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傅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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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平静

    这天是正月十五,书院放假,公子们一大早就回来了。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用午膳,乱七八糟的挤了一屋子。



    姨娘们拉着自己的儿子嘘寒问暖,激动的红了眼圈。大厅里嘈杂的让人头疼。



    九公子穿了一件红色绸缎的袄子,袖口用银丝滚边,脖子上戴着长命锁。在乳娘的牵引下把每个人都认了一遍,逗的大家直乐。



    傅婉颜咬了一口汤圆,里面缓缓露出黄色的陷料。她偷偷的抿嘴一笑,说道:“想不到今年的彩头被我吃到了,你们都等下一年吧。”



    三小姐名叫婉茹,生的美艳,她故意做出哀伤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天等年年等,也没见得老天眷顾。今年我怕是要烧香拜佛,求得下一年的好福气呢。”



    老夫人听的哈哈大笑,说道:“就你机灵鬼,明天叫厨子做一碗,都给你自己吃。”傅婉茹嗔怪的说“那怎么能一样嘛。”



    婉清看了一眼傅江,九公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他一声大哥,傅江一伸手就把小娃娃拎到腿上。



    他未绾发,只系了一跟白色丝带搭在身后。有棱有角的脸如同雕刻的一样,嘴唇勾出一个弧度。



    傅江与婉清是嫡亲兄妹,傅江是养在嫡母身边的,与她不是一母同胞。年纪也差了不少,更何况一个是公子一个是小姐,她记事起傅江就去求学了,故此两个人并不亲近。



    傅江察觉到目光,与婉清对视了一眼,他好像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接着去逗小娃娃去了。



    用完了膳,一家人说了会话,就各自告退了,等待着晚上的重头戏。



    路过园子,看见方管家着指挥着下人搭起戏台子。婉清略有奇怪,问道:“怎么现在才搭起来?我还以为今年没请戏班子。”



    方管家一行礼,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道:“回七小姐,今年这戏要唱到傍晚的。老夫人慈心,不忍让戏子唱一天,所以推迟到这时。”



    怕是大角爱惜嗓子吧,婉清心里暗暗的想。



    老夫人一生富贵,婚前是家里的娇女,出嫁更是后事事顺心,一辈子没吃过苦,她心里哪有这些事?



    婉清回到倚霞院,给院里丫头放了半天假,只留下了两个家生子跟着。照旧练了会字,她这字日复一日的练,可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十分稚嫩的样子。



    每次先生看见了,都会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她定是偷懒了,不然不会怎么会一点进步都没有?



    不知道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一晃数十日没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夕阳带着微妙的色彩,缓缓从天际漫来。傅婉颜此时焦急的盯着的等待着,她故意支走了荷香,要是再不来,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咕咕”一只衔着红丝带的白鸽停在了窗棂上。她从鸽子腿上的小桶里抽出字条,细心的展开,脸上的雀跃的几乎要掩饰不住。



    戏从正午唱到了晚上,傅太师已经是不惑之年,蓄着一把胡子,体型微胖,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起了个头,公子们便轮流的吟诗,作不好的罚酒三杯。



    都是一个书院的学生,又是兄弟,久未归家自然想露脸一番。一时间佳句频出,热闹非凡。



    婉清与姐妹们分做一桌,赏月听戏。傅婉颜瞧了一眼五小姐,她精心化的妆容,带着三分娇柔七分明媚,发上别着一支流苏簪子,摇摇曳曳的,当真是人比花娇。说道:“打扮这么美,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赶着去约会啊”



    五小姐婉黛端起了茶正要往嘴边送,听见了羞的脸都红了。



    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连忙说:“我看你才是等着会情郎呢,这个时候找一朵海棠花,也费了不少心吧。”



    婉清刚才还没注意,此时看二姐发见别了一朵海棠花,那花上仿佛还沾着露水,分明是刚刚采下来的。



    傅婉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见众人都望向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我那是夸你呢。”



    公子那一桌忽然一阵喧哗,四公子直呼:“太难了太难了,大哥才华横溢,只是我们是作不出来的。”



    话一出,五公子立即附和:“三杯酒间作一诗,孩儿记得太子殿下倒是作出过,大哥也作的出。只是我等何德何能,府中除了父亲与大哥,怕是没有旁人了。”



    傅太师抚掌大笑,道“你们不行,莫要带上旁人。我傅家书香门第,女儿也是不输给男子的。”他说罢看向傅婉颜,说道:“婉颜你最年长,你就给妹妹们打个头。以茶代酒,三杯作一诗,也不用同男儿一样,只吟月便好。”



    傅婉颜被点了名,只觉得头皮发麻,看着丫鬟麻利的倒好了水,咬牙喝了三杯,苦思冥想,磕磕巴巴的说:“元夜……月……依旧”众人等了半天没有了下文,



    五公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傅太师一脸悲痛的训斥道:“先生还夸你有才学,真真的叫为父失望。”傅婉颜脸上好像火烧的一样,暗暗的咒骂着五公子。 



    一连轮了几个小姐,都作不出来,没轮到的人心里也直打鼓,



    傅太师被冷风一吹,酒醒了几分,直道自己糊涂。他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儿,柔声道:“婉清也试试,作不出来就算了。”



    她连喝了三杯茶水,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茶水冰冷,叫人精神一振。“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来看?”



    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直愣愣的看着她,不一会就小声的说起话来。



    她心里直发虚,从二姐那时候到现在,哪里只有三盏茶的时间。她闷在一边回想以前的作过的诗,临时拼凑出一首罢了。



    五公子有点觉得难以置信,本来是看笑话一样瞧她们作诗的。男子都作不出来,偏偏父亲还说他们不如女子,要叫她们露露才学。



    他刚跟大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请了先生来也没见着多出类拔萃,还不如多绣绣花。”这就被七妹妹打脸了?



    傅太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婉清,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惜是个女儿家,不能为家族争光。



    傅太师亲手将一副玉制的麒麟镇纸给她,握在手里冰冷。她把镇纸递给玉萝,吩咐她放回房里,转眼众人又热闹起来。



    头上扎了两个小包包的丫头踏着阶梯过来,婉清心里了然,定是祖母要放她们出府赏灯了



    冬菱恭谨的行礼,大大方方的站定, “奴婢来传老夫人话,说小姐们年轻,喜闹,叫老爷莫要拘着她们了,让小姐们出府赏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