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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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行其野(2)

    李荣微微一笑:“不碍事,我可没先生想得那么娇弱。”李荣低头看了看梅枝,抬头对林三变说:“先生素日不爱玩弄花草,怎的今日却有兴趣折起了梅枝?”

    “吾听言世主前几日得了个好琴,是用生长在九嶷山的山石背阴处长了三十几年的木料所制,质地紧密,琴弦更是千年难遇,做出的琴据说无论气候如何音质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吾原想用梅枝拨弦试之,但想想又放弃了。”

    “琴尚有夸大者,所见的不过是人心。”李荣笑道。

    林三变面李荣而坐,以手捋胡须:“此去汴京,世主可决定好了今后的选择。如今宋金攻势已定,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且百事不废,估计天祚帝这时已是强弩之末了。”林三变从李荣来到李府时便成了他的导师,他十分了解李荣的习性,总怕李荣做出的决定会让他吃亏,怕他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因此最近总是常在李荣身边引导。

    “我知道三变先生在想什么,我有些犹豫,宋金之间并非是世人眼中的那么太平。金为用武力刚刚闯出的国家,怎么会因为钱财货物而完全信任于在金人眼里似只柔弱羔羊的宋人?况大宋近年来因花岗石事件各地起义不断,真所谓外患未平,内忧又起。这场金宋灭辽的结盟又是否会长久?我此行所去,又值不值得?”

    “世主原来在担心这个,哈哈哈…老夫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宋今有四大寇: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听闻宋江近日已被张叔夜击败,王庆与方腊的起义大军所到之处,无不对百姓烧杀掠夺,相信离灭亡已经不远了;至于田虎,世主地界上的人,难成气候。“

    自公元958年起,南唐政权开始败落,中原地区军事力量逐渐强大。契丹的穆宗于968年被近侍所杀,继其位者为景宗耶律贤。975年南唐灭亡,后主和妃子及其部分宗亲被俘。逃掉的少部分宗亲一路北上到了契丹,后为景宗做事。在宋攻辽时多次向景宗献计,使得辽一次次胜利。景宗为人不似辽世宗、辽穆宗之荒怠,一心想维持对宋和平不相侵犯的原则,久而久之,便对一心向着发军攻宋的南唐人心生不满,且又有了穆宗的前车之鉴,遂找了个借口将在辽的南唐人赶尽杀绝。李荣的太曾祖父也死于其中。如今辽灭亡大势所趋,李荣怎么会放弃这一大好的复仇机会?林三变心中深知这一点,想到自己深受李府关照多年,又做了李荣十几年的老师,心想在这种关键时刻,大概也只有自己能给李荣一点引导吧。

    林三变看着陷入深思的李荣,心中知道他在犹豫。三变可深知这件事中的利害,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李荣。只好干坐了一会,心中组织起语言,起身走向李荣,站在他身边递给李荣一杯荼:“辽道宗即位时,内部的武装叛乱与自相残杀为数极多,辽天祚帝即位后,这样的一些矛盾和腐化恶化的倾向愈演愈烈,统治阶级的实力因内讧而大为损耗,及完颜部兴起,逐无法招致。辽的上京与中京大定府也被金攻下,其利可见。“林三变看到李荣的眼中激起一阵波动,继续说下去,“但金人乃茹毛饮血之辈,若世主纵行其中,在金朝堂之上可就得无时无刻堤防着那帮粗鲁之辈的算计了。金尚善于奴隶制,对于世主的才华,恐怕他们当中很难有人会欣赏啊。”

    “先生认为如此?”

    “吾昨夜给世主算了一卦,卦象上的星线纵横不一;又夜观天象,只见众星环月而排,阳还终阴,阴隐而出。此乃神有所不通。吾建议:用君之心,得君之意。”

    “用君之心,得君之意…“李荣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忽地抬头看向三变。

    “我此次去汴京遇到了曾与李华打官司的曹湜。“李荣对三变道。“先生可曾认识?”

    “有所耳闻。曹家乃东京大家,他是宋开国大将曹彬的后代,好像是个左卫将军。”

    “我认为他不可留了,先生可觉得妥当?”在林三变视线的尽头,李荣的睫毛抖了一下。

    “世主这是要借刀杀人?”林三变心中隐隐猜出一个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