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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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死里逃生

    靳小格的意识仿佛在沟壑最深处,幽暗、潮湿,四周寂静得让人窒息,思绪飘荡着一直往上,身体也开始有了知觉,终于,从嘴里发出一声痛哼,他睁开了眼睛。

    自己正躺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有三面是墙壁,还有一面是手臂粗细的铁栏,他用手艰难的爬向铁栏,镣铐叮叮作响,当他的手碰到铁栏时发现对面还有许多这样的小房间,他看明白了,这里是监狱。

    他以为自己死了,蓝袍中年人用刀挖开他心脏时,他已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然后他又想到了王谷雨,躺在地上呆了半晌,他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不将他杀死,而是丢进监狱。手脚倒还有些许力气,但之前充沛的真气已经荡然无存,他连忙盘坐地上,默念“凝神通真”口诀,发现丹田之气无法凝聚,周身经脉如刀割一般,让靳小格联想到被斩断的树根,原来自己不光已变成一名普通人,经脉断裂终身不能修炼内功。

    靳小格长叹一声,难道自己就这样像个废物一般在这里呆一辈子?正惶恐时,心脏处突然一阵绞痛,仿佛有人用手紧握着他的心脏大力挤压,他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嘴里发出长长的呻吟,不知过了多久,心脏处开始恢复正常,靳小格的脸上早已布满汗珠,暗想蓝袍中年人一定在他身上动过手脚,仔细想来那名法师如此做法全是为了夺取他体内的归藏血脉。靳小格一阵苦笑,“怀璧其罪啊。”

    既然还没死,生性乐观的靳小格也不会大哭大闹、喊冤叫屈,因为没用。一阵倦意袭来,靳小格沉沉睡去。

    曲水城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祥和,崔东来此时正心急如焚,弟弟崔一峰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正午一只杳无音讯,二十名军中好手也消失不见,这么多人居然在一天之内人间蒸发,而且还在自己的地盘上。

    周磺来回踱步,沉吟道:“东来,传我命令,城中所有校尉各带队一百人,全城搜索。”

    崔东来一抱拳正要转身,大殿内突然发出砰砰巨响,巨大的石块从房顶上砸下来,两人大惊奔出殿外,发现四周全是滚石,空中的石块像撒豆子,不远处传来惨叫和呼喝声。

    周磺一愣神,大叫道:“敌袭,集合!”

    “咚!咚!咚!”城门外突然响起战鼓。

    守城大将军孟铮身躯一震,金槊一挥,身体飞奔出屋,此时将军府卫兵拿着刀剑盾牌从各方跑来。孟铮大怒道:“出了什么状况,周磺呢?”

    “属下在。”灰头土脸的周磺拿着阔剑飞奔过来。

    “怎么回事?”孟铮喝问,此时空中不断有滚石落下。

    周磺惶急欲哭,一张圆脸憋得通红,颤声说道:“恐怕是迪椤国突然攻击。”

    “让城中三万将士全部做好战斗准备,弓弩手去城墙。”

    此时曲水城门外,士气高昂的迪椤国兵力七万余人,其中约一万骑兵,投石车不断地往城内投放巨石,打击的对象几乎全都是军队驻扎地,包括司令府、将军府、参领府,一些密集的街道也在受袭之列。一时间,城内浓烟滚滚,惨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妇女呼唤的声音。

    “为什么敌人都到城门外了,我们毫不知情?周磺,你可知罪?”孟铮一边向城头奔跑,一边阴沉着脸问。

    周磺叹息一声,“前几日多半有奸细混入城内,守城门的崔一峰下落不明,瞭望台的士兵多半被摸了哨……”

    “等打退敌军,要你们好看。”孟铮狠狠说道。

    东门处,几百迪椤国士兵正抬着巨大的冲门桩,一下一下地撞击城门,城头昊国士兵弓弩齐发,时不时的扔下石块,城下抬桩的迪椤国士兵顿时倒下一大片,但很快就会有人补位,冲门桩依旧有节奏的撞击。

    “守住城门!”一名校尉高喊,手中弓弩连发,步兵们挥砍着将要顺着长梯爬上城墙的敌军。但沉重的冲门桩终于还是将城门撞烂,摇摇欲坠。

    “命令所有的步兵快速前进,分成四组支援各方城门。”在城中望楼观看的孟铮对一名校尉吩咐道,“重甲骑兵随我到东门。”

