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月飞雪
谁会拍我的肩膀？
难道是“做活”的女客？
这年头，或有守寡的妇人迫于生计，便不顾脸面，出来“做活”。
也有被无能丈夫所逼，出来“做活”养家的。
当然，也有不守妇道的妇人，为寻求肉体上的欢乐，而出卖贞洁的，就好像......
我赶紧止住可怕的念想。
我怎么能这样在精神上污蔑金莲呢？
绝不能！
我将怀里银子狠狠抓住，这是我的血汗钱，绝不能花在陌生女人身上！
我打定主意，转过头去。
是个汉子。
一个又高又大的壮汉。
这壮汉长得真高大啊！
我笔直站着，脑袋只能齐他的肚子。
他一双眼睛，直溜溜的，像天上的寒星，深邃又寒冷。
令人生敬。
嘴唇宽大，不过唇薄。
身形略显消瘦，身材也有些佝偻。
他嘴里吐出两个字。
“哥哥......”
哥哥？
他叫我哥哥？
这人是我小弟？
我细瞧一会儿。
他两道眉毛微微上翘，左眉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
“你……你是？”
“哥哥，你不认得兄弟了么？”
我瞧着眼熟，突然恍然。
“兄弟？兄弟，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
“哥哥......我回来了。”
眼前这人，正是我同胞兄弟。
武松武二郎！
“兄弟，这些年你到哪去了？可想死哥哥了？”
我泪水打转。
弟弟离家闯荡已有八年，这八年来，我俩一次也不曾谋面。
今日一见，竟未认出来！
“哥哥，你过得好么？”
“好，我很好，你过得好不好？”
“好。”
他笑了，脸上有笑容，略带苦涩。
“走，咱们回家说。”
天很毒啊，我拉着弟弟便往家的方向走。
“哥哥，我来挑担。”
“不用，我自己来。”
兄弟离家八年，刚回来，哪能让他忙活。
“我来。”
兄弟二话不说，将担卸过，挑着我的担，就往前走。
弟弟没变，真好！
天气炎热，当下不多话，我与弟弟快步走回家。
一路上，人越发多起来，一个个的都瞧着弟弟，尤其是那些如饥似渴的大姑娘。
眼睛像豺狼一样，直溜溜的！
没多久，到了家门前。
我往王干婆家瞟了一眼。
她家的门，开着。
屋子里传出王婆的笑声，还有男人的声音。
情夫？
我忍不住要走去瞧瞧。
但我看了看弟弟。
然后指着我的破屋。
“兄弟，这就是我的家。”
弟弟打量我的破屋几眼，脸上微微一笑。
我这破屋着实破，而且小。
弟弟这笑是有什么内容呢？
我放弃去瞧情夫是谁。
招待弟弟更值得我去做。
我走进屋，朝里喊。
“金莲，准备伙食，有客人登门！”
屋子里没人回应。
“金莲！”
依旧没有回应。
我走到门口，将兄弟迎进，弟弟犹豫好一会儿，才进门。
我苦笑。
他进门卸下担子，搁墙壁旁，然后在凳子上坐下。
弟弟坐在凳子上，将四周打量一番。
“哥哥，金莲是谁？”
“啊，金莲是你嫂嫂，她今日不在家，想是有事出门了。”
我说着，摸了摸怀里的绣花鞋。
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事？
怎会连绣花鞋也丢了？
做什么事是需要脱鞋的，除了做那种事，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事了。
“原来哥哥已成亲……哥哥成亲多久了？怎的也不通知兄弟一声？”
“好像快三年了……当初寻过兄弟，但一直打听不到，所以……没有让你喝上喜酒。”
弟弟笑了。
“是兄弟没福气，哥哥过得好就行。”
我笑了。
我过得幸福么？
金莲一直都在找其他男人做那种事啊……
“兄弟你先坐着，我去安排伙食。”
说完，我就奔进厨房。
