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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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乍起

    悠悠灯火照亮半江赤壁,簌簌水烟潮吞千古生风。

    野野帐寨之下,一处室内,纱带裹额武将满眼栗色端坐于正厅,一旁左右皆是沉默不语,厅中气氛压抑。

    “就这么放过这贱民?我不甘心!”

    带上武将赫然正是被纳兰斥责之人——夏侯隽!狠狠的一圈捶打在牍案上,溅落杯中数盏米酒。睚眦切齿之间恨不得将那道瘦弱的身影啖其肉,沁其血!一泄心头怒气。想自己一员大将跟随丞相鞍前马后征战大小无数场,今日却被一籍籍无名贱民伙计在丞相面前折了颜面。

    “贤弟,此事过了”

    正中一人端起手中茶水,轻轻拨弄了一番温热,小酌了一口淡道;

    “大哥,怎么叫过了,怎么可能过的了,那厮如此折辱于我,怎么轻易罢休,况且我族夏侯之名岂容他人轻易折损,他日怎的在这偌大天下立足”

    夏侯隽一脸愤愤,说罢猛灌一杯酒水入喉,望向正中之人。却见正中之人悠悠把玩着掌中茶杯,说道:“此时过了,休要再提,况且丞相未罚,亦是开恩,你可要好自为之”

    “大兄,你怎么向外人灭自己威风呢”

    “我还有事,先走,诸位也散了吧”说罢正中之人将手中茶水小饮一口,啧啧道:“茶,有些凉了”

    说罢便转身而出,其余众人也鱼贯随后而出,独留夏侯隽满脸恨恨,良久后从帐后阴影处转出一人,头戴毡皮小帽,黑色披风罩身,

    转来庭前,躬身一礼道:“将军勿扰,吾有一计,可泄将军愤”

    夏侯隽本来怒火攻心,此时闻言骤然起身,忙道:“速速讲来!”

    且见那人附耳过来小声道:“将军可密使人掘下陷坑,暗伏钩手,时候尽捉西林前锋营几人,昏时斥一军士唤那人前来,然后......”说罢那人手刀起落,“对外随意由头即可”一时夏侯听罢满眼笑容,连连点头,

    “此法甚好,明日便教那小厮,死来!”

    烛火下,那眼中杀气满溢,

    另一处营寨中,一处帐内纳兰幽见三四成群血人齐聚眼前,嘶吼喷血道:“我等托付汝得逃出生天,为何我等家人依旧为逃脱苦难!汝背信弃义,还我等家人性命来!!!!”嘶吼间齐齐掐紧纳兰咽喉,纳兰惊骇失色,却又无力辩驳,自己晕倒在地之后,便不醒记周遭人事,此时见此噩梦索命,更是手足无措,正当觉得自己头昏眼胀欲要窒息致死恰当,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却是发现周遭四五人傻傻的望着自己,似乎被惊呆一般。

    还不等纳兰回神,只觉得周身传来一身虚乏,胸中阵阵刺痛难耐,头更是炸裂一般,轻扶额头的纳兰,好半晌才说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听得他出声,周围三两抱团的几人这才慢慢靠近道:“小兄弟,你醒了,你可还记得什么”

    纳兰转身打量四周一番,见皆曹军兵服,便猛然惊道:“我只记得我似乎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昏倒了,对了那些兄弟的家人有没有受到牵连呢,他们的尸体可有带回来吗?”

    听闻此言众人相互对视了,沉默了一番,这才幽然道:“兄弟放心,那些兄弟的家人,因为你带回了旗幡和腰牌,丞相已经下令,减免所有刑罚并且都已厚金抚恤归家,而尸体.........”几人对视一眼,停顿了片刻道:“兄弟节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你很多兄弟的家人都得以免罪,切勿过分自责”

    听闻免除刑罚,纳兰心中不由得放送了大半,但是听到后半句,又是一阵自责,果然尸体还是没有带回,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每天都有人死,可是...........纳兰心中阵阵酸楚,不过还是忍住了,有些事还没完!

    或许是看到纳兰醒来,亦或是感知他的哀伤,几人转望一眼道:“小兄弟,我们去给你那些粥食,你且先休息会”

    说罢将纳兰抚躺下,纳兰满是感激道:“多谢诸位大哥”

    谁知那几人忙摆手道:“谢字不敢当,要是谢,还要谢谢你,拼死救了那么多兄弟的家人性命,你好好休息”说罢几人出帐而去。

    还不及纳兰昏睡过去,耳边骤然听闻帐外脚步声传来,只有一人。

    纳兰起身却见一陌生军人进来,望见纳兰一眼,冷冷道:“你可是西林纳兰晗秀?”

    “是我”纳兰有些不明所以,这人自己并不认识,

    “我家将军,邀请了几位客人一起吃宴,现请你去赴宴”

    几位客人?请自己赴宴?纳兰听完瞬间迷蒙了半刻便回了神,刚刚说给自己弄饭吃的几人,至今未回!难不成!

    “你家将军莫非是夏侯隽?”纳兰心中一沉道;

    但见那人一抱拳道:“正是,昏时未赴约,我家将军会不高兴的”说罢那人转身离去,不留纳兰任何说话机会。

    纳兰此时心中如滚江蹈海,胸中怒火更是难胜:夏侯隽!你该死!

