬季暴击,军营中多发病情;天寒道路凝冰,粮草运送困难;大离虽弱,天幸有大江天险,胡兵又无舟楫强渡。

    襄国快马传报石鹄,北赵国主石乐薨了,石鹄无奈,只得北归。大离又得机苟延残喘,继续享受秀美的西湖,温柔的秦淮河风月。

    在位的庆熙帝还在深宫中造人,宰相家里又出了一炉丹,士子们趁着胡骑远去的烟尘,走出家门写下慷慨悲歌,大有为国家死的气魄。

    却没有人走到前线看看重伤士卒,也没人站在江畔焦土吟诗,更没有人看点将台上倚枪遥望北方的年轻主帅——桓缘。

    他出身龙亢桓家,他的父亲是已故北军大都督桓玄。十二岁握刀杀人,死在他手里的米贼、水匪、大盗不计其数,后驰骋江湖数年为大离扬威。回来后迎娶皇长公主司马萱,平步青云,一直做到凤栖州刺史,经郗令保举接替老迈的令狐葆主持军务。

    他的故事充满亮点,他应该是诗里最好的主角,一生充满波折,掖城中世家子却没有人歌颂他。后来水庵翻遍风媒市旧档,仅发现王伯羲一首诗。

    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马缩寒毛。

    将军纵博场场胜,赌得单于貂鼠袍。(岑参《赵将军歌》)

    且看风起云涌,江山翻覆,四海波澜,谁立潮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