进了厨房，我先去米缸里捞米。
揭开盖，米已经不多了，只剩下半碗不到。
“这些米，连老鼠都不吃够的，怎么款待兄弟？”
我又去看看橱柜。
打开橱柜的门，嗖的一声，窜出几个不知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两只菜碗摇摇晃晃，似要摔倒。
我赶紧将碗扶住，防它摔破，这可需要花钱买的啊。
扶住菜碗，瞟了一眼。
碗里只剩下一片青菜叶，少许菜汤。
我嗅了一下，有些馊了。
“金莲早上没有做饭么？”
这青菜叶，分明就是昨晚吃剩下的。
金莲午饭在哪吃的？
难道，王婆回来了，她又去王婆家了？
我将橱柜猛的关上！
砰的一声响，我自己都吓一跳。
我咬咬牙，捂着脸长叹一口怒气。
金莲啊金莲，连白天也不顾忌了么？
接着，垂头丧气的走出厨房。
“哥哥，刚刚……有什么事忧愁么？说与弟弟听，弟弟或许能帮上一二！”
弟弟坐在凳子上，就像大钟一样镇静，沉稳。
“你嫂子偷汉子，你能帮我找出情夫是谁么？”
这话我能说么？
不能，丢脸啊！
便只好说道：“兄弟，家里没做饭，咱们去外面吃。”
边说边走，走到弟弟身前。
弟弟笑了。
他站起身来，一双大手往担子里指。
“哥哥，吃炊饼吧，兄弟好久没吃炊饼了，怪想念的。”
说着，手往担子里探。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
这炊饼外人吃得，兄弟可吃不得啊！
这里面我可掺了人肉。
每次金莲偷汉子，我都将那汉子悄悄杀了，割他大腿上的一块肉，掺进炊饼里。
后来发现，这样吃起来更香。
“兄弟，这炊饼吃不得，咱们出去吃，给你接风。”
“为什么吃不得？小时候哥哥与我连老鼠都吃过，炊饼怎的吃不得？”
老鼠肉和人肉可比不得的啊！
“馊了！不好吃，兄弟，咱们出去吃。”
我边说边推着弟弟往外走。
弟弟脸上笑了，有些苦涩，不过更多的是欢喜吧。
我找了两顶草帽，递给他一顶相对较好的。
“兄弟戴着，天热！”
弟弟将草帽戴在我的头上，将我手里那顶破烂的草帽拿过，戴在自己头上。
“哥哥戴好！”
我心里一暖，眼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弟弟没变，还是我原来那个弟弟。
我擦擦眼泪，邀着兄弟便往街上走去。
半路还瞧瞧王干婆家。
她家的门还开着，她应该还在家。
等我招待完弟弟，我就来找找她，谈谈心。
街上变得热闹了。
男男女女，熙熙攘攘。
看来是杀头结束了，人们都回了。
我和弟弟走到一家酒馆，找个好位置坐下，唤伙计上菜。
伙计一脸稀奇看着我，好像我很稀奇似的。
“伙计，我脸上有花么？”
“没有。”
“那你干嘛盯着我看？”
“嘿嘿，就是瞧瞧，你当真是树皮？”
“不是我是谁？”
伙计一脸震惊的样子。
估计他心里在想，我树皮什么时候有钱了，居然来下馆子了！
这时，弟弟说话了。
“快去上菜，再来两壶好酒，今天喝个痛快，不差你钱！”
“好嘞！您稍等！”
伙计瞧了弟弟一眼，跟老母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恍然大悟的样子，屁颠屁颠去上菜。
没多久便拎来一壶烧酒。
弟弟给我倒个满杯，而后将其余的酒大口海饮！
“小二，再来一壶！”
弟弟还是好酒量啊。
我浅浅喝了一口。
弟弟瞧着窗外，眼神怪异。
我也往窗外看去。
只见外面纷纷洒洒，下起了飞雪。
今天是七月十五。
七月正值大伏天，怎么会下雪呢？
难道是“做活”的女客？
这年头，或有守寡的妇人迫于生计，便不顾脸面，出来“做活”。
也有被无能丈夫所逼，出来“做活”养家的。
当然，也有不守妇道的妇人，为寻求肉体上的欢乐，而出卖贞洁的，就好像......
