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众望所归
四人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临城。
叶十六打定主意要见一见别歧口中的“大叔”究竟是不是他小叔，于是便跟着别歧一同前往客栈。
待到别歧小心翼翼地捧着百花仙露回到客栈时，偌大一间正堂一个客人都没有，还有的桌上仍堆着昨日食客吃剩的饭菜，一副惨淡光景。想来肯定是掌柜病倒底下的伙计也无心经营客栈了。眼下掌柜马上就能脱离危险，别歧心里不由得激动喜悦，大声招呼道：“大叔！王大哥！小刘！快出来啊，我给掌柜带回解药啦！”
院内听大黄吠叫不止，撒腿跑来正堂来，别歧俯下身摸了摸它，它便顺驯地趴在一旁。这时又听到屋内一阵躁动喧哗，之后便从楼上踏出两人来，正是激动不已的厨子王大哥和杂役小刘。只见他二人显出病态的兴奋来，显是一夜未睡疲惫不已，又闻得如此喜讯，不由得精神一振了。他二人快步走到别歧面前焦急道：“哎呀，真的采到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感慨之余连忙让出一条路来道：“掌柜就在自己房内，你快去看一眼吧。”
别歧一众快步走上楼去，到了屋内见云掌柜一张慈祥的脸上隐隐笼了一层黑气，别歧一时悲喜交集，心下感慨道：“为何掌柜要受这种罪……不过不打紧，好在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四下寻了一番，却未见到大叔的身影，便向老王问道：“王大哥，大叔去了哪里？怎不见他的身影？”
厨子老王面露难色道：“那位酒客今日早晨接到一封信，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和小刘见他走得这么急，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也就不好留他了。”
别歧急道：“那这可怎么办？此刻虽有了百花仙露，可并无其它药材不也是白费功夫？”
老王此时已舒了一口气，和颜道：“是我忘了说了，小别你先莫急，那位酒客临走之前已将各种药材留下，也将配比交代清楚了。怕我和小刘记不住又用笔写在了纸上，说若是你那一定是能看得懂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道：“这纸我可是当性命保管了，你快看看吧。”
别歧连忙将纸张抢过手来，打眼一看，仔细分析一遍其中基础药理药性并无不妥之处，舒了一口气道：“那便再无不妥了。”仔细将那药分好之后，与竹筒一同递出道：“这便是百花仙露了，只要以这一些药材同时熬上半个时辰，这解‘裂心散’的药便成了。”
老王激动的捧过来，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煎药，小别你真是辛苦了……掌柜有救了……太好了。”
苏萱旻温言道：“王师傅，我陪你一同去煎药，两个人看着稍稍保险一些。”说着便与老王一同下了楼去。
别歧曾听老王说过，前几年他村子遭了山贼，一村人死的死伤的伤，他侥幸跑了出来。可是到了临城时他已是身无分文了，偏又有些骨气，不愿乞讨，险些就此饿死了。幸亏流落到客栈门口，掌柜的不忍见他饿死，便给了他吃食，又让他做了一个厨子，这才又能继续过活了。
想到这层，他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云掌柜慈悲为怀，不光是收留了王大哥和我，还帮大黄养伤，又曾帮助过苏家人……真是一个大好人了，不说是他有恩于我，即便是我俩素未谋面，我也愿意为他去取解药。”
过了一会儿，别歧心里定了定，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便向叶十六惭愧道：“看来大叔是已经走了，你也没办法确认他究竟是不是你小叔了，叫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叶十六摆摆手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算是白跑一趟？再说你我二人是朋友，不必过多计较。”
