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上环和结扎
随后，关于伟达在东汪镇刘麻村建厂的项目审核会就正式开始了。
这次会议主要也就是让政府代表和企业代表见个面，联络一下感情，然后就是告诉伟达需要准备一些什么材料和办什么手续，还有就是这些手续都是需要找哪些部门审批等等。
伟达这么大的企业每年都会增加一些小项目，对这种审核会并不陌生。而且徐印刚带来的两个工作人员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经常与政府打交道。三句两句就将今后的发展方向跟政府汇报清楚了。
政府这边就比较啰嗦了，三个副县长每个人都表了态对伟达建厂的事表示支持。虽然徐印刚心中有些厌烦对方的长篇大论又没营养的话，但是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只是偶尔能从其眼神中发现一丝的不耐。
会议结束后，徐印刚和三位副县长道了别后，又再次拉住了柳原的手道：“柳书记，这件事以后就交给春娜负责了。您要多支持啊。”
柳原说道：“一定一定。”
这时龚玉田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自己大小也是个二把手，你徐印刚眼中难道就只有一个柳原吗？
柳原自然发现了龚玉田的脸色比较难看，也猜到了他心中肯定对徐印刚没把他这个二把手放在眼里有些不痛快。“龚玉田这人对权力的渴望是很强烈的，而且还特别要求别人对他尊重。现在还不是和他闹掰的时候，看来以后有事要和他多沟通一下，弥补一下今日的事。”柳原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徐印刚看不起龚玉田，也不能说是徐印刚想给柳原支砖下套。而是像徐印刚这种人经常和那些厅处级领导打交道，能和他接触的最小也是个副县长吧。所以他对那些科级干部根本就没放在眼内，但是柳原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他能这么亲热的对柳原，主要还是因为方中华的原因。因为方中华可不是表面看起来只是个县级市的市长那么简单，他的背景在黄行、乃至临北恐怕知道的也没有几个。
伟达的人走后，柳原也随着东汪镇的领导赶回了镇里。
在车上，龚玉田的表情一直阴沉的很难看，倒是轩振海表情一直很冷静，无喜无悲的，让人看不透心中在想什么。
龚玉田也注意到了轩振海，心道：“这老头过年后可是沉稳多了。如果是年前遇到这种事，他肯定会在车上问柳原为什么伟达的人去刘麻村勘察，柳原你不汇报。”
龚玉田压了压心中的不快，勉强的笑了笑道：“柳原啊，没想到你和伟达的徐总还有这么个交情，以后要好好配合伟达的工作。伟达分厂在东汪建起来后，肯定能为我们东汪的经济带来飞速的发展啊。”
柳原觉得也该解释一下这件事，正好抓住龚玉田的话头道：“轩书记，龚镇长，我和他们也是前不久才认识。上周一他们去刘麻搞勘察，我本来想和你们汇报的，可刘麻的通讯实在不方便，就一时没说。”
龚玉田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说完后便闭口不言。
柳原回到东汪后，便再次来到刘麻村，简单的和村委会的干部说了下伟达要在刘麻村办厂的事。
这个消息可把刘麻村的干部高兴坏了。一个在市里都能排上号的大企业，要在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村旮旯里建厂，任谁能不高兴呢。
而伟达的动作也很快，没过两天，吴春娜就带人来规划厂址了。占了谁家的地，该赔多少钱，一分一毫的都列好了计划。
其实这些地还是属于村里的居多，而且伟达主要是进行租用。虽然村里的地便宜的很，但这也让刘麻村的账户里多了一笔他们认为是天文数字的款项。
“吴秘书，你们动作可够快的。”在吴春娜带人来看厂址的时候，柳原也带着谭光耀来了。
“时间就是金钱嘛。而且咱们县这么支持我们，我们也不能太拖拉了。”吴春娜笑道。
“吴秘书，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答应。如果需要回去和徐总商量的，您也可以商量后再决定。”柳原笑着说道。