    孟铮带着铁骑,手中金槊飞舞,迅速赶到东门,劈头打中一名敌军,这名敌军的脑袋仿佛被砸碎的西瓜,红白四溅。

    “呜——”一声激昂嘹亮的号角响起,直冲霄汉,迪椤国重甲骑兵从方队中冲出,速度越来越快,投石车缓缓移动方向,巨大的石块开始砸向守城士兵。

    浓浓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汹涌如怒涛的两队铁骑距离越来越近,一张张嗜血的脸和一匹匹狂野嘶叫的战马。渐渐地,敌方的吼声清晰可闻。

    “射击——”

    “投放——”

    战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鼓手的衣衫尽湿,双臂肌肉虬起,狠命锤击着鼓皮,似要将它一锤敲穿。

    长箭过如飞蝗,石块密布空中,两方都有人不断死去,要么被一箭洞穿咽喉,要么被巨石砸中脑袋。两方重甲骑兵中有人不断落马,还未站起便被自己人生生踩死,要不就被战马拖出去老远。

    烟尘滚滚逐渐靠拢,“轰”的一声巨响,两支骑兵终于碰撞在一起,刀剑碰撞金戈声不绝于耳,被砍落的士兵瞬间被淹没,连一丝惨叫都没发出。

    孟铮双眼因嗜血的狂热烧得殷红,手中金槊在阳光下发出灿灿光辉,金光过处,不时有迪椤国骑兵的脑袋如西瓜般炸开。

    此时,正有一群士兵在抓紧时间修复城门,无论怎样不能让敌军破门而入。

    曲水城中刚刚骚乱的气氛渐渐稳下来,头发花白,眼神沉静的南宫洪业被一队士兵簇拥着登上东门城头,他左肩有些微微下沉,据说是被“阴冥掌”打伤,他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脱下交给一名卫兵,左掌拍落一块飞石,右手抓住一块碎裂的石头,猛然掷出,这几下动作犹如闲庭信步,石头闪电飞去,直奔迪椤国的一名军官头部,那名军官正在指挥着什么,耳后传来破空声,忙挥剑格挡,“当”的一声,石头的劲力之大远超他预料,一个倒载落下马来。立于城头的士兵发出一阵欢呼,一支巨型长箭蓦地射向南宫洪业,有人高喊:“将军小心。”

    南宫洪业撇嘴一笑,身手轻轻一握便握住长箭,然后又反掷回去,长箭嗖的一声射到迪椤国的一面将旗旗杆上,旗杆断裂,又是一阵欢呼。

    有司令亲自督战,城头士兵的箭射得更快更准,城下的重骑兵嘶吼连连来回冲杀,孟铮回头一看城门,大喝道:“撤退!”

    为了防止敌人进行火攻,城内一大群居民自愿跟随一群士兵匆忙地准备泥沙和水具。有二十多名居民打扮的人依次悄然离开,不一会儿,他们在曲城监狱的围墙外聚拢,每人手上已多了把明晃晃的单刀。此时城外厮杀激烈,城内忙作一团,加上不时有石头从天降落,没人注意到这群人的行为诡异。

    两个居民打扮的人飞身越过围墙,跳进监狱大门后,趁守门人不注意,一刀一个将其砍杀,跟着十几条人影陆续飞身跳进监狱大门内,监狱的守卫们有的正在玩儿牌,有的打瞌睡,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已见了阎王,又一群人快速将监狱守卫们衣服穿上,左右张望一番后又跳出院墙外,不一会儿,他们回到监狱正厅,手中拿着开山铲、铁锤、凿子、钢钎等工具。

    曲城监狱已修建多年,处在曲城最北端,监狱靠北的围墙外是一处悬崖,狱中关押的大部分是贪官或者犯了死罪的士兵,这群不速之客在监狱里不断查看着方位,测算着。很快,一间牢房里传来挖土的声音。

    一些犯人听见响动,鼓噪起来:“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晒太阳。”

    一人在微光中露出阴沉的脸来,赫然是金维申,他命令其中两名正在挖土的人:“你两个去把正在闹腾的宰掉,省得出现什么意外。”

    两人点点头,从守卫处找来钥匙,然后挨个打开牢房门,里面接连传来短促的惨叫。走到最里面一间,一人发现这间牢房的犯人正靠在角落里睡觉,发出微微鼾声,于是他打开牢门向犯人走去。

    单刀猛地砍向犯人的颈部,但奇怪的是没有发出切肉的声音,原来犯人早已一个翻滚躲过,他又挥刀,忽然觉得下体一痛,刚要惨叫出声,嘴已被捂住,紧接着脖子一凉,死了。

    犯人这几下出其不意,如不是对方轻敌怠慢,久斗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虽然经脉被隔,真气不再,但筋骨肌肉的力量尚在,六年多时间的战场格杀淬炼出的野兽般的直觉和反应在关键时刻总算起了作用。犯人知道还有一人在外面,连忙将尸体拖到自己刚才待过的位置,由于光线暗淡,实在难以分清真实面目。