别歧道：“虽说如此……”
叶十六打断他道：“其实我从未见过小叔，他的一些事我都是听长辈提起的，便是叫我现在见了他我也不一定就能认得出来，但是这大叔一走，本来只有三成把握的事情，陡然变得有六成了。”
别歧奇怪道：“为何？”旋即略略想了一下，便道：“是了，大叔浪荡形骸，正是一个天涯不归客，想来能让他挂心的事情可并不多了，而且又好巧不巧赶在你来的时候就走，很有可能是要躲你了。”
叶十六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小叔销声匿迹近二十年，最不愿被人寻到，他若知道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当然唯恐避之不及了。是以我说很有可能便是他了。”
别歧点点头也不多言，握住掌柜的手候在床边。
这些日子大家一同生活，云掌柜不论对谁都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他子侄辈的后生，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真切关怀，这也是出门在外最难得的。是以云掌柜病倒之后，大家无一人不心急如焚，别歧也不例外。
好在苍天有眼，此刻总算化险为夷了。
半个时辰后，解药给端了上来，别歧亲自一口一口的喂了掌柜的，见到云掌柜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能慈祥的说出两句笑话来。别歧喂着药，他能感受到每一勺解药都给云掌柜带来少许的生机，不由得感慨，眼见病人在一点点好转过来，也许正是行医者最大的快乐了。他此刻看着云掌柜，不知怎的却想起自己的爹来，心里又是酸楚不已。
药喂完之后，别歧缓缓站起身，长舒口气道：“大约再有半个时辰掌柜便能醒了，这些时日饮食上不要太过油腻辛辣，注意休息，便无碍了。”众人听得此言都是感到如释重负，别歧见大家这样子，和声道：“大家这一日也都忧心不已，劳神劳力了，还是先去歇歇吧。掌柜这里有我就行了。”
老王摆手道：“小别你和苏姑娘才最应该休息……”又看向唐晓星和叶十六，疑惑道：“这二位是你的朋友吗？”
别歧微笑道：“这二人是我的朋友，这次去取百花仙露也是帮了不少忙了。”他不与老王明说唐晓星和叶十六身份，也只是没这必要，说了反添麻烦。
老王爽朗笑道：“这样啊。那我下去给你们好好炒几个菜，咱们大伙好好吃上一顿！”说着高高兴兴下了楼去厨房了。
唐晓星尴尬笑道：“帮……帮忙倒谈不上了。”
别歧笑道：“别这么说了，都是朋友，你们也从来没想过见死不救不是？”
叶十六摊手笑道：“星妹，别跟他客气了。皆大欢喜就好，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活动活动胳膊道：“正好舟车劳顿一天我也饿了。”
别歧瞥他一眼道：“你在车上除了说话吃点心，可还干过别的半点事？哦，还得除去跟我一同去买茶。”
叶十六耸耸肩道：“那有什么办法，饿了就是饿了，总不能肚子饿了你还叫我说我饱得很吧？”
苏萱旻捂嘴轻笑起来，唐晓星见状便插嘴道：“你看你俩争来争去的就没个完，惹得萱旻笑起你们来了吧？”她闻言一怔，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否该继续笑下去了。唐晓星上前搂住她道：“不怕他们，想笑便笑，他们吵来吵去不就为了让咱们笑两声嘛。”
叶十六笑道：“那可不是，我跟他这可不叫吵，这叫交谈，最多也只叫争执，与市井泼妇吵架骂街可是有天差地别的。”
别歧附和道：“这是斯文人的事，斯文人交流起来……能叫吵吗？斯文人的事……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我这便是货真价实的益友啊。”