吴春娜看了眼柳原，心道：“徐总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很高，不过看来他还是不能免俗。在经济利益面前，他还是会为自己做些打算的。只是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了。以家属名义入股、还是想在土地租金上吃回扣。”
吴春娜虽然年纪只有二十七、八，但是十五岁就出来闯荡社会了，从南到北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和事。几年前徐印刚去南方考察的时候，在一个企业中见到了吴春娜。当时就花费了极高的代价把吴春娜挖了过来。这几年吴春娜在徐印刚的身边也是极受重用，和黄行乃至临北的高官都有交往。这些当官的要钱要物要女人的手段，吴春娜基本上全都了然于胸。
所以这次柳原说有两个要求，吴春娜自然以为柳原想要什么东西了。
“柳书记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帮您办妥。而且我这个人嘴可是很严的。”吴春娜嘻嘻一笑道。
吴春娜的话让柳原一愣，随即柳原马上想到估计吴春娜是误会自己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吴秘书说不说出去都没关系。第一我就是希望贵厂在这里建分厂的时候，安保和环保一定要达标，这一个是为工人的安全着想，另一个是为子孙后代谋福利。”柳原说道。
柳原说的第一个要求让吴春娜一呆，想到刚才自己是误会柳原了。于是马上严肃了表情道：“这个柳书记您放心，如果有任何一项不达标，我们绝对不会开工生产。”
“第二个要求算是半公半私吧。我就是希望贵厂今后在招工的时候可以在刘麻村内招工，而且在招工人选上我也有一点小建议。”柳原笑着说道。
“这当然也没问题。柳书记真是会为东汪设想啊。您说的小建议是什么呢。”吴春娜说道。
“是这样的。”柳原简单的将自己的想法给吴春娜说了一下。
吴春娜听后抿嘴一笑，道：“柳书记的办法真是多。我们预计这间分厂要招收500人左右，嗯，我就做主帮柳书记留150人的位置。柳书记动作要快啊，如果等分厂建成后，这150人还不到位的话，我们只有去外地招工了。”
吴春娜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那我就给柳书记说一下我们厂的福利吧，方便柳书记做工作。”
柳原点了点头，用心记下吴春娜所说的工人福利。吴春娜介绍完后，对柳原道：“如果现在符合柳书记所说标准的刘麻村村民肯和我们签约，我们会先让他们去黄行的总厂实习，熟悉工作流程。”
这时在一旁看工人选址的谭光耀走了过来，吴春娜基本上已经和柳原将事情谈妥，所以也不想再和这位村干部多说什么，便跟柳原道了别后，去监督工人工作了。
谭光耀看着吴春娜离开时那包裹在紧身裙内翘起的臀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柳原看着这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带着谭光耀回到刘麻村村委会。路上便将自己和吴春娜商量好的事给谭光耀说了一遍。
“柳书记您觉得可以吗？”谭光耀本想通过柳原的关系，来和伟达的人说说，最好能将刘麻村的男人全都招到工厂去。但是这话还没说呢，就被柳原刚才话里的意思给否决了。
“应该没问题，计划生育是大事。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计划生育的问题不解决，他们赚来的钱还是要被县里、镇里罚了去。”柳原解释道。
谭光耀咬了咬牙道：“那就试试看。”
柳原回到村里，就打开了村委会的广播台：“乡亲们，伟达要在我们村建厂的事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和他们厂的负责人沟通好了，会尽量在我们村进行招工。试用期三个月，每月工资400元。过了试用期成为正式工人后每月工资650元，成为正式工人后伟达还会帮大家缴纳五险一金。”
随后柳原又在广播中介绍了五险一金包括什么，今后遇到什么情况该如何使用等等。
柳原的话通过村内的大喇叭向各家各户传去，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一个月650元.，年底还有奖金，那一年下来差不多就是一万块呢。这可赶上一个家庭好几年的收入了。而且还有这个险那个险，就是以后得了啥病也不怕了。于是村里的妇女们都在鼓动家里的大老爷们去工厂上班，还有几户人家的男人是在外地打工的，家里人也打算联系他们回来。虽然在一些南方的城市打工赚的可能多一些，但是离乡背井的花销也大，年底回家也剩不了多少钱。如果能在伟达分厂上班，这离家这么近，最起码每周都能回来一次。
