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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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七

且说杜氏眼见沈冰气息奄奄,分明已是一副不好了的样子,心下不由得直打鼓,这冰丫头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岂非真要落得竹篮打水两头空的下场了?害怕恐慌之余,又禁不住埋怨起沈添财来,不过让他去请个大夫罢了,哪里至于这么长时间都回不来,也不知是不是往哪里吃酒赌钱去了,枉临去前她还再三再四的叮嘱他,千万省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却不想到头来全是白说了!

却不知沈添财其实已经顺利请得大夫回来了,——他虽恨不能立时便揣了身上的银子风流快活去,到底还知道自家一家子日后的生计都与沈冰息息相关,只有沈冰好了,他们一家才会好,因此半点不敢误事,只不过却在回来时,被门房的人挡在了门外,如今正与门上的人争执罢了。

“……狗奴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连老太爷我都敢拦了,别以为你是管家,在我女婿面前有几分体面,就真是这个家的主子了,说穿了,你不过是我女婿养的一条狗而已!这会子天色已晚,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待明儿天一亮,我即刻让人卖了你做苦役去!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太爷我叫板,还不给我滚开!”沈添财满脸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人,亦即崔家的管家李管家,满嘴喷着酒气将其臭骂了一通后,一把推开后者,便要领着大夫进门去,同时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老鲁头儿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他明儿怎么收拾他!

原来之前沈添财出门时,倒是老鲁头儿开的门,但老鲁头儿却跟沈添财一样,有个嗜酒的毛病,有事无事时,都爱喝上几口,只不过平日里他老婆鲁婆子将银钱管得紧,他只能隔三差五得了机会喝上一回罢了。

沈添财一是碍着临行前杜氏让他赏老鲁头儿几十个钱的话,二是实在喜欢那种被人点头哈腰吹捧奉承的感觉,于是破天荒赏了老鲁头几十个钱。而老鲁头儿难得手里有钱,又岂能忍得住不去打酒喝?沈添财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关了崔家的大门,往不远处的小酒馆打酒去了,打算待赶在沈添财回去之前回去给他开门后,一个人美美的喝上一顿。

万万没想到沈添财竟赶在他之前回来了,更没想到晚间向来不出门的李管家今晚上会有急事欲出门,碰巧将他擅离值守之事抓了个正着。

李管家跟崔家花圃的管事一样,都是崔家发家后,崔之放与沈凉一道儿提拔起来的,都是颇具才干之人,一向不把沈家这些仗着沈凉之势作威作福的“二主子”们看在眼里,只先碍于沈凉,后碍于沈冰腹中有崔之放的孩子,所以才尽量不与沈家人正面冲突,也不曾克扣其日常供给罢了,却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容忍沈添财骂他且还骂得那般不干不净!

当下忙稳住身形,抢上前一步挡在沈添财面前,冷笑着讽刺道:“沈老太爷说我是崔家养的一条狗,那您老人家呢?我至少还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大爷分忧,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不像那些镇日里不事生产,只知道狗仗人势之人,哼哼!不过您既然说我是狗,那我今儿个还真要履行一回当狗的职责了!”

说完看向一旁一脸惊愕茫然的大夫,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会子三更半夜的来我们家做什么?我瞧你的样子,也像是个体面人,难道不知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事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举人老爷府上,我们大爷可是堂堂举人老爷,你若识相,就赶紧离开,我也不追究你了,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送官查办了!”

那大夫在京城东郊一带还是很有些名气的,只不过他专精于妇科,于其他科目并未有多涉猎,与崔家并未打过交道,且彼时黑灯瞎火的,以致李管家一时间未认出来罢了,究竟身上还是很有几分傲气,闻得李管家的话,不由得大怒,因冷声说道:“别说举人老爷家,就是县太爷家里,老夫我也是常进常出的,我若真要私闯民宅,也该选县太爷家里闯,犯得着闯区区一个举人之家?原是你们家的人说家里有怀孕的妇人不慎摔了一跤,如今生命垂危,再三再四定要请我来的,谁知道我如今人到了,却硬要给我安上一个私闯民宅的罪名,罢罢罢,我就当今儿个犯了煞星,稀里糊涂被诳着走了一遭,再稀里糊涂回去便是,只是一点,以后任你们家搬了金山银山来想请我上门瞧病,都休想我再踏进你们家门一步!”