    不及多想,昏时将至,免得夏侯隽做出什么事,纳兰忍着胸中刺痛,起身穿衣准备赴约。

    而与此同时,一道华丽帐内,贵公子曹婴也接到属下讯息:夏侯隽捆绑了西林剩余几人,‘邀’纳兰赴约。

    “公子,我们要不要制止呢”一旁剑侍见曹婴先是欲起身,转而稳坐上位看书吃茶,一阵迷糊忍不住出生询问道;

    曹婴头也不抬道:“且观粉墨登场便是”心中却是暗道:“若是连此等手段都闯过不得,纵有千般才华也是不够凡人资格”

    而中军大帐内,曹操闻讯只是挥退了左右,遥望眼前墨色江面,道:“这江南的雨气,还真是重了些”

    一旁的夏侯惇听闻此言,只是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却又是最终无力的松开了。

    他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潮烟弥漫之下,曹军营寨三五成行,四五一步,高灯火荧之下一道黑色身影趁着昏暗偷偷潜入曹营大寨,蹑步轻履之间小心谨慎的观察着整个曹军营寨的布防。而就在此时却见一个衣着歪歪扭扭的曹兵的脚步轻浮的走出一所兵寨,那道黑影灵机一动,悄然闪身紧跟而上,待到一个转角之处一把将其拖进黑暗之处。

    纳兰本来就又饿又累本打算出门找点吃的恢复一下力气,然后去应付夏侯隽,可谁成想走到半路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一遍了,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不许动~否则.....额......”那人本来还想威胁一下,可是结果近亲一看刺眼面色虚白,脚步轻浮,入手浑身软绵无力,而且最重要的是............

    怎么会是他?

    看着他那虚弱的模样,那黑影好几次都想上前抚一把,纳兰喘了几口气,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道:“我们什么仇什么怨啊,求放过”

    那道黑影一看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顿时有些怒气,但是看他那么虚弱,不忍再欺负他反手上短刃顶住纳兰的脖子道:“严肃点,不许笑”

    纳兰一看如此,赶忙止住笑容,但是还是稍稍用手指推开了一点脖子上的凶器,弱弱道:“那个,有事好商量,您尽管吩咐”

    那道黑影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去多想,便压低声音问道:“我且问你,你可熟知曹军营寨的布防”

    纳兰闻听此言,脑海中瞬间某个念头一闪,借着一旁烛火的余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劫持自己的黑影,

    “你看什么”或许是被纳兰这奇怪的行为搞得心里毛毛的,那道影子赶忙说道,纳兰再仔细一听声音更加心中确定了几分,尤其........对方某有喉结。

    纳兰灵机一动,向左一瞧猛然一脸怕怕的道:“毛毛虫”谁知那道黑影瞬间向右边一跳,惊吓的左顾右盼,发现上当后满眼怒气就要对纳兰下手,

    这小子,本来还打算放过他,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可恨。

    谁知纳兰偷偷笑了会,一看那人真的生气了赶忙止住笑容道:“有笔和纸吗?”

    那人本来打算揍纳兰一顿出气,没想到纳兰突然这么问,顿时愣住了。谁知接着听纳兰说道:“你不会没带吧,那我怎么画给你啊”

    那人顿时更愣住了,不是说好的要先刑讯逼供宁死不屈之后,再各种招降才会招供的吗?这眼前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当初那一幕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质?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疑虑,纳兰苦笑了下道:“你别多想,只是曹操注定败北,我不画给你,依照你的能力早晚都能探查清楚,况且过了今晚我还能不能活着还未可知”

    听完纳兰话语,那人定眼瞧了瞧纳兰,疑惑道:“你有病啊”

    纳兰脸一黑道:“你才有病,好了我要赶着办正事,你若是没带纸笔,便随我来”说罢按照一条小路,折回自己的营帐。

    在那人整个人蒙圈的状态下,纳兰直接扯起一块长布抓起一快竹炭,借着星火烛光,行云流水般山水连泊,寨艨水洘,再依照自己的观察不到片刻一幅曹军完整布防图便跃然于上,吹了吹手中仅存的木炭,纳兰转而大手一挥,一段名言简体而上:“纳兰晗秀到此一游”

    写罢,最后一抹竹炭消耗殆尽。

    而转过头却发现一旁的那人却是愣愣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她不发愣,面前纳兰带给她的冲击简直不下于一次传业大课,作为后世学生,纳兰深的各种电视剧荼毒,画图这事已经不在拘泥于形体了,他更喜欢这种平面版本的。所以这种作图一出来震得她不轻,而且最后那几个字自己只认识一个字,其他的.......没见过。

    “看什么啊”纳兰歪着头,那人见此开口道:“最后几个是什么字”

    纳兰回神一笑道,:“那是我家乡的文字,你不认识也正常,那是纳兰晗秀到此一游”

    那人听完顿生怒火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纳兰转过身道:“你拿上快走吧,一会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卷起了桌面上的长布卷了起来,然后放进了腰间,转身欲出之时道:“曹操无道,你何不与我一同离开呢”

    纳兰背对着她道:“你有你的宿命,而我有我的人生,我们路不通”

    那人见此不在多说,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下,纳兰走出大帐抬头看着满天夜色,喃喃道:“若这是暴风雨,那就让这场暴风雨来的更加猛烈些吧”说罢转身目光坚毅的向偏寨走去,

    而就在纳兰走后不久,转角的地方那道人影再次闪出,而之后本欲离开却听到一旁几人对着纳兰的背影指指点点,凑近了些才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看到了吧,这就是招惹夏侯大人的后果”

    “就是他吗?看着不像啊”

    “我看着也不像,但是听说当着丞相大人的面子直斥夏侯大人”

    “唉,可惜了,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兄弟”

    .............

    听着他们的对白,那人总算弄明白了什么回事,原来是夏侯隽小人之心,今晚宴请纳兰,再一打听原来是抓了西林前卫剩余几人,那人听罢多时纠结了好半晌,这才明白纳兰为什么那么说,原来他竟然是去赶着送死。那人狠狠一跺脚,愤愤道:“傻子!”说罢拖走一个落单士兵,直接短刀锁喉恶狠狠道:“说!夏侯隽在哪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