我赶紧止住可怕的念想。
我怎么能这样在精神上污蔑金莲呢？
绝不能！
我将怀里银子狠狠抓住，这是我的血汗钱，绝不能花在陌生女人身上！
我打定主意，转过头去。
是个汉子。
一个又高又大的壮汉。
这壮汉长得真高大啊！
我笔直站着，脑袋只能齐他的肚子。
他一双眼睛，直溜溜的，像天上的寒星，深邃又寒冷。
令人生敬。
嘴唇宽大，不过唇薄。
身形略显消瘦，身材也有些佝偻。
他嘴里吐出两个字。
“哥哥......”
哥哥？
他叫我哥哥？
这人是我小弟？
我细瞧一会儿。
他两道眉毛微微上翘，左眉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
“你……你是？”
“哥哥，你不认得兄弟了么？”
我瞧着眼熟，突然恍然。
“兄弟？兄弟，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
“哥哥......我回来了。”
眼前这人，正是我同胞兄弟。
武松武二郎！
“兄弟，这些年你到哪去了？可想死哥哥了？”
我泪水打转。
弟弟离家闯荡已有八年，这八年来，我俩一次也不曾谋面。
今日一见，竟未认出来！
“哥哥，你过得好么？”
“好，我很好，你过得好不好？”
“好。”
他笑了，脸上有笑容，略带苦涩。
“走，咱们回家说。”
天很毒啊，我拉着弟弟便往家的方向走。
“哥哥，我来挑担。”
“不用，我自己来。”
兄弟离家八年，刚回来，哪能让他忙活。
“我来。”
兄弟二话不说，将担卸过，挑着我的担，就往前走。
弟弟没变，真好！
天气炎热，当下不多话，我与弟弟快步走回家。
一路上，人越发多起来，一个个的都瞧着弟弟，尤其是那些如饥似渴的大姑娘。
眼睛像豺狼一样，直溜溜的！
没多久，到了家门前。
我往王干婆家瞟了一眼。
她家的门，开着。
屋子里传出王婆的笑声，还有男人的声音。
情夫？
我忍不住要走去瞧瞧。
但我看了看弟弟。
然后指着我的破屋。
“兄弟，这就是我的家。”
弟弟打量我的破屋几眼，脸上微微一笑。
我这破屋着实破，而且小。
弟弟这笑是有什么内容呢？
我放弃去瞧情夫是谁。
招待弟弟更值得我去做。
我走进屋，朝里喊。
“金莲，准备伙食，有客人登门！”
屋子里没人回应。
“金莲！”
依旧没有回应。
我走到门口，将兄弟迎进，弟弟犹豫好一会儿，才进门。
我苦笑。
他进门卸下担子，搁墙壁旁，然后在凳子上坐下。
弟弟坐在凳子上，将四周打量一番。
“哥哥，金莲是谁？”
“啊，金莲是你嫂嫂，她今日不在家，想是有事出门了。”
我说着，摸了摸怀里的绣花鞋。
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事？
怎会连绣花鞋也丢了？
做什么事是需要脱鞋的，除了做那种事，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事了。
“原来哥哥已成亲……哥哥成亲多久了？怎的也不通知兄弟一声？”
“好像快三年了……当初寻过兄弟，但一直打听不到，所以……没有让你喝上喜酒。”
弟弟笑了。
“是兄弟没福气，哥哥过得好就行。”
我笑了。
我过得幸福么？
金莲一直都在找其他男人做那种事啊……
“兄弟你先坐着，我去安排伙食。”
说完，我就奔进厨房。
进了厨房，我先去米缸里捞米。
揭开盖，米已经不多了，只剩下半碗不到。
“这些米，连老鼠都不吃够的，怎么款待兄弟？”
我又去看看橱柜。
