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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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八十八

周珺琬回到倚松院自己的屋子时,已是午时末刻,早过了饭时了。

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饿,眼见文妈妈张罗着要给她摆饭,忙摆手制止了,命众伺候之人都退下,又命锦绣看好门窗后,方低声把上午发生的事,道了一遍,“……我原不打算出这个头的,但那李大有家的二人已然挑衅上门了,我若不接招,倒显得我怯了她,日后再难服众不说,于我后面的计划也不利,所以我才将计就计发落了她二人,却没想到,竟好巧不巧如了宁氏的意,这可真是我始料未及的!”

顿了一顿,皱眉有些不情愿的继续道:“宁氏还真是个厉害人,不过想换区区两个管事妈妈而已,竟能从去年便开始布局,足足忍了一年才发难,而且还是借的我的手发难,如此一来,太夫人和冯姨娘那边儿便是再恨她,有我挡在头里,这恨也有限了!”

不过想想也是,宁夫人若没有两把刷子,又怎能一把持西宁侯府的内院便是二十年,以致周太夫人和冯姨娘两人联手都撼动不了她在内院绝对的统治地位半分?她以后行事可得越发谨慎小心才是,不然被宁夫人瞧出了什么端倪生出了什么疑惑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文妈妈也为宁夫人的厉害而咂舌,但仍反过来安慰周珺琬:“太夫人早对姑娘恨之入骨了,多今日之事不多,少今日之事也不少,倒是算不得什么大不了之事。便是太夫人哪日真寻了由头发难,事情也并非是姑娘您一人所为,乃是二姑娘与您一道发现,最后由夫人亲自拍板发落的,太夫人要怪,也不能只怪到您一个人头上,姑娘且放宽心罢。忙了一上午,您必定累了也饿了,要不我这就让人摆了饭来您吃毕,再好生睡上一觉,有什么事,都待您养足了精神再说不迟?”

周珺琬才回来时不觉得饿,这会子喝了茶,又说了半晌的话,倒是渐渐觉得有些饿了,因点头道:“妈妈说得是,且摆饭罢。”

文妈妈忙应了,自推门出去,很快便领着锦绣金铃几个捧了周珺琬的份例菜进来,周珺琬于是净了手,坐到桌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在周珺琬和文妈妈说话的同时,宁夫人也正与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说话。

“……我原还想着这事儿总得过一阵子才能暴出来,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小周氏给发现了,我倒真是小瞧了她。”宁夫人仍是惨白着脸,一脸的病容,早不复往日的雍容华贵,瞧着倒是与她的实际年龄比较相符了,“偏她行事还滴水不漏,懂得将芳儿拉下水,还将事情捅到了我这里来,弄得我便是再不想亲自发落那两个狗奴才,说不得也只能开口了,也不知老不死的这会子恨我恨成了什么样儿?不过她忌恨我早非一日两日了,也不差这一着了……我如今惟一担心的,便是芳儿那咋咋忽忽的性子,明儿去了婆家若仍是这样,可怎么样呢?”

说着叹一口气,想到了之前周珺琬和齐涵芝在自己面前的谦逊和谨慎,还有二人听罢自己对李大有家的二人的处置后眼里一闪而过的恍然,以及齐涵芳眼里的懵懂,不由有些灰心,女儿说话间就该出嫁了,却离谨慎稳重面面俱到差得远,如今自己活着一日尚能护得她一日,自己若是哪日不慎病死了,还有谁能护得她?偏少游如今又成了那样……她一辈子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一双儿女的身上,难道真的是要付诸东流吗?

王大贵家的见宁夫人说得灰心,忙赔笑劝道:“二小姐还小呢,夫人慢慢儿教导便是,以二小姐的聪慧,再加上夫人的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只怕比夫人尚且能干妥帖亦未可知,夫人且放宽心,只管安心将养身子便是。”

郭妈妈也道:“今儿个才是二小姐管家理事的第一日,能做到事事都发落得井井有条如此地步,已是不易了,况还有大小姐和二奶奶从旁襄助,又出了李大有家的二人那件事,想来短时间内,那些个管事妈妈是不敢再翻出什么花来的了。夫人且放宽心,越性趁这段时日好生将养身子,力争早日好起来,到时候不就可以亲自教导二小姐了?”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虽同为宁夫人最得力的心腹,彼此之间却也不是没有暗暗较劲之心的,但在关心宁夫人身体一事上,二人的心思却是一致的,不止是因为宁夫人是主她们是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是因为几十年相处下来的情谊。

