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剑客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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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独是天涯沦落人

    客栈里充斥了喧哗的人声。

    今天的客栈人格外的多。

    因为剑阁马上开始招收门徒了。

    从客人口中,别歧得知这剑阁正是我朝大派之一。

    那是所有剑客都向往的地方。

    那里有天下第一剑圣。

    断白。

    断白生父生母不知是谁,上代掌门在剑山山脚发现了他,见他生得颇具灵气,便收养了他。断白自很小的时候便展露了惊人的剑道天赋,不满十岁便精通了剑阁几乎所有剑法,十二岁出道应敌开始,未尝有过一次败绩,十七岁时,便已有无数高手倒在他的剑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名声越来越响,挑战他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断白剑下,从不留活人。

    出鞘,必见血。

    虽然他杀气未免有些重,但前代掌门觉得他“杀伐果断”,剑阁定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于是钦点他为剑阁掌门。

    他只醉心于剑道,对这些旁的事好似并不关心。

    不过剑阁这代弟子中,既已出了他这样惊才绝艳之人,掌门之位也不会另归别属了。

    他一直探寻武学一道,当他发现剑阁门派剑法已练得登峰造极,无可进境时,便在十八岁那年闭了死关。

    举世震惊――

    未及弱冠,便要闭死关!

    世人议论纷纷,却于他无关。

    两年后,断白出关。

    重铸了师傅留给他的无尘剑。

    此后,便只有“破尘”。

    剑曰破尘,剑法亦然。

    断白是在告知天下人:

    虽若尘土之微不可见,我断白亦可一剑破之!

    一时之间,声名如鼎。

    剑阁也确实在他的带领下,隐隐有成为众派之首的势头。

    这一切不禁让人想起十多年前,也有一个这样不世出的天才。

    叶家二公子叶缺。

    此人同样年少成名,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当时正逢蛮夷南下,蛮族仗着自己凶悍且兵强马壮,强占了我大好河山七百里,正值国难时,叶缺一把“遮云”杀的敌军闻风丧胆,手上不知有几个大将的血,可真是风云一时,直到现在还广为流传着叶缺单剑入军营的故事。

    这场战争可以结束的这么早这么快,不能说没有他的功劳。

    连百世叶家,也因他的存在更添显赫。

    他可比他的侄子叶十六威风多了。

    但叶缺却在战争后不久便消失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

    断白一直在找他。

    但没人找得到他。

    别歧听着这些传说,不禁热血翻涌。兴奋的表情写在脸上。

    他虽忙于应付客人,却不愿漏听哪怕一个字。

    一天下来,别歧感到既疲劳又兴奋。

    等到晚饭时间也过,客栈已没什么人了。别歧本打算去字画店看看,但当他刚要走出去时,迎面来了一个落拓中年人,满脸胡茬,穿一件粗布衫,头发乱蓬蓬的,拿着一瓶酒,一面走一面仰头喝着,走起路来好似丢了魂,一看就是一副潦倒不堪的样子。

    别歧差点与他撞个满怀,心道这人好不粗心。

    但他还是得耐着性子招待这位不速之客,只希望他能早点离开,不要耽误自己的事。

    他心道,这酒鬼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只希望他不要呆的太久。

    抱着这个想法他上了第一壶酒,心里还想着字画店。

    然后第二壶,第三壶……

    可恶的是,这人还喝得特别慢,就着一盘花生米已待了不知多久。

    别歧按耐不住了。

    他走上前去,小声说道:“客官,我看您也喝了不少了,还是就此打住吧,店内还有一套上房,不然我就安排您住下吧?”

    那中年人抬起头,仿佛在看一头会说话的猪,语气中充满了惊诧,道:“什么?”

    别歧道:“客官,我也是为您好,酒喝多了伤身呐。”

    那中年人连连苦笑,摆手道:“不逮耗子的猫我见过,不揽客的**我也见过,但不让喝酒的小二我还第一次见。我能不能问你一句?”

    别歧道:“何事?前辈请问。”

    中年人凑近他,低声道:“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别歧愕然。

    中年人又喷着酒气道:“我有钱,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喝酒几时欠过酒钱?”

    别歧心里有些不爽了。

    中年人仿佛看出他的心思,眼睛突然不再朦胧了,笑道:“当真不想让我继续喝?”看别歧没有回答,继续道:“好啊,咱们斗酒,酒钱我出,你若能赢我五次,我便听你的。”

    别歧直截道:“玩什么?”中年人笑道:“别急别急。”

    只见他一边掏出一些铜板来,一边道:“咱们就掷铜板。”

    别歧当了这么久小二,却听都没听过还有这种斗法,不禁疑道:“掷铜板?怎么玩法?”

    中年人神秘一笑道:“我选随机数量的铜板在手里,向上抛一部分,然后另一只手接住,再抛两次并接住。”顿了顿,道:“最后你要告诉我,我每次各抛了几枚铜板。”

    别歧忖道:“我自幼山中长大,什么动物没打过?哪个跑起来都是一阵风,跟我玩这个你怕是找错人了。”

    于是他一口答应下来。

    只见那中年人随手抓了一把铜钱,向上抛起,铜板在空中上升,飞转,停滞。“七枚。”下落,被抓住。

    又是一些铜板上升,飞转,停滞。“十三枚。”下落,被接住。

    别歧心想这太容易了。

    最后一次铜板数量似乎不多,仍然上升,飞转,停滞。别歧正努力去看,却发觉这铜板似乎突然会了分身之术,一变作二,二变作三……一时仿佛有数不清的铜板,一时又好像只有寥寥数个铜板。

    下落,落到那中年人的手里。

    别歧沉默。

    中年人笑笑,又喝下一杯酒。

    别歧道:“第一次是七枚,第二次是十三枚。但最后一次我没看清。”

    那中年人笑着看他喝下一杯,道:“再来?”

    别歧道:“再来!”

    又是同样的结果。

    还是一样。

    到后来别歧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看见中年人笑得很开心。

    中年人又让他喝了一杯后道:“小伙子,支撑不住了吧?”

    别歧摆摆手,打个酒嗝,道:“还行!再来!”

    “行啦小伙子,你能看见前两手已经很不容易啦。我这手绝活可没几个人能看得出的。”顿了顿,又道:“好了,回去歇着吧,你做不到的。”

    别歧道:“谁,谁说我做不到的!我爹说了,有志者事竟成!再来!”

    中年人应声道:“好!好一个有志者事竟成。那便来最后一次!”

    别歧仿佛一瞬间清醒了。

    他看着那些铜板第一次抛弃落下,喊道:“十一枚!”

    然后拍桌而起,喊道:“十七枚!”

    最后一次,呆立良久。

    中年人默默等着。

    然后别歧嘶吼:“十二枚!”

    他赢了!他做到了!他看清了!

    中年人叹口气,缓缓张开手。

    四十三枚。

    别歧瘫倒。

    中年人幽幽叹道:“好眼力。”

    云掌柜在二楼口默默看着。

    看着别歧倒在昏黄的灯光下。

    清晨。

    别歧醒来,还带着点头痛,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

    “我好像……是被那酒鬼灌倒了……”

    他感到一丝愤恨和疑惑。

    愤恨是因为那中年人害的自己没有去成字画店,疑惑却是那匪夷所思的手法――

    为何总是看不真切呢?越想去看越是看不清,全神贯注去看时便觉地周身经脉酸涩,这究竟是什么手法?

    还有,他隐隐记得最后一次他是看见了的,为何数目又不对?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家伙不会是个平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