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不冷骨(二)第二更
“自顾帝王无亲情啊,小丫头,你们还算幸运的拉!”李寇叹道。
小姑娘似给踩住尾巴的小猫,忽然跳起身来挥舞着小拳头叫道:“胡说,扶苏哥哥就很好,从来都不像那人一样残酷威严,阿琪从来都把他当哥哥,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娘亲生的!”
李寇好笑看着小姑娘激动的神色,忍不住便笑道:“看你这样子,似乎我若要反驳,你便要对我报以老拳伺候!”
小姑娘看看自己拳头,悻悻放下来丧气道:“你就不能笨一点,让我揍你几拳出出气难道不好么?还是个大男人呢,就不会让着人家一斜么!”
李寇恶狠狠道:“娘的,等老子身体好了,定然要好好揍你个小丫头一顿,好解了今日看不惯你嚣张的大仇!”
小姑娘吓了一跳,急忙将双手藏在身后去,可怜巴巴凑过去牵着李寇胳膊摇晃道:“人家不是没人玩么,你是大男子,不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的,最多……最多阿琪以后不招惹你了,好不好?”
李寇看她满脸都是失望委屈神色,轻叹一口气道:“小丫头,我和你说笑的,你这么好一个小姑娘,谁真忍心伤害你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欢喜直摇晃李寇道:“那你以后和阿琪玩,阿琪要你一直开开心心玩,好不好?”
李寇点点头道:“好啊,不过,刚才你说最多不招惹我,为什么没有说回去之后要你那扶苏哥哥给我赏个一官半职的呢?”
小姑娘茫然摇摇头道:“不知道哦,我只想着你这个人骄傲的很,虽然对匈奴人那么狠,但……但果真还是个好人,阿琪想也没想就……就没有说那坏的东西拉!”
李寇心下一愕,慨然叹道:“原来,你还没有把我当作坏人啊,但将来……将来总有一天,你会说我果真是个天下最坏的人呢!”
阿琪摇摇头撅嘴道:“不会的,阿姐说人最真实的时候,一是临死那一刹那,二是昏迷中的胡话,三是睡梦中的梦话。你昏迷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阿琪感觉你就是好人。”
李寇叹道:“这不算的,我真的……不能算好人,小姑娘,第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差点伤在我手中么,怎么能算一个好人呢。”
小姑娘执拗摇头道:“不知道,那时候阿琪也好恨你的,凶巴巴总像一个杀人狂。但……但过后,阿琪心中再也没有恨过你,总是莫名其妙想着你跟我阿姐一样,虽然没有给阿琪有阿姐那样的好脸色,但……但不知为什么,你总是好人的。”
李寇呵呵一笑,勉强伸手去抚mo小姑娘头发,叹口气心下明白,这小姑娘没有父母疼爱,定然心里面向往有人在身边的感觉了。只是自己不清楚这丫头为什么总是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却这女子的心思天下最是难猜,想想他也便不去管了。
“小丫头,你恨你爹么?”
小姑娘低着头,忽然抬头时候李寇讶然看见她满面都是泪水,急忙问道:“别哭,乖,别哭,有啥话你说出来,有委屈,咱给你讨公道去!”
小姑娘忽然抱住李寇放声大哭,半晌停歇下来抽抽噎噎道:“阿琪看着草原上人家小姑娘都有爹娘疼爱,心里面……心里面向往的紧,睡梦里面也想着能有人抚mo阿琪头发跟阿琪这么说话,阿姐也不知道阿琪想的这些,只是……只是今天你这坏人,你这坏人对阿琪好,阿琪心里面知道,忍不住就哭了。”
李寇给小姑娘双臂勒地胸口疼痛,憋不住一口气便大声咳嗽起来,慌得小姑娘急忙跳起来要再给他喂水喝,李寇说了半天,好容易才打消小姑娘出去找水的念头。
“坏人,你好了之后,嗯,就是回去之后,阿琪找你玩,隔三差五地你有空就跟阿琪玩儿,好不好?”小姑娘双手支着脸蛋,涌起一片霞云般粉红,蹲在李寇身边,咬着嘴唇问道。
李寇忽然看见小姑娘身上的衣裙有破损的几片,便不答反问道:“你衣裳怎么了?”
小姑娘嘻嘻一笑道:“你这坏人身上那么多伤口,阿姐撕了自己衣裙很多,最后衣摆也撕完了,但还差了很多,阿琪看自己衣裳还好,就也撕了一点啊!”
李寇心下有了主意,便笑道:“那好啊,等我伤好了,你把你撕下的衣摆拿出来拆开,看看有多少根丝线,然后,你每次找我玩的时候,都可以用一根丝线当作调动军队的虎符,我不能不听从,你看好不好?”
小姑娘闻言大喜,雀跃欢呼道:“坏人,你真的是个好人呢!”
李寇一呆——坏人是好人?好人那便是坏人了?但……怎么那么不顺?
却在他要分辨好人坏人时候,小姑娘却蹲下来有些担忧道:“不好!”
“为什么?”李寇奇道。
“那几片衣摆拆下来,少说也有千百跟丝线,天天找你玩的话,你若不耐烦,勉强也是不好的。再说,你这一次回去,定然蒙恬上将军要给你更多人呢,天天跟阿琪玩,上将军会骂你,不要!”
李寇心下感动,便抬手整理一下小姑娘耳际发丝道:“那你说呢?”
小姑娘苦苦计较了半晌,数着手指头才道:“要不,十根罢?”
李寇将她张开左右手亮出来的十根手指收回去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笑道:“那也不好,咱们各自退让一步,五根,用五根当一次虎符,好不好?嗯,就这么定了,咱不兴耍赖的,咱可是好朋友了呢!”
小姑娘红红眼睛急忙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展颜笑道:“好啊,咱不兴耍赖的,就这么定啦!”
却李寇心下怅然道:“若回去,蒙恬知晓了你们二人的身份,不送回咸阳是不可能的,再见之日,唉,小丫头,咱们,可还能记得今日的这个小约定么?”
“我不很那人!”便在李寇出神之际,小姑娘忽然叹道。
李寇愕然去看,小姑娘满脸都是落寞与伤怀:“生在帝王家,阿姐早早就跟阿琪说过,生生死死的,都是常事了,看惯了,也就没有什么了。阿琪很想娘,也不想见到那人,但……但阿姐说过很多,他……他总归是大秦的皇帝,是阿琪的父亲,怎么也不能恨,阿琪也不恨的……”
李寇忽然觉得残忍,什么都残忍,能教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这般矛盾落寞,天地便都是残忍的。
抬手想安慰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都做不出来,长叹一声,李寇颓然闭上双目。
……
血红的残阳将余晖洒在地上,晚风带着北国的寒意重重袭来,李寇头发飞扬起来,小姑娘怔怔发呆,看着远山近壑已然半晌,一句话也再没有说出来,却给一声高叫惊起,但听英布粗豪声音远远传来道:“主上可是醒了,哈哈,布早早就感觉到啦!”
西山上人影幢幢,当先一个高大汉子,正是英布,身后高原周勃紧紧相随,众人齐叫狂奔下来,却最后一个不徐不疾的白衣丽人,便似雪山颠万年不灭的莲花,随风飘拂转将出来,晚风轻拂,血阳点染,一时,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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