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变了，一切都变了
回到金庐，刘璃一进门就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里，他觉得很疲惫，疲惫得好像连呼吸力气都没有了。舒骺豞匫
江月明则默然坐在一旁看着他，好一会儿，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后来佣人来对他们说午餐准备好了，他们才恍然起身去餐厅吃饭。
佣人做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但两个人都似乎对那些荤素搭配的菜肴视而不见，只顾着低头吃碗里的米饭。
吃到最后一颗饭粒时，刘璃抬起头凝神思谋了片刻，然后望着江月明说：“阿月，我有事要对你说。遽”
“呃，是吗？好啊，我们上楼去说。”江月明面无表情地点头，站起身时又问：“今天的药你有没有吃过？”
刘璃摇头。
“那你先上去，我去热了药就来。”江月明说着轻轻抚摸了一下刘璃尖细的下颌好。
“谢谢。”刘璃微微勾唇，沿着楼梯往二楼的卧室走。
江月明看着他的背影在楼梯的转角处消失，打开冰箱的门取出盛着汤药的小袋子，放进热水钵里温着。
水的热气徐徐在眼前飘散，江月明的眉心渐渐皱了起来。俯身拉开装满常备药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瓶，看了看标签上的常用量是每次一粒，每日不超过三粒。他打开盖子，倒出三粒白色的药片，想了想又倒出三粒，拿在厨房的砧板上，把一个杯子放平将药片碾得粉碎。待到汤药的温度适宜时，他把药袋的一角剪开，将白色药粉从开口处倒进去。然后拿着汤药上楼。
刘璃正静静地站在敞开的落地窗口。
江月明立在门口看着，看着风把雪白的纱帘轻轻拂起，拂过刘璃的额发，露出平展的额头和清秀的眉峰。而他一动不动，清俊的眸子里静水深流，无波无澜。
“吃药吧。”江月明走到刘璃身边，把药袋递到他的手里，然后抬起手帮他把额发理顺。
刘璃又说声“谢谢”，接过药袋一口气喝尽。
江月明的手还停留在刘璃的发际，指尖缓慢而又小心地穿过发丝，仿佛他所触碰的是一件极稀罕的工艺品，稍不留神就会碰碎似的。
刘璃侧了一下头，握住那只绵软的手，“阿月，我们坐下来说话吧。”
“好。”江月明浅浅微笑，和刘璃一起坐到床头，面对着落地窗外那一顷碧蓝的海天一色。
“今天天气真好。昨天夜里，我等你回来时看到漫天的星斗，真的很漂亮，好久没看见那么多星星了。”刘璃幽幽说道。
“是吗？”江月明的脸颊不自觉地一颤。
“后来我坐在椅子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刘璃蜷起两条长腿，下颌抵在膝盖上。
“是吗？”江月明的脸恢复了以往的镇定。
“阿月，顾云卓死了。”刘璃扬起眉梢，看了江月明一眼。“被雪梨一枪打在头上，死了。”
“是吗？”江月明的眉梢也跳跃了一下，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震惊或是兴奋。随后淡淡加了一句，“雪梨从此可以解脱了。”
“是。她也受了伤，现在还在张子芥的诊所里。”
“是吗？”江月明把手伸进刘璃的衬衫，在他的后背上轻柔地抚摸，“放心，张子芥会用心给她治伤的。”
“我知道。”刘璃深深吁了一口气，“还有就是龙少，阿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跟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覆在刘璃的背上来回摩娑的手停了下来。许久，还是那淡淡的两个字：“是吗？”
刘璃的心头一阵酸涩，但没有泪流下来。他已经发誓不在江月明的面前流泪了。眼睑发沉，倦意袭来，他闭了闭眼睛，再尽力张开，“阿月，我想我妈了，我想回家……”
“是吗？”江月明的手又开始轻柔地抚摸。
过去的这十几个小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一场巨变。顾云卓死了，江越死了。龙少受伤了，生死未卜。江月明亲眼看到刘璃与龙少的手牵在一起。曾经，刘璃的身体只能和江月明一个人接触，如今，他竟然毫无芥蒂地拉住了龙少的手。