就在各家各户都在劝说自己家中的男人去打工的时候，柳原下面的话又让各家各户陷入了沉寂。
“但是伟达的负责人说了，人家是正规的大企业，要求厂内的工人对国家的规章制度必须严格遵守，尤其是计划生育。所以，人家说家中只有一胎的才能签约去那工作。签约后可以先去黄行的总厂工作，每个月可以获得400元的试用期工资。等刘麻村的分厂建好后，就可以回来工作。”
柳原的话让各家各户沉寂了片刻后，又马上热闹了起来。一些只生了一胎的家庭都在庆幸自己可以去工厂打工。到时候赚了钱，把房子翻盖了，再置办些家具，肯定能馋死村里其他人。
但是生了二胎、三胎的家庭全都喧闹了起来。这么好的条件，待遇高、离家又近，就因为多生了个孩子就没办法去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男女老少至少有上百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广播站，“柳书记，那俺们家两个娃了怎么办啊。”
“俺们不生了还不行啊，你就叫俺们家男人去吧。”
“柳书记，我到了那一定好好干活，大不了多分我点活干呢，您跟厂子的人说说好吗？”
……
这段时间在村里放的宣传的电影在这次巨大的经济利益驱使下，已经达到了很好的效果。以前在没有外力的环境下，他们可能还只是把电影当电影看。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如果再生，那只有一辈子过穷日子，而且也让孩子跟着过穷日子。电影里演的那些大都市生活他们就一辈子也过不了，只能像电影中的那些超生家庭般，一辈子做孩子奴。
“乡亲们，你们别吵，听我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我当时就对伟达的负责人提出了抗议。后来伟达的负责人说只要二胎的家庭去上环，三胎的家庭去结扎。有了医院的证明，他们依然可以招你们进厂，而且工资福利和其他人一样。但是如果一经发现有偷生现象，则会马上开除。”
上环和结扎，村民对这两个名词已经不再陌生。宣传计生的干部天天将这两个词挂在嘴边，而且通过这几次的电影播放，村民也对上环和结扎有了了解。结扎并不是让你去做太监，结扎后并不影响晚上做那个的能力。这些村民也都明白了，但是一时之间还是接受不了。
柳原的话结束后，村民沉寂片刻后又开始了喧闹，“俺们真的不生了，别叫俺们去做那个手术了，行不。”
一些村民还在求着柳原，但是柳原只能叹气的说，工厂毕竟不是他开的，他说了也不算啊。看着镇书记都一脸愁苦的说没办法，村民们也只能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如果这些村民知道这个办法是柳原想出来对付他们的，那还不恨死柳原了。
在村民的喧闹中，天色也慢慢的黑了下来。柳原看着渐渐离去的村民，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看村民刚才的表现，他们还是很想去伟达工作的，那今晚就给你们再添一把火。
到了晚上，柳原又让流动放映车播放了一部都市片。最近几日这部放映车基本上一直就在刘麻村放着了，每晚都有电影给村民播放。不是关于计生的就是关于都市生活的，反正就是要灌输村民一个观念，孩子生多了不好，孩子生多了只有穷一辈子。
晚上村民再次看到电影中的繁华都市，谁不羡慕，谁想一辈子都窝在这穷村里啊。
第二日，那些只有一胎的家庭全都来到了村委会，想让柳原带他们去伟达签约。早一日签约，早一日就能拿到工钱了。
柳原看着眼前的这三十多个人，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现在只有三十多人，但是柳原相信人数慢慢会多起来的。
柳原就是先让这些人带动起那些摇摆不定的人，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二胎、三胎家庭看到了好处，他们自然会上环、结扎来享受相同的好处。
最后，再让这些摇摆不定的人带动那些信念较坚定的。柳原就不信了，世上真有铁石之人，看到别人生活水平上去后，他还要继续穷一辈子、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