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从挽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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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整顿军纪

    有了李翰章招来的康福、杨载福、鲍超等将领,曾国藩的团练日渐走上正轨。训练假以时日,李翰章带着他们去剿匪,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浏阳县的征义堂。

    这征义堂,是个民间组织,由周国虞及其弟周国材、周国贤三兄弟建立,他们从小读书习武,广交四方友朋。

    后来,周国虞结识了天地会首领罗大纲,罗大纲带着周氏兄弟拜见了天地会大头领洪大全,周氏兄弟参加了天地会,并在浏阳县办起了征义堂,发展会众数千人,声势浩大,成为当地一霸。

    曾国藩最初派江忠源带领楚勇前去镇压,周国虞和征义堂的人得到消息,退到城外野人山。

    江忠源带领楚勇回长沙后,周国虞又下山杀掉了横行霸道、强娶人妻的浏阳县团练副总张义山,县令饶丰平吓得惶惶不安,遂火急上报省城。

    曾国藩便又派李瀚章带人围剿。李瀚章知道周国虞很谨慎,便通过旅店老板买通了征义堂一个小头目,带着鲍超、曾康福进入了人迹罕至的野人山。

    李瀚章让康福等人化装成三合会的头目,以携带十万两银子前来入伙,骗取了周国虞的信任。

    这时,鲍超奉命带着八百团勇埋伏进野人山,趁机大破这群土匪。

    最终,征义堂被打垮了,周国虞的弟弟周国材、周国贤被杀。这是省城大团成立以来干得最得意的一桩大事,李瀚章为鲍超、康福请赏,却不料长沙的反应甚为冷淡。因为李翰章和曾国藩的强势,也引起了地方官员的不满。

    刚从衡永郴桂道任上提拔起来的陶恩培,那天就到骆秉章那里告状:“骆中丞,这李翰章和曾国藩,简直无法无天,也未免太不把我们巡抚衙门放在眼里了!”

    “无法无天?你指的是什么事?”湖南巡抚骆秉章很诧异,问道。

    “巡抚大人,你看,这里有一个案子,一个兵痞子自愿卖老婆,与人讲好了,还盖了手模。第二天翻脸不认帐,还打得人家半死。状子告到我这里,我把兵痞锁拿到衙门来审问。半路之中,李翰章把他截走了,说是一个人才,他要留用。我看这样下去,湖南一省,只要他曾国藩说了算。”陶恩培越说越有气。

    “哦,这件事李翰章也专门给我说过,那兵痞是叫鲍超吧?”骆秉章问道:”李翰章说他是一位将才。“

    ”什么将才?上月到浏阳剿征义堂,又擅自杀了县团练老总,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杀了。”陶恩培又说。

    正说着,左宗棠进来,把刚起草的《湖南境内匪患次第肃清》的奏稿送给骆秉章过目。

    “巡抚大人,肃清湖南境内土匪,主要靠的是曾涤生的团练,尤其是这次剿平征义堂。上次江岷樵也只是把他们赶到山中,全赖曾涤生彻底扑灭。但奏稿对此只一笔带过,曾国藩的名字都未提及。是否不妥?”

    “怎么是彻底扑灭?周国虞没逮住,难保不死灰复燃。”陶恩培不买曾国藩的账,更看不起连个进士都没中的左宗棠。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左宗棠瞟了陶恩培一眼,权当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对骆秉章说:“添不添,由巡抚大人决定,有功不赏,只怕将来难以服人心。”

    骆秉章连忙叫住:“季高,你看着添几句吧!”

    陶恩培说:“论年龄,论资历,论现在的官位,巡抚大人你哪样不在他曾国藩之上?团练就只能做团练的事,不能事事都插手。安徽的吕贤基、江苏的季芝昌,哪个不是在巡抚的管辖下办事?团练大臣几十个,没有哪个像他曾国藩这样猖狂的!”

