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牧 羊 女
太阳要落山了，他先把羊赶回圏里，又把鸡收回鸡架，再把鸡架搬回洞里。嘴里自言自语：要是七哥和八哥在就好了。有他们在啥都不用担心。
晚饭后，柳莹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冷风说：小哥哥，我想--洗头，有点痒--
现在是冬天，山后的泉子冻了大半，剩下没冻的也冷得浸骨，想在外边洗是不行了。冷风看出这些天来这小丫头为了能找到她哥四处流浪，吃不饭睡不安，更别提洗头了，现下她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今天白天出汗，头发一绺一绺黏答答的粘在头皮上，看样子难受极了。
好的，他回答道：我去给你烧水让你好好洗洗。
她急急在后边拉着他：不用，哥哥，只要给我一个盆就行了。我用冷水也能洗。
那怎么行？你等等，一会儿就好。你就坐在那儿好吧？
于是他去抱柴打水烧火，在洞外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倒进里间的一个木桶里。把一块用来当毛巾的灰布放在木桶边上对她说：
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水烧好了。
他出去看外边是否安全，羊在山洞里，鸡在里边架上，他只要看住不让外边野牲口进来就行。
过了好久，看她洗完澡还在那里摆弄自己的头发，原来她的头发太久没洗，一时间竟没能梳开。
于是他找来一些草木灰放在一盆水里重新给她洗头，然后再用清水冲洗，这次她的头发洗开了。
她脸涨得通红：小哥哥，你嫌不嫌我太脏了？我有好几个月没洗头发了。
他让她说得脸也红了：怎么会呢？我只有姐姐没有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也不会照顾人。
她低眉顺眼的说：小哥哥，谢谢你了。谢谢你处处帮我。
该休息了，他在洞里边给她铺好了床，让她先睡下。他自己还是在山洞外的棚子里睡，他要警惕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来自野兽的还有来自人类的。
柳莹的突然出现让他回想起几年前在皇家武校上学时的一些事情，那是他生命里的一段美好时光。玉莹的如花笑靥也一再出现在他面前，红润的唇，又弯又细的眉，乌云般的长发瀑布似的堆披在肩上。在班级里她和他关系最好，也有着说不完的话语，她和他玩的次数也最多，溪水边，树林中，月光下，柳阴旁，处处都留下他们的足迹。
她笑语盈盈，和他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她还教他唱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要进入梦乡了，却感到身后有蟋蟋嗦嗦的声音，睁眼看时，竟是她，抱着被子，光着脚站在他床的后边。
他疲劳劲上来了满心不高兴的问：你不好好睡觉上这儿来干啥？
她畏畏缩缩的：我--害怕-一个人害怕-不敢睡。
他看了看她，不得己坐了起来：你上来吧，他指着床。我下去睡。他把床让给她自己找了些草铺在地上。躺在上边看着头顶上的星星。
她迟迟疑疑：哥，你也上来吧，这床够咱们俩睡的。
不要，他心里不高兴脸上就没有笑容：你睡吧，我不睡了，羊要时刻有人看着，鸡也怕狐狸，不能让它们钻进来。
哥哥，你上来睡一会儿吧，地下不能睡，地下太凉。我替你看着，你干了一天活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白天穿的衣服都洗了，她只穿一个小背心和一个小短裤，看得出身上瘦骨伶仃，让人心生怜悯。
他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不用，你睡吧，我一会儿就睡。
她光着脚下地拉他上来，他不得己只好上床。坐在床头上：你睡吧，我坐着也能睡。
小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躺在那里用手拉着他的胳膊：小哥哥，你别生气，我天生就胆小，庄子里他们欺负我我也不敢哭，我爹娘也不管我，从来没人帮我洗过头，你是第一个帮我洗头的人。
他心里一动，柳莹这孩子，真可怜，比自己还可怜。于是就说：我没生气，你别多想，有我在不用害怕，快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出去放羊呢。
小哥哥，你也睡行吗？这床够咱们两个睡的。
他只好爬上床，尽量往一边靠，和她中间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也看出他的想法，于是也放往边上靠，中间留下好大一片空间。
