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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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师

    “刘章,你且过来,我有话说与你听。”汉江小村中的一座破旧道观中,微弱火光下,却有一老人坐于蒲团之上。

    “师父,叫徒儿何事?”应话的是一青涩少年,身上穿着宽大的破旧道袍,与整个人显得极为不搭,却给这清秀的少年添上一丝成熟之气。

    老人见到刘章走来,伸手轻指那一旁的小蒲团,示意刘章坐下。

    刘章顺着师父的话,一屁股坐到了蒲团之上,心中却疑惑不解:“这老头平常疯癫异常,自我懂事开始,便是如失了智一般,一身癫狂之气熏染的我便也有些疯癫,他人皆说这道观之中,有一大疯与一小疯,大疯疯智,小疯疯形,今日却又如此严肃,与平时癫狂之状截然不同。”

    “刘章,为师算来,今日便刚好是你十六的生辰,在我观祖训之中,你便也算是出师了。”

    话听到这里,刘章更觉得今天这眼前的老头愈发的怪异,连忙开口道:“师,师父,我突然记起,今天的酒我还没给您打呢,我先去给您打酒。”借故想要趁机溜走。

    刘章匆忙起身,便欲扭头离开,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拽住,强行摁到了蒲团之上。

    “臭小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逃。”老人佯怒道,却又咳了几声。

    刘章见状急忙伸手轻拍老人背部,老人咳声才有些减少。

    “师父,我去给你端药来。”刘章脸上焦急之色愈发浓重。

    老人却用另一只手摆了摆,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罢了罢了,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不急于这一时,你且听我把我的话与你讲完。”

    刘章看着眼前垂垂老矣的师父,心中却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长大的少年,老人也笑了笑,说道:“十六年前,我于这汉江江边将你拾起,将你收养在这观中,给你起名刘章,世人皆称我大疯,连累的你也被人叫做小疯,染上一身疯癫之气,被人诟病。”

    “师父,徒儿从没怪过您,当初要不是您,徒儿早不知已经喂了那江中的劳什子大鱼,又何能活这十六年。”刘章听了老人的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那种不安感,更加深重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听了刘章的话,也是笑了起来,却又引得自己咳嗽不止,“我这些年,虽说疯癫,却也是将浑身本事都教予与你,没有半点藏私,还望你能将本门的本事传承下去。”

    “徒儿谨遵教诲。”

    “而这道观也没什么值得你留下的了,我本是个垂死之人,但你却是正当少年之时。”

    “师父,你这是要赶我走吗?”刘章听出了老人话中的弦外之音,抬头看着眼前那已经布满了沧桑的脸庞。

    “你也长大了,该是时候到外面闯一闯了。”

    “可是......”刘章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人摆手止住。

    “好了,我也有些累了,想要先睡了,今日的药和酒就先免了吧。”老人说完起身走到另一旁的草垫之上,闭目不言。

    刘章也知道现在不好与这疯老头吵些什么,便也叹了一口气,到了另一张草垫上沉沉睡去。

    睡着的刘章梦中却是梦见了些什么,一张朦胧的脸靠在自己面前,却是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刘章想要开口问她些什么,地面却突然塌陷,刘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疯狂下落,一身冷汗的刘章却是此时突然惊醒,身前的玉佩却是在微微发光,盯了一会儿,便是又变了正常。

    抬头看着门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却有些乌云聚在一起酝酿着一场暴雨。

    再看向一旁的老人,却发现师父早已经盘坐在蒲团之上坐早课,旁边却是有着一包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师父,你真的要赶徒儿走吗?”刘章急忙跪爬到老人身边,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睛却已泛光,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我意已决,你今日拿着这行李便是离开吧,相信师父,外面的世界,远比这小破道观更加适合你。”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刘章离开。

    刘章了解老人的性格,他人虽疯,但下了决心的事情,却也是绝不会改的。轻轻地咬了咬牙,刘章爬起身来,提起身边的包袱,扭身离开,两行清泪却是不自觉地流下。

    刚出了道观门口刘章只见得天上风云突变,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疾风宛如一条条翻江之龙,穿梭于竹林之间。

    “徒儿,给为师再演一遍剑法吧。”那一直背对着刘章的老人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门外的少年说道。

    “是。”狂风吹得刘章的道袍沙沙作响,却也不如老人的一声徒儿,吹动了少年的心。

    刘章卸下包袱,掏出老人传给自己的,说是师门代代相承的千年桃木剑,舞动起来。

    老人看着观外舞剑的少年,心中甚是欣慰。

    少年没有花哨的动作,一切的起势落势,都是那么的干净利落,宛如一个林间的白鹤,这套剑法,便是老人最开始教会少年的白鹤剑法。

    当初那个拿剑乱舞的少年,如今便是已经可以将这最普通的剑法演化出凌厉的剑意。

    老人终于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永久的留在了脸上。

    舞剑的少年察觉到这一点,看着身体已经些许僵直的老人,泪水终于喷涌而出,但他手中的剑却是没有停下,反而是越来越快,达到了一个更加忘我的境界,就算是那观中的老人,都难以达到,任他人谁见到此幕,都只能说此少年果然真的是天纵奇才,虽无半点溢美之词,却是最动人心。

    “师父。”一套剑法舞完,刘章却是全身瘫软倒在地上,痛苦地哭喊道。

    突然大雨倾盆,霎时间便已经打透了地上的少年。

    泪水和雨水混为一团,顺着少年稚嫩的脸庞流下,此时的少年却用尽了浑身力气,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匍匐爬回了道观,爬到师父脚下,抱着老人略有些僵硬的,却还残留着体温的身体,恸哭起来。

    随后恢复了些体力的刘章冒着大雨将老人葬在了道观之旁,想要立碑,却也不知师父的名讳,只好先放弃。

    回到道观之中,刘章想要收拾一下老人的衣物,却无意间找到了一本花名册,上面大部分的字都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辨认不清了,只能依稀看清最后两行字:

    关雄,道号玄阳

    刘章,道号柳澈

    看来这关雄,便是自己的师父名字,而柳澈便是师父给自己起的道号,刘章暗想道,便小心地收起这花名册,将老人的坟前立下了木碑,赫然写道:师父玄阳道人,弟子柳澈,立。

    收拾完一切,刘章却是突然感到头部剧痛,直接疼昏了过去,而此时外面的狂风骤雨却是也随着少年的昏迷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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