大夫怒气冲冲的说完,拂袖转身便走。

直急得沈添财忙挡到前面,赔笑说道:“萧大夫,家里下人不懂事,我待会儿一定狠狠教训他,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还是先瞧瞧我女儿去罢?”

“我一个只知私闯民宅之人,如何敢去瞧令爱?这位爷还是另请高明罢!”萧大夫却仍是怒气冲冲的要走。

彼时李管家已瞧见萧大夫手上提着药箱,也恍惚认出了后者系镇上医馆的大夫,情知自己是真误会了,神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忙抱拳向后者赔礼:“原是在下一时眼拙,错把先生当成了歹人,还请先生瞧在在下职责所在的份儿上,千万恕罪……”

话没说完,猛地想起萧大夫方才那句‘原是你们家的人说家里有怀孕的妇人不慎摔了一跤,如今生命垂危’,当即又变了颜色,看向沈添财面色不善的厉声问道:“沈二姑娘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会摔了一跤?大爷可知道?”

以李管家的精明,又统管着崔宅一应内务,又岂会不知道当初主母之死大有蹊跷?便是一时间拿不出证据,也不妨碍他有所怀疑,只不过碍于崔之放都没说什么,又想着后者已近而立之年了,膝下却无一儿半女,也的确不像,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此事罢了,惟盼着沈冰此番真能一举得男,让崔家香火得以传继。

却不想方才竟听得大夫说沈冰摔了一跤,如今生命垂危,极有可能一尸两命,也就难怪他会大惊失色了。

沈添财被李管家连珠带炮似的这么一问,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萧大夫都说了些什么,当即便几乎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之前在医馆里他就该什么都不说只管请人来的,如今可好,叫这姓李的狗奴才动了疑,他要怎样才能遮掩过去?

因忙急中生智的改口道:“冰丫头好好儿的,谁说她摔着了?原是她娘不小心摔了一脚,引发了心口疼的旧疾,她在一旁瞧着着了急,有些肚子疼,我瞧着她娘们儿两个都不舒坦,这才连夜去请了大夫来。也不知是我话没说清楚,还是大夫听岔了,竟听成‘家里有怀孕的妇人摔了一跤’,倒让李管家白误会了!好了,如今事情也弄清楚了,李管家还不让路?真累我女儿动了胎气,到时候女婿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一席话,说得李管家半信半疑的,正犹豫要不要叫自己老婆去证实一下,就听得那萧大夫怒声道:“我活了几十岁,还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先是污我私闯民宅,如今又污我耳朵不灵醒,我今儿个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走了这一遭……”

“……老头子,原来你早回来了,我还当你路上耽搁了,大夫呢?就是这个人吗?那就快跟我回屋去罢,冰丫头的血还没止住,我怕再迟一会儿,她就真没救了!”萧大夫话还没说完,一个有意压低了的女声忽然插言进来,不是别个,正是杜氏。

杜氏眼见沈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实在再在屋里呆不下去,于是悄悄儿跑到了大门口想来一探究竟,不想整好就看到沈添财带着一个陌生人回来了,当下是大喜过望,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前来,当然并没忘记聪明的压低声音。

却不知道自己此番聪明倒是聪明了,却是自作聪明,沈添财才对李管家说她摔了一跤,引发了旧疾,如今连床都下不了,她却转瞬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李管家面前,这不是明摆着让李管家知道,他方才那番话是胡扯,明摆着让其动疑吗?

果然就听李管家冷笑道:“才沈老太爷不是还说沈老太太摔了一跤,引发旧疾,还累得沈二姑娘动了胎气吗?可我瞧沈老太太的样子,倒比素日里还干练几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沈老太爷据实相告,摔着的是不是沈二姑娘?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又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不好了?沈老太爷再不说实话,我就只有去回大爷了!”

一旁杜氏这才注意到不止沈添财和大夫在,李管家竟也在,而且听他的话明显已动了疑,一颗心登时沉到了谷底去,崔家他们怕是十有**再待不下去了!: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