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腹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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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80-放人

    风轻不耐烦地说:“我是问你想不想迎娶那个小暑姑娘?娶了人家之后,你总不能把她丢家里不管,还是到处游荡,欺男抢女吧?如若不然,你还是别打小暑姑娘的主意,放这个陈世美上京赶考,成全人家吧。”

    风邪瞪眼:“这怎么行?我是真心实意喜欢小暑姑娘……”

    风轻苦口婆心:“你喜欢人家,也得人家喜欢你啊。再说了,你答应小暑姑娘不伤害陈世美,暗地里又把他抓来,太……那个啥?太没有风度了。谁敢说这家伙就能考中?万一这家伙根本就是吹牛,半点本事也没有,你这么做,岂不让他有话说?让小暑姑娘知道,枉然让她看轻了你。”

    风邪皱眉:“也是啊。好吧,滚吧,看在七弟的面上饶了你。敢考中,老子就杀了你!”手一挥,青年书生陈世美身躯一震,抖索着身子爬起来,深深地看了风轻一眼,向他默默一揖,转身踉踉跄跄而去。

    风邪扫兴告辞,一阵风去了。风轻本想告之昱岭六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想想又算了。反正这家伙并不认识黑衣女是昱岭的人,说出来干嘛?这六个猪队友办事胡涂,枉然害了莲儿的性命,到时候重阳节来邀助拳,可以拿出这件事来说,理直气壮不理他们,或者出工不出力……

    风邪去后,风轻担心耽搁久了钟无艳上岸来寻,急令黑衣女解手过,收了念英囚笼。

    回到船上,两女十分诧异,问他干嘛这么久不回?拉三泡屎也足够了。风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遇到了一只很厉害很有智慧的蚂蚁,就跟它和平友好地坐下来举行一场历史性的会见。我们双方坦诚交流了意见,充分尊重和理解对方的立场,双方本着追溯历史,尊重现实,展望未来的国际主义精神,求同存异,发表了联合公报。蚂蚁表示对我这两年来取得的成绩很钦佩,赞同脚丫子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后来,我不得不一脚踢死了它。没办法,它知道得太多了。”

    离春听完之后双眼呆滞,问钟无艳:“你弟弟在说啥?我怎么听不懂?是在吹牛说他杀了一只蚂蚁妖精吗?”

    风轻翻个白眼,满腹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的郁闷,讪讪然到后艄摇橹去。离春向钟无艳挟挟眼,低声微笑:“终于找到对付他的办法了。整天一张嘴巴不是胡说八道就是瞎三话四,死人都能让他气活来。”

    钟无艳难得失笑:“真这样,倒是起死回生,功德无量。”

    “喂喂喂……快闪开!”没有行出多少里,两女便听到后艄风轻气急败坏的大叫声。顿觉身下坐舟急速横移,向岸边靠去。按理水中行船,绝对不可能横向移动,如此诡异自然是风轻驱使船下龟鳖的杰作。

    蓬!一声巨响,后面蒋平万里风的小货船没有风轻应变能力,与顺流而下的一艘渔船迎头撞上。对方船只个头与货船差不多大小,但是顺流而下,冲撞力与逆流而上的货船不可同日而语,顿时把小货船船头撞毁,船上一片惊叫。货船三丈高的桅杆受震折断,倒将下来,本来落势正对来船,恰巧一阵风刮到,桅杆带着帆布让风一吹,倒向乌篷船。这一压下,人不死船也得毁。风轻怒喝:“草!”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急跃两丈有余,双手齐出,把桅杆推歪一旁,砸落在乌篷船尺许外水面上,扑通大响,大片水花飞溅到乌篷船和来船上。风轻借力落回原处,乌篷船摇晃剧烈,他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怒骂:“见鬼!啊……”右臂用力过猛,右肩伤口再次迸裂,加上有些脱臼,十分疼痛。离春立脚不稳,摔入钟无艳怀中,两女搂抱着坐倒在地。听到风轻痛苦的叫声,钟无艳急忙抛帷出来察看。

    来船船头撞崩了一小块,却是在吃水线上,并无大碍。一个三尺高的红衣娃儿站在简陋的舱口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蒋平万里风等人大呼小叫,有的当机立断跳水游向乌篷船,有的徒劳地蹦跳来去,想要抢救渐渐下沉的货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娃儿看得乐不可支。