打开橱柜的门，嗖的一声，窜出几个不知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两只菜碗摇摇晃晃，似要摔倒。
我赶紧将碗扶住，防它摔破，这可需要花钱买的啊。
扶住菜碗，瞟了一眼。
碗里只剩下一片青菜叶，少许菜汤。
我嗅了一下，有些馊了。
“金莲早上没有做饭么？”
这青菜叶，分明就是昨晚吃剩下的。
金莲午饭在哪吃的？
难道，王婆回来了，她又去王婆家了？
我将橱柜猛的关上！
砰的一声响，我自己都吓一跳。
我咬咬牙，捂着脸长叹一口怒气。
金莲啊金莲，连白天也不顾忌了么？
接着，垂头丧气的走出厨房。
“哥哥，刚刚……有什么事忧愁么？说与弟弟听，弟弟或许能帮上一二！”
弟弟坐在凳子上，就像大钟一样镇静，沉稳。
“你嫂子偷汉子，你能帮我找出情夫是谁么？”
这话我能说么？
不能，丢脸啊！
便只好说道：“兄弟，家里没做饭，咱们去外面吃。”
边说边走，走到弟弟身前。
弟弟笑了。
他站起身来，一双大手往担子里指。
“哥哥，吃炊饼吧，兄弟好久没吃炊饼了，怪想念的。”
说着，手往担子里探。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
这炊饼外人吃得，兄弟可吃不得啊！
这里面我可掺了人肉。
每次金莲偷汉子，我都将那汉子悄悄杀了，割他大腿上的一块肉，掺进炊饼里。
后来发现，这样吃起来更香。
“兄弟，这炊饼吃不得，咱们出去吃，给你接风。”
“为什么吃不得？小时候哥哥与我连老鼠都吃过，炊饼怎的吃不得？”
老鼠肉和人肉可比不得的啊！
“馊了！不好吃，兄弟，咱们出去吃。”
我边说边推着弟弟往外走。
弟弟脸上笑了，有些苦涩，不过更多的是欢喜吧。
我找了两顶草帽，递给他一顶相对较好的。
“兄弟戴着，天热！”
弟弟将草帽戴在我的头上，将我手里那顶破烂的草帽拿过，戴在自己头上。
“哥哥戴好！”
我心里一暖，眼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弟弟没变，还是我原来那个弟弟。
我擦擦眼泪，邀着兄弟便往街上走去。
半路还瞧瞧王干婆家。
她家的门还开着，她应该还在家。
等我招待完弟弟，我就来找找她，谈谈心。
街上变得热闹了。
男男女女，熙熙攘攘。
看来是杀头结束了，人们都回了。
我和弟弟走到一家酒馆，找个好位置坐下，唤伙计上菜。
伙计一脸稀奇看着我，好像我很稀奇似的。
“伙计，我脸上有花么？”
“没有。”
“那你干嘛盯着我看？”
“嘿嘿，就是瞧瞧，你当真是树皮？”
“不是我是谁？”
伙计一脸震惊的样子。
估计他心里在想，我树皮什么时候有钱了，居然来下馆子了！
这时，弟弟说话了。
“快去上菜，再来两壶好酒，今天喝个痛快，不差你钱！”
“好嘞！您稍等！”
伙计瞧了弟弟一眼，跟老母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恍然大悟的样子，屁颠屁颠去上菜。
没多久便拎来一壶烧酒。
弟弟给我倒个满杯，而后将其余的酒大口海饮！
“小二，再来一壶！”
弟弟还是好酒量啊。
我浅浅喝了一口。
弟弟瞧着窗外，眼神怪异。
我也往窗外看去。
只见外面纷纷洒洒，下起了飞雪。
今天是七月十五。
七月正值大伏天，怎么会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