苏萱旻见他满口跑马，不由得笑道：“别大哥，这番辩解可说是入情入理了。”
别歧笑道：“怎可说是辩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楼上正在欢天喜地，楼下此刻也热闹非凡，厨房里小刘帮着老王忙上忙下，大黄也站在一旁摇着尾巴。老王闷了一锅四喜丸子，挑了个最大的乘给大黄道：“好啦，你这小畜生自掌柜出了事之后便没吃过一口饭了，我们明明教你自个出去找食吃了，你却偏不去，一声不叫就趴在楼下，也是苦了你了，赶紧吃一个丸子吧！”
小刘扭过头去想戏言几句，却见老王却背过脸去不看他，用袍袖在脸上擦来擦去，不由惊道：“王哥，你哭啦？”
老王怒斥道：“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我哪哭了，你干你的活，少管闲事。”
小刘“哦”一声，嘟嘟囔囔道：“明明就是哭了，还怕人说什么。”
老王怒道：“你是翅膀硬了？瞎嘀咕什么呢？”
小刘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一刻来钟后，大堂内一张桌上已坐满了人，老王兀自拿来两大坛好酒，大声道：“这种高兴的日子怎么能不好好喝上一回？来来，满上满上。”
别歧笑道：“咱们自然得喝了，可是唐姑娘和萱旻就不用了吧。”
叶十六附和道：“这话在理，还是留两个人照看着掌柜妥当些。”
唐晓星笑道：“好哇你，又变着法不让我喝酒，你这么爱喝怎还不让我喝？”
叶十六道：“星妹，冤枉啊。我可不是不让你喝，只是确实是需要你和苏姑娘出这份力的嘛。”
唐晓星不多理会他，道：“好了，不喝便不喝了。何必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又转向苏萱旻笑道：“萱旻，来，咱们吃菜。”苏萱旻笑着应下，吃了一口那鸡丁，叹道：“嗯！这鸡丁可真不错！王师傅手艺这么好，还让我来代厨做什么，真是羞愧难当。”
老王哈哈大笑道：“姑娘可莫要谦虚了，若觉得好吃便多吃点，今日饭菜酒水全部管够！全算在我王老四头上！哈哈。”
叶十六举杯道：“好！好汉子，我便敬你一杯！”说着一仰脖，一杯烈酒已下肚了。
别歧也跟上道：“我二人小辈，就两个一起敬了，王大哥你喝一杯就好。”说着也干了手里的酒。
老王笑道：“你二人可是为掌柜立了大功，这时怎能考虑什么长幼？一人一杯，我喝两杯，可都别跟我争。”说着连干两杯，叫声“痛快。”大黄被这一叫声吓了一跳，叼起嘴里的肉看着老王，一副警惕不已的样子真是可爱已极。苏萱旻伸手将它招来，给它一块红烧肉，摸摸它头，向别歧微微笑道：“这大黄狗可真听话啊。便是那天你说的要捡起肉回家去喂的那条吧？”
别歧一听，挠挠头尴尬笑道：“呃……正是，正是。”
唐晓星看见那狗却避之不及，苏萱旻好奇发问，她道自己小时候养的小鸡曾被狗咬死过，那时年幼的她目睹了一切过程，自那以后就很怕狗了。说着好像又勾起了伤心事，显得有些难过。
叶十六安慰她道：“没事了星妹，小鸡虽然是没了，但这里不是还有一只大鸡吗？”
唐晓星疑惑道：“大鸡？哪里？”
叶十六“咯咯咯”叫了几声，笑道：“不正是我了？你以后便将我当鸡来养也好，不仅风流倜傥冠绝鸡界，还不用担心被狗咬死，岂不是两全其美？”
唐晓星娇媚一笑道：“十六，这么多人了，你可不要再这样了。”
叶十六收了嬉笑神情，认真道：“人多又怎样，我本也并不如何在乎名声二字，那有的没的又哪里抵得过我星妹？”
别歧眼见他二人又旁若无人说起话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明白为何唐唐唐家小姐竟会被父亲禁足了——这样小的姑娘这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虽说是和未婚夫，但也终归是不妥的吧。
正在大家其乐融融之时，楼上自己一人吃饭的小刘推开房门向众人大叫道：“掌柜的醒啦！”
大家连忙丢下手中碗筷，杯中美酒，一个个走上楼去。