嘎--一阵夜枭怪叫声传来，吓得她立刻浑身颤抖。顾不上他的禁忌，直往他身边缩。他拍拍她的肩膀：别怕，这是猫头鹰在扑田鼠。
山里的夜热闹极了，许多野生动物都趁着夜色出来赶场，夜越深各种声音越多。他为了不让她害怕，只好把手伸过去让她抓着。
抓着他的手，她睡着了，后来两只手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这孩子太困了。睡觉时脸上还挂着一滴泪。
这是他生命中出现的第二个叫莹莹的女孩，来神仙谷一年多，他差一点就把玉莹给忘了，由于她的出身背景。他想把她忘的干干净净，可是柳莹来了，把那段甜美的过去从记忆深处拉了出来。
看着泪从她脸庞上慢慢流下，他深深一口气，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拭去那滴泪。
天刚一亮他就起来，烧火做饭，二人吃了早饭把羊赶出圈她去放鸡，然后他让她坐在大石头上看着羊和鸡。他又去摆弄布置石头。她看着他在那忙呀忙的，这里摆几块石头，那里摆几块石头，看不出他想干什么，可是知道他这种做一定挺有道理。
夜里她有点为难的对他说：小哥哥，我有点担心，我想回去看看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我爹爹救出来？
你好好在这儿等着吧，你说你回去能干啥？而且这里离你家好远，八九十里，你路又不熟悉，再走丢了，让狼啊什么的把你吃了，你可就谁也见不着了。
她再也不提回家的事，可是却做出一付愁眉不展的样子。于是他就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看她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于是他讲了下面的故事：
从前有个孩子，打小爹妈都死了，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哥哥嫂子对他很不好，让他吃剩饭穿破衣裳，夜里在牛棚里睡--
他讲啊讲的，只听有声音抽抽噎噎，投目看去，她竟哭得像个泪人，于是他停下讲述，用手给她揩去脸上的泪：柳莹，你怎么哭了？
她泣犹噎：他只是吃剩饭穿破衣服，夜里睡在牛棚里，可是他不挨打呀，我比他惨多了，我不但要干活，要放牛放羊还要带孩子带弟弟，还不让我吃饱，她还打我--她向上扯开衣袖，露出里边胳膊上的累累伤痕。看得他触目惊心：
谁？谁打你？谁这么狠？男女有别，他看的书上就是这样写的，所以她洗澡时他努力不往她身上看。
我妈，我后妈，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我妈早早就死了，我后妈看我就像眼中钉，从有了弟弟，她恨不得--马上就把我打死--
她顾不上害羞，把后边的衣服都掀起来让他看，只见她后背上大腿上一重重一片片，更是伤痕累累，旧伤盖新伤。
这天下的人咋这样狠呀？他忍不住抬头冲天怒吼：人们啊，你们为啥欺负一个小女孩呀？
你咋不跑呢？跑到哪儿也比在家里让人打死强。
她头低下了：我上哪儿去？再说我太小不敢出门。
你到这儿找你哥呗，怎么也比在家等着挨打强。
这个哥也不是我亲哥，他是我后娘带来的。他才不会可怜我。
冷风善心大发：那你别回去了，事后你就留在这里吧。说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妥，于是停下不说了。却看她正眼盯盯看着自己：
真的吗？你肯留下我吗？你要是肯留下我的话我就给你当丫嬛，她大瞪着眼睛看着他:
只要你肯要我，我伺候你，我会干活，我会洗衣服做饭，还会放羊养鸡，不信明天我就给你做饭让你尝尝。看我做的好不好吃。她说到这儿没听到他的回应：
你是不是不想留下我了？我不会成你的累赘的。
他不敢出声了，这里是神仙谷，神仙谷里有个规矩，就是不许女人出现。这所学校九个男学生，留下一个女孩儿算是什么事儿？再说就算他想把她留下来，大家能高兴吗？
(本章完)
晚饭后，柳莹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冷风说：小哥哥，我想--洗头，有点痒--
现在是冬天，山后的泉子冻了大半，剩下没冻的也冷得浸骨，想在外边洗是不行了。冷风看出这些天来这小丫头为了能找到她哥四处流浪，吃不饭睡不安，更别提洗头了，现下她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今天白天出汗，头发一绺一绺黏答答的粘在头皮上，看样子难受极了。
好的，他回答道：我去给你烧水让你好好洗洗。
她急急在后边拉着他：不用，哥哥，只要给我一个盆就行了。我用冷水也能洗。
那怎么行？你等等，一会儿就好。你就坐在那儿好吧？