    风轻把游过来的万里风拉上来,蒋平带着不会水的珍姑随后过来。他把珍姑推上船,对风轻说:“公子拦住船,别让他们跑了,我去找他们算帐!”转身向来船游去。两个落水的船夫本来已经攀住乌篷船要上,见状改变主意,吆喝一声:“拦住他!让他赔我们的船!”随蒋平游向渔船。

    风轻急忙发动江中虾兵蟹将顶托住渔船,不让船顺流溜了,另外派些螃蟹去托救落水的般夫。钟无艳拉他入舱,重新包扎伤口。

    万里风捋一捋湿淋淋的头发,整一整湿漉漉的衣服,戟指责问三四丈外的渔船上的红衣娃儿:“喂,叫你家大人出来说话!岂有此理,撞了船还躲躲藏藏?”

    娃儿收起笑容,一脸老气横秋:“撞了就撞了嘛,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们挡在前头?好狗不挡路!”万里风气红了脸:“岂有此理?大河宽宽,各走一边!哪一边?右边!靠右走懂不懂?你们的船应该走那一边!”指向对岸。

    娃儿皱眉,举右手摸摸头上的冲天独辫,争辨:“是吗?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然后小船让大船?靠边走,搁浅了咋办?谁说的要靠边走?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蒋平带着两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爬上渔船,怒气冲冲:“喂,有人吗?滚出来!出了事就躲起来当缩头乌龟,让一个小屁孩顶缸?”

    娃儿双手叉腰,仰头看他们三个,一脸睥睨,衬着他小身板儿,那一脸不屑是那么的滑稽让人发噱,说:“我不在这里吗?你们三个是瞎眼田鸡?”

    “呃……”蒋平会意过来,满脸震惊:“船上只有你一个?是你驾船撞了我们?你是谁?”

    娃儿点了两回头,说:“我叫护心赤子。你们听说过吗?”蒋平摇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是老江湖,如今自然明白这娃儿不是一般人。

    风轻在舱中接受钟无艳包扎,听到他们的对话,猛吃一惊,失声说:“护心赤子?姐姐你听到了吗?”钟无艳十分兴奋,胡乱帮他扎上伤口布条:“真君、赤子、虚士,天下间最著名的三位顶尖高手!快点出去见见他老人家。如果能够让他收你为徒就更好了……快去!”轻推他一下。离春双眼发亮,呼吸急促:“三大顶尖高手?快点,我也要见见。”猛推挡路的风轻。

    风轻皱眉:“姐你好像没扎好……”无奈出舱,抱拳作揖,大声说:“那个,那啥……赤子……前辈,还记得我吗?”赤子就是一个七八岁的顽童,叫他前辈实在别扭。

    赤子视蒋平三人如无物,走到舷边看风轻,手摸下巴,一脸茫然:“你是谁?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骗财骗色肯定是一把好手。不认识你这种货色!滚滚滚,别套近乎!”渔船比乌篷船大一些也高一些,他站在船头倒是与风轻高度差不多。这一年风轻变化巨大,他认不出来了。

    一瘸一拐出来的离春扑嗤一笑,同样抱拳作揖:“前辈果然法眼如炬,他就是个大骗子!嗯,小女子离春,见过赤子前辈。”

    赤子老气横秋地点点头:“丫头长得不赖,我喜欢。可怜可怜,你也让他骗了?”

    风轻生气责问离春:“是啊,你让我骗财了还是骗色了?凭什么说我是骗子?小心我上官府告你诽谤、诬陷啊!”离春吐吐舌头,缩回舱中。她只是想露露脸,先与赤子混个脸熟,结个眼缘而已,并没有与风轻过不去的心思。

    风轻不得不与赤子忆苦思甜一番。念及杳无音信的吴来可,心甚失落。赤子方才恍然:“原来是无忧林的那个小瘦猴啊?你居然没死?还长这么高这么壮了?那个小胖子呢?你都一身肉,他不得变成可怕的大肥猪?这一年你们到底吃些什么?”