因此闻得郭妈妈的话,王大贵家的忙笑着接道:“是呀夫人,连太医都说了,您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宁神静养,横竖如今有大小姐二小姐并二奶奶掌着家事,您不如安心将养一段时日。您的大福气可还在后头呢,等二爷娶了二少夫人,二小姐也说了人家,来年您便能孙子外孙子一并抱上了,只怕到时候您又该嫌小主子们闹得慌了……”

“别说了!”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已被宁夫人阴鸷着眼怒声打断,“都闲着没事做是不是,在我这里白磕什么牙!口口声声我需要放宽心,安心静养,有你们在耳边呱噪个不停,我还怎么静养?还不离了我这里呢!”

直把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骂了个满脸通红,尤其是王大贵家的,当着郭妈妈的面儿,更是难堪至极,难堪之余,又有几分疑惑,夫人这是怎么了,几十年下来都从不曾这样不留情面给过她们两个脸子瞧的,更何况她们并没有说错什么,莫不真是病糊涂了?——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话虽没错,却生生是在往宁夫人本就正滴血的伤口上撒盐,宁夫人能给她好脸子瞧,才真是奇了怪了!

想归想,却是不敢再说也不敢再停留,忙就地跪下叩头告了罪,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余下宁夫人怒气冲冲的看着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后,方似瞬间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颓然瘫倒在一堆被褥之间,闭上眼睛,任眼泪滑落下来。

她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残忍的对她?夫妻间貌合神离几至反目成仇也就罢了,好容易她对齐亨那个白眼儿狼彻底死了心,把余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惟一的儿子身上,盼着将来能子贵母荣,儿孙满堂,却没想到上天竟连她抱孙子这一点念想也要剥夺了去,上天何其的不公,她的命何其的苦!

不,她不能被上天就此压垮,不能被命运就此打倒,这辈子但凡她想做的事,至今还没有做不成的,不就是她儿子生了点小病暂时不能人道吗,大不了她动用所有人脉,不计任何代价的遍寻名医便是,就不信不能治好少游,不能让她抱上孙子!她宁凤仪这辈子什么时候输过!

周珺琬吃完饭漱了口,想起今日在锁春轩时,陆炳家的一直拿热切的目光看她,显见得是有话想与她说,偏她怕人动疑,待其一直都淡淡的,也不知其会不会觉得她过河拆桥冷了心?那可就麻烦了,得尽快安抚才是,因吩咐文妈妈道:“传话给陆炳家的,就说我院里一些花卉该换了,让她明儿午时过后来见我!”之前她让陆炳家的为她办事,靠的都是威,如今也是时候该给点恩了。

文妈妈了然,忙屈膝应了,待服侍周珺琬躺下歇中觉后,方自使人传话去了。

周珺琬一觉醒来,已是申时初刻,文妈妈早把事情办妥了,趁服侍她更衣梳洗时,悄声说道:“陆炳家的说明儿一定准时过来给姑娘请安。再就是大爷那边儿才使绿意姑娘过来找过我,说大爷有要事与姑娘相商,问姑娘晚上可能抽出时间,去上次的竹林面谈?”

平日里齐少衍有个什么事儿,不都是让绿意悄悄来传话的吗,到底什么要事,竟至于要他亲自出面与她面谈?想来定是十分紧要之事,只是将时间定在晚间……周珺琬皱眉沉吟道:“大爷既说是要事,事情定然真很紧要,只是晚间二爷也在家,我要如何才能使二爷让我出门却又不动疑呢?”

从倚松院到东北角的竹林,来回路上少说也要花上一盏茶的时间,再加上议事的时间,总得一个时辰上下,她要怎样避过齐少游这一个时辰呢?更何况今日还是她管家的第一日,齐少游必定有很多话要问她……总不能把他打发到别地儿去罢,关键也得他肯去啊!

周珺琬苦想了好半晌,都想不出个两全的法子来,无奈之下,只得吩咐文妈妈:“悄悄儿去告诉绿意,就说我今晚怕是脱不开身,问大爷能否改个时间?”

也是周珺琬运气好,文妈妈才答应着正要去,就有齐少游打发小子回来递话,说晚间有同窗约他吃酒,要晚些回来。

这才真是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周珺琬忙命锦绣赏了那小子几百钱,又早早吃了晚饭,便静候起天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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