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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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热血的人生需要一点火热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江扶摇觉得炼器室门前的空气都比别处灼热许多,江扶摇看了一眼旁边的常行之,道:“师兄,你是陪我在这拜见段师叔,还是先回去?”

    常行之白了他一眼,对门叫道:“段师叔,弟子带人来了!”

    清朗的女声没有半点情感上的起伏,从门里面传来,“进来吧!”

    炼器室的小楼有些高江扶摇推门进去,薄薄的木门好像有千斤重。门内陈设简单,四排椅子上铺白底弹墨的靠垫,桌上白瓷瓶里面插着一枝梅花,等等,梅花?

    门内听得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比起常师父的符阵室和谢齐河的丹室,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个铁匠铺。常行之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走了,只留下江扶摇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里面的人又喊道:“还不快进来,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等到江扶摇进入内室,终于找到了叮叮当当怪声的来源,朱红色的巍峨锻造炉,说巍峨也不算过分,五层小楼全部被打通,正中由一个照壁分割,照壁后就是巨大的锻造炉......还有一个正在打铁的女人。

    说是在打铁有些埋没了她,江扶摇走过去才发现,自己对这位女汉子的猜测无论是满身肌肉外带胡渣的糙汉形象还是********的御姐形象全都不对。眼前只有一个满脸写着月经不调内分泌失常老娘很不高兴的平板女人。当然,如果那个女人没有一手喷射紫色火焰一手抡锤子的话。

    正在江扶摇腹诽时,那个女人发话了:“来,你来看看这把霸王枪如何?”

    “枪身遍布折纹,枪杆流利,枪头......师叔,我是真的不知道!”

    “多谢夸奖,挺诚实的孩子,不过,我让你看的不是这个!把你的眼睛张开,仔细看看这上面的灵气分布!”

    “啊?是!师叔!”江扶摇忍住心头的疑惑,凝神向霸王枪上看去,“折纹上面有很多混杂的灵气,枪杆和枪头的要纯净些,火系风系为主,枪头是火系灵气和紫色的灵气,应该是雷系变异灵气,每种灵气颜色都很深,应该是压缩聚集过的。”

    “还不错,来,你试试给我拉一拉风箱。”段执琅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半人高的风箱把手。“我炼器室的把手跟铁匠铺的可不同,注入风灵气,用力!”

    那个把手好像有千斤重,通体漆黑,入手有一股吸力,让他不至于因为手汗湿滑而脱手,“起!”江扶摇额头青筋炸起,脚下扎起马步才不至于被风箱拉倒。

    “风灵气多灌注些,你现在还是在用蛮力!胳膊不想脱臼就给我使劲的把灵气灌进去!”

    江扶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上下牙齿狠狠地咬紧,手上灵气无保留的输出,这回略微轻松了些,但是依然让他觉得有上百斤重。虽然已经很努力,但是十几下以后,江扶摇全身汗湿的瘫倒在地。

    “去那边喝点水,喝完以后过来调息。”

    江扶摇艰难的爬过照壁,桌上放着一口水盂,他仰起头来一口干掉,然后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坐这,”段执琅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在紫荆炎旁边恢复灵气更快些。”

    果然,江扶摇一靠近就感觉大量的灵气往自己的经脉涌来,就像是干燥的海绵吸水一样,比自己平日里吸收灵气的速度至少快五倍。不过净是火灵气。

    半个时辰后,江扶摇感觉自己气海充盈,身体也轻灵了许多。“师叔,还要继续拉风箱吗?”

    “当然,你体内的灵气遍布火息,现在转换成风灵气试试。我今天特地选用了紫荆炎这等比较温和轻灵的火,你赶紧试试,先从丹田开始,应该不会很难。”

    “嘶!啊——”江扶摇丹田里一搅,只感觉体内本来温暖平和的火灵气一瞬间变得冰冷,以及顺着经脉里面游走的像是小刀或者冰渣在里面移动的撕裂感。“师叔,好痛!”