别歧最先进屋，只见小刘正给掌柜喂着老王熬得滋补粥，掌柜此刻虚弱的小口小口喝着粥，见他们都上来了，和蔼一笑，有些虚弱道：“回来啦？”
是啊，你终于回来了啊。
(本章完)
叶十六打定主意要见一见别歧口中的“大叔”究竟是不是他小叔，于是便跟着别歧一同前往客栈。
待到别歧小心翼翼地捧着百花仙露回到客栈时，偌大一间正堂一个客人都没有，还有的桌上仍堆着昨日食客吃剩的饭菜，一副惨淡光景。想来肯定是掌柜病倒底下的伙计也无心经营客栈了。眼下掌柜马上就能脱离危险，别歧心里不由得激动喜悦，大声招呼道：“大叔！王大哥！小刘！快出来啊，我给掌柜带回解药啦！”
院内听大黄吠叫不止，撒腿跑来正堂来，别歧俯下身摸了摸它，它便顺驯地趴在一旁。这时又听到屋内一阵躁动喧哗，之后便从楼上踏出两人来，正是激动不已的厨子王大哥和杂役小刘。只见他二人显出病态的兴奋来，显是一夜未睡疲惫不已，又闻得如此喜讯，不由得精神一振了。他二人快步走到别歧面前焦急道：“哎呀，真的采到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感慨之余连忙让出一条路来道：“掌柜就在自己房内，你快去看一眼吧。”
别歧一众快步走上楼去，到了屋内见云掌柜一张慈祥的脸上隐隐笼了一层黑气，别歧一时悲喜交集，心下感慨道：“为何掌柜要受这种罪……不过不打紧，好在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四下寻了一番，却未见到大叔的身影，便向老王问道：“王大哥，大叔去了哪里？怎不见他的身影？”
厨子老王面露难色道：“那位酒客今日早晨接到一封信，匆匆忙忙就走了。我和小刘见他走得这么急，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也就不好留他了。”
别歧急道：“那这可怎么办？此刻虽有了百花仙露，可并无其它药材不也是白费功夫？”
老王此时已舒了一口气，和颜道：“是我忘了说了，小别你先莫急，那位酒客临走之前已将各种药材留下，也将配比交代清楚了。怕我和小刘记不住又用笔写在了纸上，说若是你那一定是能看得懂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道：“这纸我可是当性命保管了，你快看看吧。”
别歧连忙将纸张抢过手来，打眼一看，仔细分析一遍其中基础药理药性并无不妥之处，舒了一口气道：“那便再无不妥了。”仔细将那药分好之后，与竹筒一同递出道：“这便是百花仙露了，只要以这一些药材同时熬上半个时辰，这解‘裂心散’的药便成了。”
老王激动的捧过来，道：“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煎药，小别你真是辛苦了……掌柜有救了……太好了。”
苏萱旻温言道：“王师傅，我陪你一同去煎药，两个人看着稍稍保险一些。”说着便与老王一同下了楼去。
别歧曾听老王说过，前几年他村子遭了山贼，一村人死的死伤的伤，他侥幸跑了出来。可是到了临城时他已是身无分文了，偏又有些骨气，不愿乞讨，险些就此饿死了。幸亏流落到客栈门口，掌柜的不忍见他饿死，便给了他吃食，又让他做了一个厨子，这才又能继续过活了。
想到这层，他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云掌柜慈悲为怀，不光是收留了王大哥和我，还帮大黄养伤，又曾帮助过苏家人……真是一个大好人了，不说是他有恩于我，即便是我俩素未谋面，我也愿意为他去取解药。”
过了一会儿，别歧心里定了定，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便向叶十六惭愧道：“看来大叔是已经走了，你也没办法确认他究竟是不是你小叔了，叫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叶十六摆摆手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算是白跑一趟？再说你我二人是朋友，不必过多计较。”