    “喂,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另一人正走过来。犯人站起身,将单刀复又插在尸体的颈部,另一人已经走到犯人的背后伸手搭在他肩上,说道:“走吧,金护卫还在等我们。”

    犯人点点头,顺势将自己往后退了一步,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然后犯人手中的刀就从左肋下往后一捅,方位精准,单刀直接就进入另一人的心脏,犯人拿刀的手猛地一旋,将他的心脏绞碎,另一人嘴里冒着血,口中发出喀喀的声音,至死也不相信同伴怎么会将自己杀死。

    犯人用手抚了一下蓬乱的头发,半个月不到,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微光中,一张年轻苍白的脸露出来,正是靳小格。

    靳小格换了自己的囚服,这十来天,他已知道关押他的是曲城监狱,暗想王谷雨这个王八蛋真是煞费苦心,刚才杀掉的两人他敢肯定是敌对势力,因为监狱的守卫好像已被宰了个干净,靳小格将脚镣拿在手上,避免发出声音,一扭一歪的奔向守卫处,当前最紧急的是打开镣铐。

    金维申在地洞门前等了半天还不见两人回转,心下起疑,逐个牢房检查后,两个大活人居然不见了,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忙又将每间牢房的尸体翻过了查看,终于在最靠里的一间牢房里看到了他两名下属的尸体,皆是一刀毙命,手段狠辣。金维申大叫一声:“糟糕。”忽地从地上弹起,直往门外追去。

    终于在监狱门外五十步距离的一个拐角处看了一个一走一拐的背影。金维申怒哼一声,拔腿便追。但那个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的又一个转角处,金维申狠狠一跺脚,脑袋清醒过来,既然杀他们的是一名罪犯,大有可能逃之夭夭,全然顾不得通风报讯,而且这名犯人也不知道挖地道的事儿,他决定赌一把,一扭头回地洞去了。回到地洞,金维申催促道:“加把劲,在天黑之前一定要和对面的人连通。”

    金维申赌对了,靳小格出了监狱,很快就知道城外正在激烈战斗,城内到处都是士兵和青壮年居民,忙得不可开交,原想着以王谷雨如此安排,曲城内肯定有他可靠的势力,还是跑得越远越好,但现在战火连天,出城是没指望了,干脆用单刀将自己的胡须刮掉,化身成一名小兵帮着运送器械和食物。

    靳小格混在人群里,不时躲避着石块和箭矢,能见到天日,简直是侥天之幸,不过这时候心脏处的隐患却令人头痛,刚想着,它果然就来,推着小车的手猛地松开,全身抽搐,张嘴大口大口吸气,身体不停在地上翻滚。

    “兄弟,你怎么啦。”一名小兵问。

    “我有癫痫,从小就有……不,不用……管我。”靳小格头上汗珠直冒,胸腔仿佛要炸开,这句话拼尽全身力气才说完。

    “来,我扶你到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儿。”那名小兵走过来将靳小格扶起。

    “谢……谢。”靳小格说完昏迷过去。

    “哎,真是可怜。”小兵将靳小格放在一个巨大的横梁下面,转身继续忙碌。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靳小格基本恢复正常,这个天杀的毛病一天会来它个两三次,每次都不定时出现,防无可防,靳小格躺在地上听着外面的喊杀身,又是一声长叹。

    靳小格头顶一个大石砌成的横梁,周围的墙有一些已经被损坏,地上有一些磨盘大小的石头,躺在这里倒真不错,反正外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于是干脆闭目眼神起来。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霍骁临死前给他的那本《御女术》居然还在,百无聊奈中,靳小格翻开了那本册子,之前一直不曾看过,一是因为军务,二是因为没当回事儿。

    看了一会儿后,靳小格浑身燥热,身体某个部位起来变化,原来小册子上画了很多男女交合的图,各种姿势应有尽有,这种东西,热血青年无论如何都会有反应。

    靳小格忙收起册子,暗想霍骁都已四十好几,一城司令,居然还好这调调儿,他没尝过滋味,当然不知道只要是男人都好这调调儿。

    册子放入怀里,靳小格试着运气,很快又气馁的放弃,不过脑海中时不时的会出现小册子上的淫秽画面,某个部位立即又起反应。

    靳小格低头看了半晌,笑骂道:“他妈的,我都这个x样了,你还雄赳赳个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