    “刚刚开始都会有一点痛的,慢慢的就习惯了,谁开始都这样,我觉得你是个心志坚定的人才传你此技,这灵气转换法虽然初学时疼了一点,但是可以让你的经脉,丹田,气海,甚至是肉体更加坚韧强健,听你师父说你现在是筑基初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练,等到筑基后期有个金丹后期的经脉是没有问题的。”

    江扶摇心想:多谢师叔抬爱啊!我现在要死要死的,可不可以不练啊,我好饿~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口。终于,在拉完第二次风箱以后,段执琅没有再难为他,只是让他在原地调息,她去打饭。

    江扶摇也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在调息中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躺在一个散发着药味的浴桶里,不由得脸上一红。饭菜都摆在他旁边,比平常丰盛许多。

    来到锻造炉前,段执琅依然在叮叮当当的打铁,“来了?有没有感觉经脉更加宽阔些。”

    江扶摇内视一圈,果然。

    “休息好了就来帮我继续拉风箱,今晚开始住这里,我给你师父那边打过招呼了。”

    江扶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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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月以来,段执琅什么都没教,只是让他拉风箱,江扶摇也觉得受益匪浅。第一是修为,短短两个月,他已经升入筑基中期。第二,也是让他最为欣慰和心塞的,那种劳什子灵气转换法他已经可以运用自如。这两个月来,段执琅有时让他纯火灵气转风灵气,有时让他光火两种转风灵气......总之八种灵气排列组合什么都有。如今,江扶摇最熟悉锻造室里面的两种东西,一是风箱把手,二是那个泡澡的浴桶。

    两个月以来的生活让他充分意识到,常行之师兄的话是对的,千万不要吧段师叔当做女人来看待,除了在他面前可以随时随地脱衣以及各种邋遢以外,还有跟他一样累到极限就随时倒地的特质,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头栽进炉子里面烧死也是个奇迹。活该她太平洋飞机场啊!于是江扶摇充分的执行了师兄的忠告,再也不会脸红了。

    “我决定明天开始教你炼器!”

    听到这个消息江扶摇正在拉风箱,顿时惊得一把躺在地上。

    “你的经脉已经可以承受外来火源了,所以明天早上起早点,带你去山上找火源!”段执琅终于锻造好了那把霸王枪,然后在江扶摇垂涎的眼光中把它交给了某个外来散修。

    门派大比的结果江扶摇大概了解了一些,原来的内门弟子们,除了谢齐河那边多增加了一个以外一切照旧,只是有一些小插曲。比如某个金系天灵根十日之内打了个一穿七。又比如说某个无良师兄在擂台上制符把那个一穿七的招秒了。对此江扶摇表示他是真心地想看。

    第二日的火源捕捉地,段执琅定在离萧山门百里开外的平君山。江扶摇表示怀疑,平君山除了荒凉些之外也不见得与其他山有什么区别。

    “火源有很多种,兽火,火矿,火脉,植系火,天灵火,你觉得你会适应哪一种?”段执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枯叶,“火脉的话,凭你现在就不要想了,你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了,更不要提比火脉还要难以捉摸的天灵火,按照我观察你炼器时候的反应,相对于火矿来说,你对兽火和植系火的亲和度更高,所以我带你来这,看看有没有什么火系灵兽或者是火系灵植。我们两个至少要在这里住上十几天,所以,干粮和饮水分你一半,省得我们两个分开了你会饿死。”

    平君山不高,但是树林很密,走在幽幽深深的山谷里面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江扶摇环顾四周,地上有些野兽的粪便和脚印。

    “你要不要下个套子,毕竟干肉没有新鲜的好吃,”段执琅停了继续往锅里放饼子的手,抽出一把铁丝,“你去还是我去?”

    “只是下几个套子而已,我去吧。”江扶摇接过套子转身就走,心想:按照小说通常发展,男主这个时候会遇到危险,比如说巨大的灵兽什么的,然后师叔会过来救我,灵兽身上一定会有兽火。从此走上炼器师的人生巅峰。啊哈哈哈!

    正想着,背后传来一股味道,像是野兽的腥味和食草动物粪便的混合。气味很淡,幸亏江扶摇五感敏锐。江扶摇朝气味源头看去,只见一头斑斓猛虎蹲在树丛中,嘴里叼着一只兔子。

    “我是救呢,还是不救呢?”江扶摇看了一眼,兔子还在虎嘴里挣扎,而且没有血渗出来,很显然兔子还活着,“我救了它,老虎可能因为饥饿来吃我,我要是不救它,兔子就会死,兔子那么可爱死了多可惜,但是老虎吃兔子是自然规律......”

    “救命啊!救命啊!”老虎嘴里的兔子在大喊。

    “窝草什么鬼!算了,会说话的兔子一定不是普通的兔子,区区老虎绝对伤不了它。”

    “伤的了,伤的了,路过的好心人啊!我好疼,快来救救我!”

