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态恶化
杜荷以前清澈的双眼此刻却变得深不可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征，渐渐露出了笑容。
“知道了，魏公。”杜荷轻柔又乖巧地说道。
魏征松了口气，全然未曾注意到杜荷的神情，早已换了副模样。
“荷儿，尽管你身在魏家，无论做什么，依然要记住，你是莱公的儿子。小四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我不打扰你们兄弟谈话了。”魏征拍了拍杜荷的肩膀，离开了魏叔瑜的房间。
魏叔瑜看着杜荷，他苍白的脸上，两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双眸，此刻如同井口一样深不见底，淡漠又冷峻的神情，保留了最后一丝温度，留给了魏叔瑜。
杜荷缓缓低下身，和坐在榻上的魏叔瑜平视，“四哥哥，魏公既然允了你出门，他便是不会排斥我们读书习字了。”
魏叔瑜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放下手中的参汤，看着眼前比他还小两岁的杜荷，试探性地问道，“荷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
“不是谣言，是事实。李师父亲口给的预言，错不了，那时我只有六岁，我亲耳听到的，记到现在。”杜荷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眼眸中的疲惫和倦意让人心疼。
“那时候，李淳风来我家做客，见到我正在提笔作画，我画的是凤凰。他跟我说，我不应该画凤凰，这是僭越。又给我卜算了一卦，却不肯让我亲耳听到，便只与我父亲说，我不得识字，不得念书，不得入国子监，更不得入弘文馆。”杜荷轻描淡写地说着，可魏叔瑜还是能感觉到他极力遏制下的隐忍和不甘心。
“他们说，我将会是大唐的灾星，是祸害。”杜荷默默地开口，他转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酸枣树，上面的果儿已经没有几个了。
“我们同病相怜，都被诅咒被控制，可是现在你不同了，四哥哥，魏公不再限制你了。你变得自由了。”
魏叔瑜看着杜荷孤单的背影，心中苦涩，缓缓开口，“荷儿，我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在你面前装作无知。现在看起来，你是在成全我的善意。是这样的吗？”
“当然，你与其他人不同。”杜荷紧接着说道，他随即转身，望着魏叔瑜，“四哥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抗击天命，修改命格。”
“你缺的是命，我缺的是运。若是我们永远的在一起，便什么危险的事都不会发生。四哥哥，你说，我说的对吗？”杜荷质问着他，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威胁性的意味。
熟悉的压迫感侵袭而来，魏叔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杜荷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到了杜荷的变化，他仿佛变了个人。
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动手行凶后的恶果，那就是，他不再有任何的童真。
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开怀，再也没有了。
魏叔瑜不敢点头，也不敢回应，他木讷地倚靠在床边，怔怔地望着杜荷。
杜荷轻松一笑，“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了？别紧张啊，我随口一说罢了。”
他虽是在笑着，可眼里没有一点笑意，见魏叔瑜依然不为所动，他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父亲被我们认为的恩人毒害而死，这件事我大哥始终不知道，他现在估计还为李府出了事而忧心，也可能他根本不在乎，毕竟，自从我来了魏府，他一次都没来看望过我。”
“他的眼里只有怎么利用父亲的名声，去谋利去得到他想得到的。他没有一点做兄长的担当。这一点，他连你都比不上。”杜荷慢悠悠地说着，他走到魏叔瑜身侧，一把抓住他腰间的玉佩。
那块水芙蓉的玉佩，是当时杜荷刚来魏公府邸之时，赠与魏叔瑜的。
“所以，我把父亲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交托给了你，四哥哥。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杜荷说完这句话后，开始有些哽咽。
“魏公府里，只有你对我最好。”杜荷眼眶微红，开始语无伦次地诉说起从前。
魏叔瑜见他情绪不稳，连忙制止他，“荷儿，不是这样的。府上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你，都是真心为了你好。”
杜荷一听这话，当即推开了魏叔瑜的手，他拼命地摇头，“才不是！二哥哥明明知道我父亲的死因，却不肯相告，魏公和姨母之所以对我好，都是为了长安的好名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
魏叔瑜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僵硬地落下，他缓缓摇头，“父母对你好是真心对你好，如果只是为了名声，完全可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扪心自问，我父母待你哪一点不好了？荷儿，你怎么能这么想他们？”
“不，四哥哥。他们怕的是无法对我父亲交代，无法对世人交代，无法对陛下交代。若不是因着我是莱公的儿子这一身份，你以为我被绑在城郊的无人棺里，又有谁能救我？我早就死了！”杜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充满怒火的双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悲怆。
“至于二哥哥，你恐怕也不知道，很早之前我就见他烧过医书，如果不是他查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烧医书？”杜荷哭喊着，把他心中所有的不公全都发泄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荷儿。当日我和二哥在李府发现毒草，二哥首当其冲，要把李大善人拿下，要不是我拦着，我和二哥可能现在就因为一时冲动被留在了李府。若说二哥烧毁医书，我是万万不信的。我们也是昨日才知晓了真相，你不可以这样责怪二哥。”魏叔瑜耐心地开解着杜荷，可这番话到了杜荷的耳中，却变得异常刺耳。
