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父子天性
宋原舒走在路上，脑海里一直都是小枝抱着的那个孩子的模样，那眉眼甚是熟悉。
“到底是像谁呢？”宋原舒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
他感觉那个人很重要,但正是因为至亲至疏,他反倒想不起来了。
近侍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一脸焦急说道：“启禀皇上,宋小将军有事上奏。”
宋羽是军中的右军的一个副将,同时也是宋原舒的远房堂弟,算是他的亲信了。
一听是宋羽有事上奏,宋原舒顿时把心中的疑惑暂时搁置起来,转身往自己的营帐中走去。
宋原舒走进帐中,宋羽早已恭候多时,见他进来了,连忙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
宋原舒现在手中缺少得力的人,宋羽正是他的一个拉拢对象，宋原舒伸手一扶,一脸和气地说道：“堂弟不必多礼,有事直说吧！”
在军中待久了的人说话一般都直来直去,宋羽也是个性情直爽之人。他干脆利落地说道：“末将派出去的探子偶然得知,后天乌明国的军需官将会派出一队骑兵接应后方送来的粮草。”
乌明国地广人稀,多的是牛羊马匹，但粮草却是不易得的。
前不久,随着宋原舒决定御驾亲征之后,户部就批了大批的粮草物资送到军中。
乌明国得到这一消息，猜测这是要打一场持久战。
顿时他们后方享乐的贵族就有些坐不住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争议后,乌明国决定也向前线输送些物资。
宋原舒听宋羽说的话，扭头看向军帐中挂着的那一幅军事地图。
乌明国粮草贵重,若是可以将这批粮草截下,那对他们一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宋羽将此事分析了一番,然后便一脸热切地看着宋原舒，毛遂自荐道：“末将愿为皇上击败乌明国、收复失地的大业，做一个马前卒。”
宋原舒在心中斟酌着人选,宋羽事先得到消息的人,知道的应该比其他人更加全面，但宋羽年轻气盛,又没有什么战绩傍身,就怕那些军中老将不服气。
“你先退下吧,朕要好好思量一番。”宋原舒挥了挥手,低头沉思起来。
宋羽见他用了“朕”作为自称,心知君臣有别,虽然他心中有些无奈，但也只好行礼告退。
毕竟谁能够出兵，这个人选还是要由皇上自己决定。
在走出军帐没几步时,宋羽突然听到军帐中传来了宋原舒的声音。
“叫周副将来见朕！”
这声吩咐本来是宋原舒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让近侍将周桐意喊过来，但落在宋羽耳中,就大有不同。
这段时间宋原舒对周桐意的训练虽然苛刻,但这样能够跟皇上亲近的机会,可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
宋羽年轻气盛，本就有些忌妒周桐意在军中名声比他更好，还有皇上的青眼有加。
这次他好不容易派出的探子得到了一个消息,兴冲冲地过来禀报了宋原舒，难道现在就要让别人摘了桃子？
宋羽眼中闪过一抹嫉妒,沉着脸色回了右军。
周桐意受到召见,只好不甘不愿地去见宋原舒。
她刚踏进军帐中,就发现宋原舒正疑惑地盯着她的脸。
莫非是她今天的易容出了问题？
明明前几天还没有事的，周桐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心中忐忑地问道：“末将见过皇上,不知皇上为何一直盯着末将的脸看？”
宋原舒回过神来,突然问道：“朕今天在军营中闲逛时，碰见了周夫人的丫鬟小枝，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周桐意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紧张。喜的是小枝已经把绵意带了回来,紧张的是宋原舒到底还是注意上了这个孩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性？
周桐意心中叹了口气,安静地等待着宋原舒的下文。
宋原舒也只是随口一说,他是什么身份,哪里用得着跟一个小小副将来解释。
他把周桐意叫过来,不过是觉得周桐意的眉眼和那个孩子有些相似。
现在他见到了周桐意，确认自己的猜测,然后就随手将周桐意打发了出去。
周桐意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出去,搞了半天没弄明白宋原舒到底是为什么把自己叫过来。
宋原舒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对那个孩子这么关注。
他有些烦躁的拂了拂袖子,突然吩咐道：“朕记得,朕来的时候,柔美人准备了几匹锦缎,应该也一起带过来了吧？”