谁会相信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变了，一切都变了。
刘璃的头垂在膝盖上，“阿月，我好困。”他的声音细弱得如同窗外吹来的风。
“是吗？”江月明伸手抱住刘璃，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又掀起被子盖住他的身体，“困了，就睡吧。”
俯身看着清瘦的男孩沉沉睡去，江月明的唇边绽开一抹笑意，“刘璃，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随后他起身走到书房，先打电话给吴清告诉他马上找保全公司的人到金庐来，他觉得金庐的门窗都不够牢固，要装最先进的安全保障系统。吴清答应着连忙着手安排。接着他又拨通电话，当一个声音暗哑的男人接听时，他说道：“青龙不帮的那个龙少受伤了，我要你去打探一下伤势如何，会不会死。”那个男人一定是被惊着了，静默了好一会才答道：“我尽力去查。”
放下手机，江月明一个人在书房里坐着，许久一动不动。
后来佣人来通报说吴清来了，他才起身下楼。
吴清带来了专门定制保安门窗的技师，询问江月明具体有什么要求，表示只要他提出来，都能尽善尽美地达到要求。
江月明便指着进出的楼门说：“这个门要换掉，换成最结实的防盗门，锁要最先进的指纹密码所。”又指着窗户说，“所有的窗都要装上连通报警器的金属栅栏。”
“这是我们的强项，绝对没问题。”技师一边赔笑一边拍胸脯保证。
来到楼上的卧室时，刘璃正躺在**睡着，江月明示意两个人尽量小声说话，走路也要蹑手蹑脚的。
技师看到那扇宽敞的落地窗和落地窗外一览无遗的绝佳风景，问道：“江先生，这里也要装金属栅栏吗？”
江月明点头，“要装。”
“可是装上金属栅栏后会影响窗外的景色，多可惜啊！”技师和吴清都站在窗前啧舌叹息。
“要装。”江月明冷冷地加重了语气。随即带着他们下楼，告诉吴清，他会在保安门窗安装齐备之前留在金庐，不到办公室去处理公务，让吴清把解决不了的事情都送到金庐来，能解决的就自行解决，不必再向他请示
吴清已经知道江越自杀的事，再看江月明的脸色阴暗得令人心悸，犹豫再三悄声问道：“江先生是不是担心江越不在了，没有人能担负起保护金庐的任务，才想到安装保全系统的？”
江月明斜睨了他一眼，“以后再不要在我面前提江越两个字，就当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呃？”吴清吃惊地愣了一下，再看江月明的神情愈发阴森可怖，忙点头，转而又无奈地说，“江先生，我，还得再提一次，南靖文让我向你请示把江越葬在什么地方，是江氏墓园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江氏墓园？他不配！”江月明的眉峰陡然耸起，目光凛冽袭人，“你告诉南靖文，尽管随便找个普通的墓地埋了，就可以了。”
“是。”吴清连连点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江月明则与保全公司的技师商谈具体的安装事宜，并说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不能有一点差池，还坚持对方要在三天内完成。
那个技师为难地皱着眉头说：“如果要在三天之内完成，恐怕我们要日以继夜地施工了。”
“那就日以继夜的去做好了。”江月明不以为然地回答。
技师也只好点头，“好，我们一定按照江先生的要求去做的。”
之后，吴清带着技师走了之后，江月明回到卧室，坐在刘璃的身边，伸手抚摩他的脸，唇边浮起一抹隐晦的笑意：“刘璃，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要造座金屋子，把你藏起来。现在，我要实现那个诺言了。”
刘璃紧闭着眼睛，瘦削的脸庞淡净安详，对江月明的抚摩没有任何反应。
“你安心睡吧，这里是你一辈子的家，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江月明说完，打开庄头柜的抽屉，那里放着刘璃平常抽的香烟。他从里面取出一包，拆开，点燃一枝，缓慢吸吮。
烟雾缭绕中，他又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