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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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十八 论形势

周珺琬扶着锦秀的手走在雕栏玉砌的回廊上,身侧跟着穿一身葱绿色上衫配柳黄色裙子,满面是笑的红绡,并另一个捧着红漆托盘,其上放着一座以绿翡翠为皮红宝石为瓢,雕琢成百子石榴玉雕的小丫鬟。

红绡是宁夫人身边除过碧螺以外,另一个得用的贴身大丫鬟,人生得漂亮不说,待人还十分和气,不拘是对上众主子,还是对上众下人,都不笑不开口,十分讨人喜欢。

是以一路行来,迎面遇上的丫头媳妇婆子见了她莫不满脸是笑,行礼问好不绝,满口“姑娘”、“姐姐”的,叫得要多甜有多甜。

但当注意到她身侧的周珺琬时,饶是能混到二门以内领差使的众人就无一不是那人精儿,依然或多或少变了颜色。这二奶奶不是向来不得夫人的眼,无事时也几乎从不踏进夫人宜兰院一步的吗?怎么这会子却与夫人身边最得用的红绡姑娘有说有笑,十分要好的样子?还有那尊红宝石石榴玉雕,谁不知道是夫人心爱之物?可看眼下的情形,竟是赐给二奶奶了,难道这个家就要变天了?

当下心思都千回百转起来不提。

回至倚松院自己的小院,一番寒暄送走红绡后,周珺琬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文妈妈:“劳烦妈妈领着金铃银铃去将西厢房洒扫布置一番,明儿便让锦云搬回来,晚间去给夫人请安时,我自会将此事禀知她的!”

彼时文妈妈正满脸嫌恶的看着那座已摆在案上、价值不菲的石榴玉雕,想着方才红绡说的话‘夫人之所以将自己心爱之物赐给二奶奶,就是盼着二奶奶在二少夫人进门后,多为二少夫人分忧,多为齐家开枝散叶呢,二奶奶可别辜负了夫人这一番苦心’,若非顾忌金铃银铃还在外间,差点儿都要忍不住将其一把给砸碎了。

闻及此言,自然越发的不高兴,张嘴便要劝周珺琬。

却见周珺琬一脸的坚持,想必早已拿定了主意,未必就能听得进去她的劝,只得屈膝闷闷的应了:“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自去到外间,领着金铃银铃下去忙活儿去了。

这里锦秀见四下无人了,方看向周珺琬小声说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周珺琬微微颔了颔首,方继续道:“方才在夫人屋里时,奶奶何以要正面与冯姨奶奶交恶?须知冯姨奶奶生有三爷和四小姐,更有侯爷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在太夫人面前也很是体面,亦连夫人也忌惮三分,先时更是帮衬过咱们不少……奶奶就算是当着夫人的面儿不好与冯姨奶奶太过亲热,也不至于那般不留情面罢?如今可好,连四小姐也一并得罪了,将来可怎么样呢?”

还有一句话锦秀没说,夫人因着太夫人的关系,是绝然不可能改变对二奶奶的态度,真喜欢上二奶奶的,不拘二奶奶如何小意儿讨好;偏冯姨娘在太夫人面前又极有体面,若是她在太夫人面上说了二奶奶这样那样的不是,饶是太夫人再喜欢二奶奶,假以时日,也会对二奶奶有所嫌隙的,到时候二奶奶岂不是两头都不讨好,两头都落空,日子只会比现下更艰难?

还不如就跟先时一样,只一心跟着太夫人呢!

周珺琬知道锦秀的未竟之意,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我们是哪房的人?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是谁?将来侯爷的爵位,又会由谁来承继?”

锦秀的意思她明白,就好比她作生意时一样,货许两家,想要左右逢源是绝对不行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一早就鲜明立场,看准买定离手,才有胜算,不然到最后,便只能落到鸡飞蛋打一场空的下场!

“可是……”一连三个问题,问得锦秀既明白又不明白,“话虽如此,侯爷毕竟还未立世子,冯姨娘又受宠,谁知道将来是什么情形?万一将来……,府里岂非再无咱们的容身之地?”

周珺琬闻言,就嘲讽的勾起了唇角,“冯姨娘再得侯爷宠再得太夫人意又如何?立女立女,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就算真是三爷袭了爵,西宁侯太夫人也只会是夫人,这个家依然不会有冯姨娘坐的地方,更何况,太夫人终究是要去的,而侯爷又怎么敢冒着被人参奏‘宠妾灭妻’,更冒着得罪夫人娘家的危险,让三爷承继他的爵位?侯爷又不是没有嫡子,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呢,咱们若不趁早表明立场,紧跟夫人,将来才真会没有容身之地!”

说着半真半假的叹一口气,“再者,不紧跟夫人又能怎么样呢,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此番之事,我绝不能任其再发生第二次!”

不过说到袭爵一事,周珺琬倒是真不解,按说大爷齐少衍与二爷齐少游都是宁夫人所生,立谁作世子不是一样?就算齐少衍自幼体弱多病,不良于行,齐少游可是个仪表堂堂八面玲珑的人物,且也早已能独当一面了,宁夫人怎么就能一直忍着,不叫齐亨立了齐少游为世子呢?就算她能忍,她那强势的前江南总督父亲和现工部侍郎的兄长也能忍不成?看来冯姨娘的确有几分真本事,能将齐亨的心拢得死死的,她要不要暗地里帮她一把呢?

一席话,说得锦秀终于恍然大悟了,“我明白奶奶的意思了!咱们终究是二房的人,侯爷的爵位也终究只能落到不是大爷便是二爷的头上,太夫人更是终有一日会先走的,咱们若再与冯姨奶奶交好,就是摆明了在跟夫人作对,若是与冯姨奶奶交恶,便摆明了是在向夫人示好,也难怪夫人方才竟会将自己心爱之物赐给了奶奶,看来奶奶方才对冯姨奶奶的不留情面,正正合了夫人的心意呢!”

只是越说声音却越低,“只是也忒委屈奶奶了!”明明杀子仇人就近在咫尺,却不能报仇雪恨,反而要在其面前伏低做小,委曲求全,这种滋味儿,真是光想着,都能让人窒息!

“委屈?”周珺琬定定看着自己手心里四个带血丝的月牙痕迹,——那是之前在宁夫人屋里听她提及那个孩子时,她为克制自己无意识掐出来的,现在才觉得火辣辣的疼,“我并不觉得!没有今日的苦,又怎来明日的甜?昔日勾践贵为一国之君尚能卧薪尝胆,终至报仇雪恨那一日,我受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比这更大的委屈她都受了,相形之下,在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还真算不得什么。

周珺琬说完,忽然抬高了声音吩咐锦秀:“去给我采些百合花来,我待会儿要做百合糕,整好赶在晚间去给夫人请安时,一并送过去,也给二爷留一些晚间来家后吃,若是夫人和二爷吃了都说好,明儿我还要多多的做了,给各房的主子们都送些去!”尤其是给大爷齐少衍送些去。

哼,宁氏,你杀我孩儿,那我就让你永远也别想再有孙子,凭你供再多的石榴玉雕,也别想再有!不但别想再有孙子,我还要将所有你在乎的,都通通毁掉,让你到头来什么都失去,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