近侍回想一下,确认道：“当时宫中的很多美人都送了东西,柔美人，柔美人准备的是两匹云锦和一匹天青纱。”
他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尽职的问道,“皇上可是要拿来做一些衣裳？”
这边关和京城相比,简直是个山野角落,荒僻的不成样子，在京城不算罕见的东西,在这里很多人都闻所未闻。
宋原舒摇了摇头,吩咐道：“你把那几匹衣料送去周夫人那边,交给周夫人的丫鬟小枝。”
近侍愣了愣,没想到皇上会吩咐这样的事。
在他们这些专门关注着上位者一举一动的人眼中,任何一件小事都不可放过。比如这件透着有些反常的事情,就有可能是某件大事的预兆。
莫非，皇上看上了那个叫小枝的女子？
近侍连忙去库房翻找出那几匹锦缎,然后捧着拿去找小枝。
他看见小枝的容貌时，也有点惊讶。
明明这个丫鬟也不算是国色天香,连宫里普通的美人都比不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得到了皇上的青眼。
要说特殊之处,也只有她伺候过先皇后,再就是在这军中……母猪赛貂蝉吧？
小枝突然受到赏赐的消息令大家都很茫然,小枝呆呆地拿着赏赐,不明白为什么宋原舒会突然赏赐给她几匹锦缎。
不过有了这些光滑柔软的料子,她就可以给绵意做几身好衣裳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宋原舒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一有时间就往小枝这边跑。
刚开始时,小枝还诚惶诚恐担心绵意的身份被发现,到了后来她已经可以面色如常地当着宋原舒的面给绵意换衣裳。
赏赐也是一份接着一份地被送了过来,小枝之前在宫里时也是见过世面的,但面对有些东西还是忍不住惊叹。
比如东海夜明珠,这样罕见的珍宝,也只有宋原舒才舍得拿来赏赐别人吧？
军中渐渐有了传言,都说周夫人身边那个叫小枝的丫鬟走了狗屎运,因为皇上身边没有携带宫中的妃嫔,才叫一个丫鬟入了眼。
这样的消息小枝一向是嗤之以鼻,她家的小姐还在军中,而且每次宋原舒来她这边时,都只是为了逗弄绵意，言行之中绝无逾矩之处。
但随着谣言越传越大,小枝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今天去领杨楚青的午饭,本来是要排队的,但现在居然有人觉得她将要获得圣宠,主动上来讨好。
小枝有些担心周桐意的想法，就连忙来到她的军帐前等候着。
周桐意被这些日子的训练折腾得不行,好不容易又度过了一天，从练武场上回来,抬头就看见小枝站在自己的帐篷门口。
“小枝，你怎么来了？”周桐意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段时间小枝因为宋原舒的缘故，很少抽得出时间来看她。
小枝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说道：“小姐，这段时间军中的流言,你听说了吗？”
什么留言？周桐意一脸茫然,愣了好半天才想到小枝说的是什么。
她看着小枝满脸的不安,难得想到了小枝在想着什么。
周桐意沉默的时间长了些,小枝有些焦急地说道：“小姐，你听奴婢解释！”
“奴婢真的没有故意招惹皇上！”小枝急得都快哭了,她躲着宋原舒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故意招惹呢？
要是被宋原舒发现周桐意的真实身份，那她们两个就要被困在宫闱里,天天被那些妃嫔冷嘲热讽。
那段日子，小枝连想都不愿意想起。
“我知道的都是军中那些闲汉，喜欢乱传一些消息。”周桐意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连忙安抚道。
“军营里面的生活枯燥无聊，所以他们才每次抓住一点事情就不停的编排。”
周桐意忍不住叹了口气,之前那些她和徐明其之间断袖的传闻到现在都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
小枝心头闪过喜意,还好她家小姐还是相信她的。
她立刻解释道：“之前皇上每次过来看望的都是小少爷，奴婢只是在一旁照看着罢了。”
想来是皇上不方便直接赏赐小少爷，才会拿着她作为借口。这样拐弯抹角的，平白多了不少误会！
小枝在心中埋怨道,害得她担了不少,就怕自己被小姐误会！
周桐意哪里看不出小枝的担心,就开口宽慰她道：“你也不必这么担心,其实我早就要和宋原舒划清界限了，他再如何,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小枝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心中松了口气。
不远处陪着周桐意回来的徐明其听见这话,心中更加坚定了要照顾周桐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