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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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心中藏她不敢言

齐益民老师沿着那位令他喜爱又自觉难以配对的的少女走过的路往家走。

齐益民老师觉得所追求的梦想都失落了,虽在这荒漠中建起了幼稚渺茫的沙塔,但这时也烟消云散了。沿着羊肠石道往上攀去,心中茫茫,毫无灵魂如行尸走肉,像是生命的离崩溃析,更像是往雪峰险隘伸展,去寻找雪崩,把自己葬身于冰冷的雪中,得到永恒的静止和安乐。

齐益民老师永远不会忘记,这块石头是小婵曾经坐过的,他不由得又坐一会。山顶,那栋破木屋的门窗闭得紧紧的,给他们茶水喝的好心老太婆大概蹲在房子里哀叹这世上的某种不幸,或者赞叹这世上的甜蜜幸福和进步。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口渴,只是心中的一片片激凌。秋末的高山上已是寒气『逼』人,时间尾梢上残留的几棵树叶飘落得所剩无几。

“那木屋经得住冬天猛烈的西北风吗?承受得起腊月的严霜恶雪吗?”

回头望去,西山中学从眼中消失了,只知道它埋在锥底里。齐益民老师倒希望那锥底突然永远陷落下去,像古地中海一样消失。

齐益民老师环视一下四周的山,仰视着广袤的苍穹,长吁一声向下疾奔。一两个钟头后他爬上了公共汽车,回头望时,自然没有人向他挥手,没有人呼喊他“益民哥”。

车子颠颠簸簸,齐益民老师很快进入难得的睡眠。他梦见自己是只拳头大的丑小鸭,拼命地往一群美丽的天鹅里钻,那只硕大的天鹅只要低头一啄,就能置他于死地。可她们却个个吓得奔逃,像避瘟疫一般。可他自认为很惬意,很了不起,只有自己才是当今世界独一无二无所畏惧的英雄。可到头来却被一位漂亮的乘务员像扫垃圾一样扫下了公共汽车。

县城自然热闹非凡,但对齐益民老师很冷淡。商店,小餐馆及各种水果店,各式各样的食品激起他很大的食欲,饥肠辘辘的肚皮贴着脊梁骨了,买几只包子,一斤桔子,便宜又省时,匆匆搭车回家。

那秋阳下的老屋还是旧样子。半个学期,齐益民老师没向家写过只言片语,以为这样世人就可以忘掉他,如同他早就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或者像一个五百年前出走的乞儿杳无音信了。在这漫长的的五百年中他就可以与任何人的记忆不挂勾。

“爹,妈,我回来了。”

“益民,你回来了,在外工作可辛苦了。”齐母放下手中的活儿对老头子指派开了:“快去买点肉来。”

“好,好,我去。”

“对,益民,你去休息,我去准备饭菜。”

在外一『毛』不值的齐益民老师回家摇身一变成了皇帝,成了所有人侍候的对象。

“哎,益民黑瘦多了,那地方一定很辛苦,怎样才能把他调回来……”齐母边做饭边哀声叹气。

一顿无言的晚餐,齐益民老师阙着嘴巴度过一晚,梦中才消失。

“齐伯母。”一个很甜脆的声音推门进来。

“哦,婵丫头,几时回来的?”齐母已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齐伯母,我昨天回来的,今天来看看您。”说完把大包礼品放在桌上。

“傻闺女,来玩玩我就高兴了,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啥,真是个傻丫头。”齐母慈爱地抚『摸』小婵红润的脸蛋和乌黑的头发,“真是天下少有的好闺女,聪明又漂亮,将来配个好儿郎。”

“噫,伯母,您真……羞死我了。”真像是齐母的亲闺女撒娇般依偎在齐母的怀里,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嘿嘿……”齐母果真年轻了十岁。

“伯母,我才不嫁人呢,只要您把我当女儿看。”

“傻丫头,真的不嫁人?想骗我,已悄悄爱上了谁?”

“您『乱』说,我吊着不走了。”小婵吊着齐母的脖子,笑得很甜蜜,女孩子总是把心中的秘密封得紧紧的,目的是让所有人知道。

“真是个乖孩子。”

“咦,伯母,这件『毛』线衣可以吗?”

“太美了,桃红『色』又嫩笋又鲜艳,恰到好处地衬托着白里透红的脸,明亮的大眼睛,简直是下凡的仙女。”

“看您……您喜欢吗?”

“喜欢,怎不喜欢呢?有这么个闺女,那是上辈子修的福,这辈子就有享不完的福罗。”齐母乐呵呵像个老太君。

“伯母,明天我哥订婚,您老去坐一会好吗?”

“太好了,一定要来庆贺。何时吃你的喜糖?”

“又逗我。”

“小婵,吃餐便饭吧。益民回来了。”

“什么,益民哥回来了,在哪?”话没说完,一阵风飘到了齐益民老师的房内,飘到了他的身边。

“益民哥,太妙了,想不到今天见到你。”

“小婵,请坐。”

“当然。”小婵一屁股坐到**,“益民哥,你在西山中学一定挺辛苦,看你比以前黑瘦多了。”

“真的,你更加美丽丰满成熟了。”

“咦,益民哥,别欺负我。”

“岂敢,小婵,在师范一定挺愉快。”

“那当然,要像你一样能读大学该多好,可听说你在大学是个书呆子,一点文娱活动都不参加,现在还是个书呆子。真是的,我们现在去玩玩好吗?”

齐益民老师许久才摇了摇头。

“看你,太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慨了。”她扯着齐益民老师的手,可他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益民哥,你真坏,你总是这样瞧不起人。哼,既然你这样不识抬举,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从后面捂住了齐益民老师的脑袋。

齐益民老师用力一捏小婵的手,小婵痛得哎哟哟松开了。

“没见过,这样不开窍,只会欺侮一个女孩子,以后我再也不理采你了。”小婵躺在**嘻嘻哈哈。

“嗯,益民哥,明天我哥订婚,你们是老朋友,也该来玩玩呀。”

“我不想去,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齐益民老师嘟嚷。

在齐母热情邀请下,小婵半推半就地和齐益民老师共进了晚餐,一个娇滴滴谈笑自如像只快乐的小鸟,喧宾夺主地为这人替那人夹菜,另一个拙拙呐呐,除了控制不住的吧咂声外像个哑巴,其余两位是赶不上时代的观众。

“益民哥,不知怎的,我越来越胆小,不敢走夜路,但我要回去了,你能送我回去吗?”小婵吃完抹了一下小巧红润的嘴唇,向齐益民老师闪了几下眼神。

“可我更胆小,白天也怕,门都不敢出。”齐益民老师冒出冷冷的一句,一点也不知风情。

“益民,送小婵,姑娘家是有点怕的,我那时也是这样。”齐母态度坚决,“你不送,也太不懂礼貌太不知人情了,人家小婵大包小包地来看我。”

“伯母,只有您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