    “尼玛,智商还挺高,一定死不了!”

    “你夸我我也......哎呀,不对,哎呦我好疼,帮帮我吧,我会报答你的!”

    “嘿,兔子,听过渔夫和瓶子的故事吗?”

    “哎呀,这个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大虫我们走。”兔子灵活的从老虎嘴里跳下,并且爬到了老虎的背上,老虎低啸一声缓缓的离开。

    “什么玩意,哎,算了算了,我只想要几只正常的,能吃的兔子。”说完唱了起来“小白兔,白又白,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草丛里面伸出一个兔头,“大虫,那个家伙好可怕,应该很能打的样子,我们请他来做帮手怎样?什么?你怕怕,你跟他不都是同类吗?他身边带个人类,那个不就是个人类,你找他不就打平了,还多一个我呢,一定能赢!”

    “你们两个,在计划什么?”江扶摇看着那只兔头,有点好笑。

    “那什么......别杀我!哇啊啊啊——救命啊!”

    “谁在喊救命?”兔子的叫声冲破层层树木,直达段执琅的耳朵,段执琅走过来看着那只兔子。灰黑的兔子比寻常山兔颜色更深一些,看不出是公是母。

    “哇,两个人!大虫,我们一定能打赢秀秀他们!”兔子很兴奋,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给我们说说你们的事吧。”

    “好啊好啊,我们边走边说。”

    “徒儿,我们先去吃饭!”

    “啊?等等......你们不好奇吗?平君山最大黑老大火并的故事啊!你们不想听吗?诶,走慢一点!”

    “所以说,你们的那个敌人,也是只老虎,但是带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然后你们要把第一的名声抢回来?”

    “对呀对呀,这志向是不是很伟大?制霸平君山,然后慢慢扩大地盘,然后整个绪方州都是我们的了!啦啦啦!啦啦啦!”

    江扶摇两人不想理会这只中二病发作的兔子,随后,段执琅道:“帮你们打架可以,但是你们要给我带路,帮我们去找火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一行人在山里走了很久,终于,在天色擦黑时找到了所谓秀秀和那只老虎的老巢。

    四合的暮色里,可以看得见一个人影,而老虎静静地卧在她脚边。她转过身来,对江扶摇道:“我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请道长超度!”

    红衣女人缓缓拜下,依稀可以看出她那身腐烂了一半的衣服裙角绣鸾凤和鸣,以及走起路来微微漾起的裙摆。那是一件嫁衣。

    “小女子东桥人氏,景文四年嫁往贺西,无奈途中遇虎,小女子为虎所食,心中怨气未平化为伥鬼,求道长超度!”

    “哦?真的吗?”段执琅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身上嫁衣镯子,以及各种首饰,倒真的是景文初年流行的式样,不过,你既然知道道士能够超度你,你也应该知道我也能灭你的魂,你是怎么想的?活腻了吗?”

    “是,小女活腻了!”秀秀答应得很干脆,“道长愿意灭魂就灭魂,愿意超度便超度,小女无怨。”

    “等等,我略想知道为什么。”江扶摇看了一眼秀秀,发现她身上笼着淡淡的鬼气,而一旁的虎身上沾着灵气,很显然那只虎已经成精。

    “那我给你们讲,请诸位不要嫌弃。”月亮慢慢的升起,照着腐烂的红裙有一圈银色的边。

    “好呀好呀,有故事听。”兔子明显很兴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后来还有人说了英雄每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当年啊……”

    这事说起来也有好几十年,久到那身腐烂的嫁衣还有光彩的时候。

    庆山湖上多花船,这附近大多数花楼都有自己的画舫,夜游时挂满彩色的料器灯。湖面上也有许多关于书生名妓两不相负,私定终身的话本子。但是谁又真的会相信?

    然而有人还真的是相信了。

    说起来有一些好笑,从来没有人想过真的会有状元郎会回来迎娶那个当年赏他一碗饭的花魁。就像花魁从来都不会相信一个妓子这一辈子可以真的干干净净。

    “你道无情是有情,叹今生风流恨难禁。直把我这一腔叮咛作盘铃……”

    台上云板响,台下多嘘声。其实云岫儿也知道,自己嗓子不够清亮婉转,但是那又如何。台下的人依然比戏楼红牌底下的多。他们看的是身段,等的是戏唱完了以后那个粉头云岫儿。

    然而她唱了那么多台戏,终于有一回做了戏里边的角。

    当时正唱到《金线池》,那个书生正正好大喊一声“我要给她赎身!”