别歧道：“虽说如此……”
叶十六打断他道：“其实我从未见过小叔，他的一些事我都是听长辈提起的，便是叫我现在见了他我也不一定就能认得出来，但是这大叔一走，本来只有三成把握的事情，陡然变得有六成了。”
别歧奇怪道：“为何？”旋即略略想了一下，便道：“是了，大叔浪荡形骸，正是一个天涯不归客，想来能让他挂心的事情可并不多了，而且又好巧不巧赶在你来的时候就走，很有可能是要躲你了。”
叶十六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小叔销声匿迹近二十年，最不愿被人寻到，他若知道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当然唯恐避之不及了。是以我说很有可能便是他了。”
别歧点点头也不多言，握住掌柜的手候在床边。
这些日子大家一同生活，云掌柜不论对谁都一视同仁，大家都是他子侄辈的后生，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真切关怀，这也是出门在外最难得的。是以云掌柜病倒之后，大家无一人不心急如焚，别歧也不例外。
好在苍天有眼，此刻总算化险为夷了。
半个时辰后，解药给端了上来，别歧亲自一口一口的喂了掌柜的，见到云掌柜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仿佛下一刻就能慈祥的说出两句笑话来。别歧喂着药，他能感受到每一勺解药都给云掌柜带来少许的生机，不由得感慨，眼见病人在一点点好转过来，也许正是行医者最大的快乐了。他此刻看着云掌柜，不知怎的却想起自己的爹来，心里又是酸楚不已。
药喂完之后，别歧缓缓站起身，长舒口气道：“大约再有半个时辰掌柜便能醒了，这些时日饮食上不要太过油腻辛辣，注意休息，便无碍了。”众人听得此言都是感到如释重负，别歧见大家这样子，和声道：“大家这一日也都忧心不已，劳神劳力了，还是先去歇歇吧。掌柜这里有我就行了。”
老王摆手道：“小别你和苏姑娘才最应该休息……”又看向唐晓星和叶十六，疑惑道：“这二位是你的朋友吗？”
别歧微笑道：“这二人是我的朋友，这次去取百花仙露也是帮了不少忙了。”他不与老王明说唐晓星和叶十六身份，也只是没这必要，说了反添麻烦。
老王爽朗笑道：“这样啊。那我下去给你们好好炒几个菜，咱们大伙好好吃上一顿！”说着高高兴兴下了楼去厨房了。
唐晓星尴尬笑道：“帮……帮忙倒谈不上了。”
别歧笑道：“别这么说了，都是朋友，你们也从来没想过见死不救不是？”
叶十六摊手笑道：“星妹，别跟他客气了。皆大欢喜就好，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活动活动胳膊道：“正好舟车劳顿一天我也饿了。”
别歧瞥他一眼道：“你在车上除了说话吃点心，可还干过别的半点事？哦，还得除去跟我一同去买茶。”
叶十六耸耸肩道：“那有什么办法，饿了就是饿了，总不能肚子饿了你还叫我说我饱得很吧？”
苏萱旻捂嘴轻笑起来，唐晓星见状便插嘴道：“你看你俩争来争去的就没个完，惹得萱旻笑起你们来了吧？”她闻言一怔，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否该继续笑下去了。唐晓星上前搂住她道：“不怕他们，想笑便笑，他们吵来吵去不就为了让咱们笑两声嘛。”
叶十六笑道：“那可不是，我跟他这可不叫吵，这叫交谈，最多也只叫争执，与市井泼妇吵架骂街可是有天差地别的。”
别歧附和道：“这是斯文人的事，斯文人交流起来……能叫吵吗？斯文人的事……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我这便是货真价实的益友啊。”
苏萱旻见他满口跑马，不由得笑道：“别大哥，这番辩解可说是入情入理了。”