    “你还瞎说!”左宗棠抬起一脚,就要踹陶恩培。

    “你这师爷,简直是反了天!”陶恩培说。

    骆秉章没有作声,他对曾国藩快刀斩乱麻、敢于任事的作风并不反感。他对官场那种推诿、敷衍、不负责任、办事拖拉的习气看得多了,深知国事就坏在这种风气上。但曾国藩确实也太不顾各衙门的面子了,开口闭口总说湖南官员暮气深重,气势咄咄逼人。

    “曾国藩办事,许多超过自己职权范围的事,也擅自处理。长此以往,弄得各衙门都不痛快。”骆秉章便让左宗棠转告曾国藩,好好练兵就行:“其他事,自有官府决断,不宜锋芒太露。”

    曾国藩练兵,也遇到了麻烦。太平军撤离长沙后,外省奉调来的兵勇已全部回防,长沙还有三千本省兵,合长沙协左营五百兵驻湘潭,一共三千五百人。

    骆秉章觉得绿营战斗力太差,便找来提督鲍起豹,说:“曾国藩的团丁和驻长沙的绿营兵,平时分开操练,五日一会操,由曾国藩亲自来检阅。”

    “这个没问题!”鲍起豹同意骆秉章的建议,战时打仗,平日操练,这是天经地义的,只是自己懒得吃那个苦,不想到操场去督促。现在巡抚骆秉章要曾国藩领这分苦差,何乐而不为呢?

    曾国藩最终也同意了骆秉章的建议,他也想严加训练绿营官军。

    在操练过程中,曾国藩发现绿营中几个尖子,一个是署抚标中营守备塔齐布,他带的营每次会操都按时到齐,而且他总是穿着短衣紧裤,脚穿草鞋,亲自为兵士作示范。

    “人才难得!”曾国藩见塔齐布是上三旗中的人,对他格外亲切,向朝廷保奏他为游击将军。

    曾国藩还看上了提标二营的千总诸殿元。他是武举出身,技艺精熟,训练士兵有方。

    但让曾国藩大跌眼镜的是:绿营兵平素懒散惯了,一个月难得有一两次操练。就这一两次,去的人也不多,用几个钱雇个人代替,本人则睡觉、上馆子、下妓院。

    李翰章说:“绿营原来的操练也有名无实,集个合,点个名,走走步伐,各自拿刀枪挥舞几下,就算完了。”

    曾国藩要求的操练总在四个时辰以上,事事讲认真过硬,一丝也不许马虎,天还没亮,就得集合上操场。那些绿营兵油子擦着惺忪的眼睛,胡乱穿上号褂,昏昏沉沉地跟着走。

    “一定要整顿军纪!”曾国藩还要训话,喋喋不休地讲军纪,讲作风,讲吃苦耐劳,讲尽忠报国等,讲得那些绿营兵烦腻极了,个个昏昏欲睡,一回到营里,满肚皮怨气。

    一个月后,除塔齐布的抚标中营外,其他营的士兵常常缺席。最近一段时期,上操场的绿营兵越来越少了,曾国藩对此很恼火。尤使他难堪的是,长沙协副将清德,凡会操一概不参加,派人请也请不动,只顾自己吃喝玩乐。

    不久,李翰章举报:“清德不但自己不会操,而且对不会操的长沙协士兵也暗中支持。”

    “大胆。”曾国藩十分恼怒。

    “听说太平军围攻长沙时,有一次清德竟摘去顶戴,躲到老百姓家里去了。”

    “既然有这事?”曾国藩查实以后,便决定拿清德开刀。

    六月初八日,是清德最宠爱的四姨太二十五岁寿辰。早在五天前,清德就大发请柬,准备为四姨太热闹一天。而这天,又恰恰是逢八的会操期。

    初七日上午,曾国藩以团练大臣的身分出了一个告示:“晓喻全体绿营和团丁,明早在南门外大操场会操,不管是谁,不管任何原因,一律不得请假。”

    第二天一早,曾国藩就穿戴利索,亲自骑马上南门外练兵场。

    点名时,曾国藩知道长沙协缺了不少人,本来应到五百人的长沙协左营,现在不到三百人了。

    “本官严令缺席,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没到?”曾国藩顿时火起,下令全场停止操练,开始训话。

    长沙协带队的都司吓得结结巴巴地禀告:“回禀大人,有五十多号人在清德将军家办喜事,有七十多号人因病请假,另外有八十多号人半途溜走了。”

