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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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一二一

宁夫人是在二更天时醒过来的。

不出周珺琬所料,一醒来便对着齐少游大发雷霆:“……我还没死呢,你就联合底下人一道欺瞒起我来,当真是翅膀长硬了,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竟就这样架空她,连她的心腹陪房都一块儿笼络了过去,害她出今日那么大的丑,传了出去,叫她以后还要怎么见人!

——这会儿人多,她又正处于盛怒当中,倒是不觉得犹不时在她眼前闪过的连素馨七窍流血的脸有多可怖了!

又喝命满脸惶恐跪在床前的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我先不跟你们计较,且待我大好了,再跟你们一块儿算总账!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去给我查下午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小娼妇到底是谁,一查出来,立刻打死……不,拿了她们至院子里,召齐所有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那两个小娼妇打死,扔到乱葬岗子喂狗去!竟敢说我的嘴,说我疯魔了,我多早晚疯魔了,满口生蛆的混账东西!……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据青竹青桂所说,当时她们不过只瞧见了那两个嚼舌根的丫头穿的牙黄色比甲,惟一能确定的便是她们系宜兰院没有等的小丫鬟,可宜兰院没有等的小丫鬟足足有十二个……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闻言,飞快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为难和不赞同:仅凭穿牙黄色比甲这一点线索便即刻要找出两个人来,委实不容易,毕竟真找到了,那两个小丫头子也完全可以来个不认账,她们又总不能把所有小丫头子都一起问罪罢?那样事情可就真闹大了,指不定还会惊动侯爷,致使侯爷想起当年旧事,到时候他们好容易才挣来的如今大好的局面,岂非又要付诸东流了?

但二人心知宁夫人彼时正处于盛怒中,也是真恼了她们,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劝出口了,只得拿眼觑一旁站着的齐少游,祈求他能出言劝宁夫人收回成命。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都能省得的厉害关系,齐少游又岂会不省得?虽暗暗气闷母亲素日里何等精明沉得住气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却忽然变得如此躁狂,须知他们可都是为了她好,但为大局计,说不得只能赔笑劝宁夫人道:“母亲且息怒,儿子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不敢欺瞒母亲的,实在是那日的事有些个……不光彩,儿子想着母亲知道了也是平添不痛快,倒不如不知道的好呢,这才与王妈妈郭妈妈一道瞒了下来,还求母亲瞧在儿子原是出于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就别生儿子的气了!”

宁夫人见齐少游将姿态放得低,且见他清减了不少,本已是有所松动了的,不想随即就听得他说她‘不光彩’,才消减下去的怒气便一下子又高涨了起来,尖声说道:“不光彩?什么叫作不光彩?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让你这般引以为耻?连老话尚且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呢,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说着见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仍跪着不动,只是拿眼看齐少游,显是在等他的命令,不由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狗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即刻给我拿人去?……不动是吗?好啊,我不过才病了几日,就使唤不动你们了,真是好得很啊!还不去是吗?那我自己去,我就不信离了你们,我就真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行说,一行挣扎着要下地,却终因体虚腿软,双脚才一沾地,已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栽去。

“夫人!”唬得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忙扑上前一左一右搀住,哽声劝道:“您便是再生气,要打骂奴婢们都使得,可万万不能与自己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啊……”

宁夫人却仍是挣扎不休,嘴里喘着粗气叫着:“我如何敢打骂你们,连使唤你们办点小事都使唤不动了,还敢打骂你们!”双手同时在空中乱抓乱舞,很快便弄得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钗发散落,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齐少游在一旁瞧着委实不像了,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以让宁夫人安静下来,只得叫了周珺琬上前,皱眉沉声吩咐道:“你即刻让人熬一碗浓浓的安神汤来!”