    风轻郁闷:老子天天吃娃哈哈营养快线可不可以?想想干脆陪笑着说:“咳咳,自从那天见到赤子前辈和真君前辈,特别是你们两位打算收我们为徒之后,感觉这辈子有了盼头,我牙口就好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吃嘛嘛香,一口气上五楼不带喘气,多年的老风湿老寒腿外加香港脚近视眼全好了,正到处打听你们两位的地址,打算给你们俩送感谢牌匾和锦旗呢。”

    钟无艳和离春双双抛帷,用一种高山仰止的眼光看他,离春喃喃自语:“人才啊人才!这样的马屁都拍得出来,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马屁精?不行,我一定要向上头推荐一下,让他入宫侍候皇上……”

    赤子哈哈大笑,信以为真:“敢情你以前是个病秧子?难怪瘦得像猴!是了,人家都说一个人坏到极点,那是头上长疮脚下流脓,你头疮和香港脚应该是坏事做多了得来的报应吧?真的都好了?别骗我啊!听说香港脚会传染的,你离我远点……”向后退开三步。蒋平三人看风轻和离春对赤子如此恭敬,早吓得悄悄的溜下船,游回乌篷船。

    风轻更加郁闷:“都好了,没事了。就算还没彻底好,这回又见到了前辈,心里高兴,回头肯定不药而愈。”

    赤子点头微笑:“你小子真会说话。嗯,我喜欢。回头找你玩啊……先说好,我已经不收徒弟了,你别开这个口。我要走了……咦,怎么回事?水中有妖怪拉着我的船?”

    风轻慌忙遣开水中儿郞,放他离开。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看彭家三兄弟对真君如此畏惧,他哪里敢对赤子不敬?

    赤子正要有所动作,渔船微微一震,便往下行,他便罢了。渔船舱内闪出一个男人,看到风轻,惊怔一下,急急忙忙缩回舱中去。风轻一眼瞥见,猛吃一惊,差点儿跳了起来,心念再动,让刚刚散开的虾兵蟹将再次堵住渔船去路,大叫:“赤子前辈且慢,你船上有人!胡老三,玛德给我出来!老子今天要扒了你的皮……还有那谁?香娘子?出来!”原来那男人就是拐卖人口的拍花党成员胡老三。疾儿病儿你们两个笨蛋,没让这一对人间害虫病魔缠身不治而死?

    舱中没有人应答。赤子诧异:“怎么回事?船又不动了?风轻,是你个小子搞的鬼?大胆!敢不让我走?”

    风轻着急:“你船上有一对男女是吧?他们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到处拐卖人口,绝对死有余辜!快把他们扔河里喂鱼吧前辈。”

    赤子诧异:“是吗?难怪了。前些日子他们可能就是要偷人家孩子被发现了,全村子的人追着喊打喊杀,那个动静啊……不是碰到我,早死跷跷了!”

    风轻皱眉:“前辈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渣!我敢以生命担保!”

    赤子难得皱起眉头:“以后吧,以后吧,我答应保护他们一年的。”风轻惊讶:“为什么?”赤子一脸忸怩,吞吞吐吐:“那个……那天,咳咳,我在外面拉野屎,手头忘了带草纸,还好胡老三急人之所急,想我之所想,身上带了草纸。虽然他本来看样子是想来抓我去卖了,不过呢,偷人不成送草纸,还是有点功劳的,所以我就原谅他们,答应保护他们一年。”

    风轻难以置信:“就这样?岂有此理?太便宜了有没有?”

    赤子皱眉不解:“便宜?难不成你还想两三年?拜托,只用他们一张草纸呢,我擦屁股很节省的……”

    风轻一口老血到喉头又生生咽回来,了无生趣地挥挥手:“大哥,算你狠!我风轻再如何自诩盖世英雄,面对您老人家也要甘拜下风……好走,不送!”水中众儿郞散开去,渔船载着赤子和胡老三还有香娘子顺风顺水,快速远去。

    万里风手下还剩下四个人,加上蒋平珍姑,乌篷船满满都是人。风轻惊讶:“姐姐你刚才还在念诵什么:’只恐乌篷蚂蚱舟,载不动,许多人’真是一言成谶。”

    离春呆了一下,掩嘴哈哈大笑。钟无艳哭笑不得:“姐姐哪里如此念诵了?是‘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你什么耳朵?”风轻傻笑一声,吆喝蒋平等人,让他们上岸去,雇得一条渔船重新出发。

    珍姑在蒋平授意下来乌篷船陪两女说话顺便巴结一下风轻。她本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出身,眉眼通透,惯会做小伏低,奉承得他心花怒放。

    看看夕阳西下,满河红艳艳的水波,风轻突兀地想起喜欢穿红衣的火霞姐妹,不知当日火霞往寻万里风,有没有寻到?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正想唤万里风过来问问,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七弟,我来也。”船儿微微一沉,船上多了一人,正是火霞。

    有没有哪个良家好汉能够告诉我古代人出行是靠右还是靠左?老实说良心大大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