    “混蛋!统统军法处置!”曾国藩听后,对全场兵丁大声说:“吃不了苦,不来的不来,溜走的溜走,这还像个军队吗?眼前这点苦都不能吃,日后两军搏斗,生死存亡之际,岂不当逃兵吗?常言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再冷再热,都不能不练兵。”

    曾国藩讲完后,要李翰章带一营湘勇到城里各处去寻找长沙协的兵。

    这天晚上,李翰章经过一番调查,发现长沙协那天有五十八人为清德办酒席服务,有四十六人在营房里乘凉、赌牌,有三十三人在酒店里喝酒,有十二人在妓院里胡闹,还有五十一人在城里逛街,真正生病卧床的只有六人。

    曾国藩很气愤,交来人带回,请按军纪国法处置。曾国藩对李翰章说:“这些人庸劣武员,必须严加处置,以肃军纪而儆疲玩事。”

    李翰章说:“长毛来时,官兵之退怯迁延,望风而溃,胜不相让,败不相救,种种恶习,推其原故,在平日毫无训练,技艺生疏,心虚胆怯所致。”

    曾国藩说:“必须惩前毖后,今年以来,谆饬各营将弁认真操练,惟长沙协副将清德,性耽安逸,不遵训饬。操演之期,该将从不一至,在署偷闲。六月初八日为其小妾过生,竟令五十余士兵为其办酒服役。特请旨将长沙协副将清德革职,以励将士而振军威。”

    李翰章说:“确实,长沙协副将清德性耽安逸,不理营务。去年九月十八日见贼开挖长沙地道,轰陷南城,人心惊惶之时,该将自行摘去顶戴,藏匿民房,至今传为笑柄。请旨将清德革职解交刑部从重治罪,庶几惩一儆百,稍肃军威而作士气。这个也需要上奏。不过撤掉清德,换谁来当长沙协副将呢?”

    “这个我早有考虑。”曾国藩说:“塔齐布为镶黄旗人,他最合适。皇上对汉人猜忌甚多,从皇上到朝野满人都会不放心。倘若有人参一本,随便加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立刻就可满门抄斩。必须推个满人出来!名义上还要把这个满人摆在自己之上,才可能消除皇上及朝野满人的顾虑。”

    “恩师高见,若是推个才大心大的出来,今后驾驭不了,那就更麻烦。塔齐布虽无大才,但听话,又是恩师一手提拔上来的,想必日后不会有意为难。”李翰章说:“确实,查署抚标中军参将塔齐布,忠勇奋发,习劳耐苦,深得兵心。我也觉得可以提拔他。”

    “这个曾国藩,胆大包天!”曾国藩参劾清德和保奏塔齐布的事很快传到清德的耳中,他又急又恨,跑到提都鲍起豹那里告状,先不提参劾自己的事,而把营兵对曾国藩酷暑操练的怨气,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遍。

    清德有意挑拨说:“鲍提督,兄弟们都在说,我们到底是受提督指挥,还是受团练大臣指挥?兄弟们跟曾国藩讲,鲍提督爱兵如子,三伏、三九天都不在营外操练,只在营内讲兵法。曾国藩不但不听,反而说你治军不严,姑息放纵。”

    鲍起豹本是一个骄悍昏庸的武夫,一向看不起文官,听了清德的话,勃然大怒:“曾国藩是个舞弄笔墨的文吏,他懂什么带兵练兵!朝廷尽用一批文官当团练大臣,真是天大的笑话!曾国藩竟敢讥笑我治军不严。”

    清德见鲍起豹支持他,暗自得意,于是提起参劾的事:“曾国藩是故意找茬,六月初八日是贱妾的生日,天气酷热,卑职有心让士兵们休息一天。曾国藩居然叫他的团丁到我这里抓人,还上了一本给朝廷,要撤我的职,让塔齐布来当长沙协的副将。简直是目中无人。”

    “岂有此理!参劾军中大员,事先不经过我,就上奏朝廷,这分明是让我难堪。曾国藩的手也太长了!就是巡抚大人也不干预营中之事,真是欺人太甚!”鲍起豹愤怒起来:“传我的命令,从明天起,凡是营兵一律不再与团丁会操,塔齐布也不准再到大团那里去教练。谁敢违令,先打五十军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