周珺琬正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当然,面上不忘摆出一副沉痛至极的模样,闻得齐少游的话,正中下怀,屈膝无声的应了,便自吩咐人准备去了,她自己则坐在外间吃茶。

一时安神汤来了,周珺琬接过走进内室,就见宁夫人仍挣扎叫骂着,只不过从声音到力气,都已较之先前小了许多。

齐少游早被宁夫人叫得头疼不已了,见周珺琬端了安神汤进来,如见了救星一般,也顾不得去想安神汤会不会对宁夫人的身体不好了,命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用力摁住宁夫人,便亲自将那汤一滴不剩给她灌了下去。

被灌下安神汤后,宁夫人很快便没了意识,软软的耷拉着脑袋安静下来,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擦了擦额头的汗,方舒了一口长气,忙轻手轻脚服侍宁夫人躺到**,又给她捻好了被角,放下了帐子。

见齐少游与周珺琬都是满脸的疲色,王大贵家的因说道:“这会子时辰已不早了,二爷与二奶奶不如早些回去歇着罢,这里有我和郭姐姐伺候即可,管保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的!”

齐少游的确早累了也烦了,闻得王大贵家的话,正要点头,不妨郭妈妈却又道:“论理这话不该由我说,想来二爷做大事的人,心中自有主意。但瞧夫人方才气成那样儿,只怕再醒来时,未必就能消气,我的意思,咱们如今一是要将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小丫头子找出来,当面让夫人出上一回气,当然,这事儿得私下里进行,不然传到侯爷耳里,反倒横生枝节;二来便是要请一个能在夫人跟前儿说得上话,又不会走漏了风声的人,来劝夫人一劝,让她真正消气儿,不然……”

‘不然’后面的话虽未说出来,但未竟之意却很明显,再任宁夫人这般闹腾下去,事情可就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齐少游皱眉忖度了片刻,方点头道:“郭妈妈说得有理,不如就请你于天亮后,去一趟外祖家,把事情私下里与大舅母说道说道,再请了大舅母过府来劝母亲一劝,母亲向来与大舅妈要好,前几日大舅母也说过要上门来探病,想来她的话,母亲还能听进去几分!”

待郭妈妈屈膝应了后,又看向王大贵家的,“至于找出那两个小丫头之事,就要交由妈妈你去办了,不过一点,母亲跟前儿可再不能像下午那样离了贴身服侍的人,妈妈可是服侍母亲多年的老人儿了,当省得厉害关系!”

说到后面,话里已明显带上了几分不悦,下午若不是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都不在,亦连碧螺红绡都不在,只余下几个没经过事的小丫头子服侍,又怎会平白生出这许多事端来?如今只盼着母亲能早点消停下来,趁如今大好的形式,将大事早点定下来!

王大贵家的闻言,不敢自辩,忙诺诺的应了,与郭妈妈一道送了齐少游与周珺琬出去,方折回宁夫人床前,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服侍起来不提。

齐少游想倒是想得挺好,却不知道世间从来都是不如意之事十之**的。

这不,早上他才刚起床,正由周珺琬服侍着盥洗,红绡便已惊慌失措跑来了倚松院,一瞧得他,等不及行礼,便上气不接下气道:“回二爷,夫……夫人她又……又犯病了……,王妈妈和郭妈妈让奴婢来请您即……即刻过去……”

母亲她又犯病了?齐少游的心猛地一跳,也顾不得自己衣衫还没穿整齐了,扔下周珺琬与红绡便先大步往宜兰院跑去。

后面周珺琬与红绡见状,忙亦提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行人火烧火燎的到得宜兰院,方跑至正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宁夫人尖利的声音:“鬼啊……有鬼啊……走开!不准靠近我,不要过来,走开!”

夹杂着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放柔了的哄劝声:“夫人,如今天都亮了,怎么可能会有鬼?您一定是看错了,让奴婢们服侍你歇下罢?”

不时还有瓷器掉在地上砸得粉碎的声音和家具倒地的声音,便是外面的人没有亲眼瞧见,也能想象出里面此时到底是怎样一副狼籍的景象。

齐少游这回是连进去瞧宁夫人一眼的心思都没了,只是满脸疲惫的吩咐周珺琬:“即刻让人熬一碗浓浓的安神汤服侍母亲吃下,我让人请大夫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宜兰院。

余下周珺琬使了人熬安神汤去后,方听着屋里宁夫人的喊叫,暗暗冷笑,这次过后,便是宁夫人再说自己没有疯魔,只怕也不会有人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