杜荷冷漠地望着魏叔瑜，半晌，发出一声冷笑，“原来四哥哥你，也不懂我，也不会向着我。只会向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
(本章完)
“知道了，魏公。”杜荷轻柔又乖巧地说道。
魏征松了口气，全然未曾注意到杜荷的神情，早已换了副模样。
“荷儿，尽管你身在魏家，无论做什么，依然要记住，你是莱公的儿子。小四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我不打扰你们兄弟谈话了。”魏征拍了拍杜荷的肩膀，离开了魏叔瑜的房间。
魏叔瑜看着杜荷，他苍白的脸上，两颗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双眸，此刻如同井口一样深不见底，淡漠又冷峻的神情，保留了最后一丝温度，留给了魏叔瑜。
杜荷缓缓低下身，和坐在榻上的魏叔瑜平视，“四哥哥，魏公既然允了你出门，他便是不会排斥我们读书习字了。”
魏叔瑜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放下手中的参汤，看着眼前比他还小两岁的杜荷，试探性地问道，“荷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
“不是谣言，是事实。李师父亲口给的预言，错不了，那时我只有六岁，我亲耳听到的，记到现在。”杜荷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眼眸中的疲惫和倦意让人心疼。
“那时候，李淳风来我家做客，见到我正在提笔作画，我画的是凤凰。他跟我说，我不应该画凤凰，这是僭越。又给我卜算了一卦，却不肯让我亲耳听到，便只与我父亲说，我不得识字，不得念书，不得入国子监，更不得入弘文馆。”杜荷轻描淡写地说着，可魏叔瑜还是能感觉到他极力遏制下的隐忍和不甘心。
“他们说，我将会是大唐的灾星，是祸害。”杜荷默默地开口，他转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酸枣树，上面的果儿已经没有几个了。
“我们同病相怜，都被诅咒被控制，可是现在你不同了，四哥哥，魏公不再限制你了。你变得自由了。”
魏叔瑜看着杜荷孤单的背影，心中苦涩，缓缓开口，“荷儿，我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在你面前装作无知。现在看起来，你是在成全我的善意。是这样的吗？”
“当然，你与其他人不同。”杜荷紧接着说道，他随即转身，望着魏叔瑜，“四哥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抗击天命，修改命格。”
“你缺的是命，我缺的是运。若是我们永远的在一起，便什么危险的事都不会发生。四哥哥，你说，我说的对吗？”杜荷质问着他，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威胁性的意味。
熟悉的压迫感侵袭而来，魏叔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杜荷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到了杜荷的变化，他仿佛变了个人。
到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动手行凶后的恶果，那就是，他不再有任何的童真。
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开怀，再也没有了。
魏叔瑜不敢点头，也不敢回应，他木讷地倚靠在床边，怔怔地望着杜荷。
杜荷轻松一笑，“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了？别紧张啊，我随口一说罢了。”
他虽是在笑着，可眼里没有一点笑意，见魏叔瑜依然不为所动，他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父亲被我们认为的恩人毒害而死，这件事我大哥始终不知道，他现在估计还为李府出了事而忧心，也可能他根本不在乎，毕竟，自从我来了魏府，他一次都没来看望过我。”
“他的眼里只有怎么利用父亲的名声，去谋利去得到他想得到的。他没有一点做兄长的担当。这一点，他连你都比不上。”杜荷慢悠悠地说着，他走到魏叔瑜身侧，一把抓住他腰间的玉佩。
那块水芙蓉的玉佩，是当时杜荷刚来魏公府邸之时，赠与魏叔瑜的。
“所以，我把父亲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交托给了你，四哥哥。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杜荷说完这句话后，开始有些哽咽。
“魏公府里，只有你对我最好。”杜荷眼眶微红，开始语无伦次地诉说起从前。
魏叔瑜见他情绪不稳，连忙制止他，“荷儿，不是这样的。府上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你，都是真心为了你好。”
杜荷一听这话，当即推开了魏叔瑜的手，他拼命地摇头，“才不是！二哥哥明明知道我父亲的死因，却不肯相告，魏公和姨母之所以对我好，都是为了长安的好名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
魏叔瑜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僵硬地落下，他缓缓摇头，“父母对你好是真心对你好，如果只是为了名声，完全可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扪心自问，我父母待你哪一点不好了？荷儿，你怎么能这么想他们？”
“不，四哥哥。他们怕的是无法对我父亲交代，无法对世人交代，无法对陛下交代。若不是因着我是莱公的儿子这一身份，你以为我被绑在城郊的无人棺里，又有谁能救我？我早就死了！”杜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充满怒火的双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悲怆。
“至于二哥哥，你恐怕也不知道，很早之前我就见他烧过医书，如果不是他查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烧医书？”杜荷哭喊着，把他心中所有的不公全都发泄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荷儿。当日我和二哥在李府发现毒草，二哥首当其冲，要把李大善人拿下，要不是我拦着，我和二哥可能现在就因为一时冲动被留在了李府。若说二哥烧毁医书，我是万万不信的。我们也是昨日才知晓了真相，你不可以这样责怪二哥。”魏叔瑜耐心地开解着杜荷，可这番话到了杜荷的耳中，却变得异常刺耳。
杜荷冷漠地望着魏叔瑜，半晌，发出一声冷笑，“原来四哥哥你，也不懂我，也不会向着我。只会向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