别歧笑道：“怎可说是辩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楼上正在欢天喜地，楼下此刻也热闹非凡，厨房里小刘帮着老王忙上忙下，大黄也站在一旁摇着尾巴。老王闷了一锅四喜丸子，挑了个最大的乘给大黄道：“好啦，你这小畜生自掌柜出了事之后便没吃过一口饭了，我们明明教你自个出去找食吃了，你却偏不去，一声不叫就趴在楼下，也是苦了你了，赶紧吃一个丸子吧！”
小刘扭过头去想戏言几句，却见老王却背过脸去不看他，用袍袖在脸上擦来擦去，不由惊道：“王哥，你哭啦？”
老王怒斥道：“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我哪哭了，你干你的活，少管闲事。”
小刘“哦”一声，嘟嘟囔囔道：“明明就是哭了，还怕人说什么。”
老王怒道：“你是翅膀硬了？瞎嘀咕什么呢？”
小刘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一刻来钟后，大堂内一张桌上已坐满了人，老王兀自拿来两大坛好酒，大声道：“这种高兴的日子怎么能不好好喝上一回？来来，满上满上。”
别歧笑道：“咱们自然得喝了，可是唐姑娘和萱旻就不用了吧。”
叶十六附和道：“这话在理，还是留两个人照看着掌柜妥当些。”
唐晓星笑道：“好哇你，又变着法不让我喝酒，你这么爱喝怎还不让我喝？”
叶十六道：“星妹，冤枉啊。我可不是不让你喝，只是确实是需要你和苏姑娘出这份力的嘛。”
唐晓星不多理会他，道：“好了，不喝便不喝了。何必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又转向苏萱旻笑道：“萱旻，来，咱们吃菜。”苏萱旻笑着应下，吃了一口那鸡丁，叹道：“嗯！这鸡丁可真不错！王师傅手艺这么好，还让我来代厨做什么，真是羞愧难当。”
老王哈哈大笑道：“姑娘可莫要谦虚了，若觉得好吃便多吃点，今日饭菜酒水全部管够！全算在我王老四头上！哈哈。”
叶十六举杯道：“好！好汉子，我便敬你一杯！”说着一仰脖，一杯烈酒已下肚了。
别歧也跟上道：“我二人小辈，就两个一起敬了，王大哥你喝一杯就好。”说着也干了手里的酒。
老王笑道：“你二人可是为掌柜立了大功，这时怎能考虑什么长幼？一人一杯，我喝两杯，可都别跟我争。”说着连干两杯，叫声“痛快。”大黄被这一叫声吓了一跳，叼起嘴里的肉看着老王，一副警惕不已的样子真是可爱已极。苏萱旻伸手将它招来，给它一块红烧肉，摸摸它头，向别歧微微笑道：“这大黄狗可真听话啊。便是那天你说的要捡起肉回家去喂的那条吧？”
别歧一听，挠挠头尴尬笑道：“呃……正是，正是。”
唐晓星看见那狗却避之不及，苏萱旻好奇发问，她道自己小时候养的小鸡曾被狗咬死过，那时年幼的她目睹了一切过程，自那以后就很怕狗了。说着好像又勾起了伤心事，显得有些难过。
叶十六安慰她道：“没事了星妹，小鸡虽然是没了，但这里不是还有一只大鸡吗？”
唐晓星疑惑道：“大鸡？哪里？”
叶十六“咯咯咯”叫了几声，笑道：“不正是我了？你以后便将我当鸡来养也好，不仅风流倜傥冠绝鸡界，还不用担心被狗咬死，岂不是两全其美？”
唐晓星娇媚一笑道：“十六，这么多人了，你可不要再这样了。”
叶十六收了嬉笑神情，认真道：“人多又怎样，我本也并不如何在乎名声二字，那有的没的又哪里抵得过我星妹？”
别歧眼见他二人又旁若无人说起话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明白为何唐唐唐家小姐竟会被父亲禁足了——这样小的姑娘这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虽说是和未婚夫，但也终归是不妥的吧。
正在大家其乐融融之时，楼上自己一人吃饭的小刘推开房门向众人大叫道：“掌柜的醒啦！”
大家连忙丢下手中碗筷，杯中美酒，一个个走上楼去。
别歧最先进屋，只见小刘正给掌柜喂着老王熬得滋补粥，掌柜此刻虚弱的小口小口喝着粥，见他们都上来了，和蔼一笑，有些虚弱道：“回来啦？”
是啊，你终于回来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