    当时云岫儿手里的扇子就落了地。

    书生没房子,草草的租了一个三进的院子,云岫儿养在那里,改了名换了姓,像是话本子里面说的外室。

    书生说他要金榜题名,许她朝服凤翎,诰命加身。

    云秀秀从那个相见的四月等到来年雁子飞去,终于等到他花轿一乘。

    “可惜路上遇了虎!”已经名叫云秀秀的云岫儿这么说。

    “可惜路上遇了虎!”已经有了官职在身的书生这么说。

    “后来啊,他拿着我头上的凤冠霞帔,阿不,只有几颗珠子了,听说是哭了一整夜。可是官道上怎么会有虎?”云岫儿脸上神色在月光下越发薄凉,“听说他后来做了知州,娶了真正的大家闺秀。我等了几十年,陪这只虎一起,我当时想着虽然不能生同衾,至少应该可以死同穴。可是我等了几十年,他再也没有经过平君山,我做了几十年的伥鬼,就是为了把他带到这只虎嘴里。”

    “啊,真是可歌可泣,姑娘说完了?”江扶摇特别没有诚意的拍了拍手,“师叔我们拿她怎么办?”

    “度化了吧,反正这一生心愿也没法了了。你去念经,我来画阵。”

    终于,云岫儿在那里化为青烟飘散,留下那只吃过她的虎。

    江扶摇对兔子说:“你们还要火并吗?”

    “算了,看起来应该结束了,我们两个说到做到,走,我们带你们去找火源。”兔子依然没心没肺的在大虫头上蹦蹦跳跳,过了一会儿,兔子又道,“不过你们两个先告诉我火源是什么?”

    “一种带有热度或者是火花的植物或者是喜欢喷火的动物,够清楚了吧!”江扶摇只感觉满脸黑线。这是天然呆还是蠢啊!

    “动物?我好像认识一个,本来想要叫他来帮我打架的说,但是他不肯,啊!他好讨厌,你们确定要求找他拿什么火源?”

    “他叫什么?”

    “嗯,我想一下,嗯,十几年前有一群人在他洞口,然后被吓跑了,还一边哇哇叫,叫什么九炽貉。好像是这个名字。我们走吧,这里好黑。”

    “九炽貉?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师叔,我们要去抓吗?”

    “如果是幼生期倒是挺合适的,不过成年九炽貉攻击性很强。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对付。”

    “那就先试试看咯。”

    一行人到了所谓的巢穴,其实也就是一个山洞,里面不断喷出炽热的气流。

    “看起来这就是了!”段执琅轻轻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有一股兽腥味。“我先进去看看。”说完转身就走。

    不一会听见她喊到,“进来吧!”

    段执琅手里抱了一只肥肥的貉子,貉子和普通的野兽差不多,只是毛皮通红。

    “看来也不难啊。”

    “咦咦咦?”兔子跳到貉子头上,又仔细闻了闻,“不是这只。我找到那只更大。”

    “我们好像捅了貉子窝了。”江扶摇的脑袋僵在那个姿势,向后转着让他看起来怪怪的。

    “快跑!”段执琅拉起江扶摇就跑,一时间忘记了还有飞剑这种东西。

    一大群貉子从背后追来,带起滚滚的烟尘。如果没有一边喷火的话应该很壮观。

    “这是貉子还是老鼠啊,一窝生几个啊啊啊!救命啊!”江扶摇这才感觉到这两个月特训的成果,跑起来下盘简直不能更稳。

    “分头,我往东,小江你往西,兔子随便!”

    向东跑了有几个时辰,背后终于干净。江扶摇看了一下自己的袍角,嗯,并没有彻底干净,这里叼着一只!

    “仔细一看还是挺可爱的嘛!来,小乖乖,松嘴!快点,不然把你牙扽掉了!”江扶摇环顾四周,果然,带一半干粮是对的。深山老林又大半夜的。“咱俩走丢了,你说怎么办?”

    貉子跟他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然而这只貉子并不会说话。

    “嗷呜嗷呜,嗷嗷嗷!”

    “啥玩意?能说人话吗?”

    “嗷!”

    “你是不是饿了,干粮要吃不?”

    “嗷!”貉子从他怀里跳下,转头飞奔。

    江扶摇奋起直追,一边喊到::“别留我一个人啊!”

    卡文卡成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