于是他去抱柴打水烧火，在洞外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倒进里间的一个木桶里。把一块用来当毛巾的灰布放在木桶边上对她说：
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水烧好了。
他出去看外边是否安全，羊在山洞里，鸡在里边架上，他只要看住不让外边野牲口进来就行。
过了好久，看她洗完澡还在那里摆弄自己的头发，原来她的头发太久没洗，一时间竟没能梳开。
于是他找来一些草木灰放在一盆水里重新给她洗头，然后再用清水冲洗，这次她的头发洗开了。
她脸涨得通红：小哥哥，你嫌不嫌我太脏了？我有好几个月没洗头发了。
他让她说得脸也红了：怎么会呢？我只有姐姐没有妹妹，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也不会照顾人。
她低眉顺眼的说：小哥哥，谢谢你了。谢谢你处处帮我。
该休息了，他在洞里边给她铺好了床，让她先睡下。他自己还是在山洞外的棚子里睡，他要警惕随时可能发生的袭击，来自野兽的还有来自人类的。
柳莹的突然出现让他回想起几年前在皇家武校上学时的一些事情，那是他生命里的一段美好时光。玉莹的如花笑靥也一再出现在他面前，红润的唇，又弯又细的眉，乌云般的长发瀑布似的堆披在肩上。在班级里她和他关系最好，也有着说不完的话语，她和他玩的次数也最多，溪水边，树林中，月光下，柳阴旁，处处都留下他们的足迹。
她笑语盈盈，和他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她还教他唱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要进入梦乡了，却感到身后有蟋蟋嗦嗦的声音，睁眼看时，竟是她，抱着被子，光着脚站在他床的后边。
他疲劳劲上来了满心不高兴的问：你不好好睡觉上这儿来干啥？
她畏畏缩缩的：我--害怕-一个人害怕-不敢睡。
他看了看她，不得己坐了起来：你上来吧，他指着床。我下去睡。他把床让给她自己找了些草铺在地上。躺在上边看着头顶上的星星。
她迟迟疑疑：哥，你也上来吧，这床够咱们俩睡的。
不要，他心里不高兴脸上就没有笑容：你睡吧，我不睡了，羊要时刻有人看着，鸡也怕狐狸，不能让它们钻进来。
哥哥，你上来睡一会儿吧，地下不能睡，地下太凉。我替你看着，你干了一天活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白天穿的衣服都洗了，她只穿一个小背心和一个小短裤，看得出身上瘦骨伶仃，让人心生怜悯。
他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不用，你睡吧，我一会儿就睡。
她光着脚下地拉他上来，他不得己只好上床。坐在床头上：你睡吧，我坐着也能睡。
小哥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躺在那里用手拉着他的胳膊：小哥哥，你别生气，我天生就胆小，庄子里他们欺负我我也不敢哭，我爹娘也不管我，从来没人帮我洗过头，你是第一个帮我洗头的人。
他心里一动，柳莹这孩子，真可怜，比自己还可怜。于是就说：我没生气，你别多想，有我在不用害怕，快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出去放羊呢。
小哥哥，你也睡行吗？这床够咱们两个睡的。
他只好爬上床，尽量往一边靠，和她中间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也看出他的想法，于是也放往边上靠，中间留下好大一片空间。
嘎--一阵夜枭怪叫声传来，吓得她立刻浑身颤抖。顾不上他的禁忌，直往他身边缩。他拍拍她的肩膀：别怕，这是猫头鹰在扑田鼠。
山里的夜热闹极了，许多野生动物都趁着夜色出来赶场，夜越深各种声音越多。他为了不让她害怕，只好把手伸过去让她抓着。
抓着他的手，她睡着了，后来两只手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这孩子太困了。睡觉时脸上还挂着一滴泪。
这是他生命中出现的第二个叫莹莹的女孩，来神仙谷一年多，他差一点就把玉莹给忘了，由于她的出身背景。他想把她忘的干干净净，可是柳莹来了，把那段甜美的过去从记忆深处拉了出来。
看着泪从她脸庞上慢慢流下，他深深一口气，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拭去那滴泪。
天刚一亮他就起来，烧火做饭，二人吃了早饭把羊赶出圈她去放鸡，然后他让她坐在大石头上看着羊和鸡。他又去摆弄布置石头。她看着他在那忙呀忙的，这里摆几块石头，那里摆几块石头，看不出他想干什么，可是知道他这种做一定挺有道理。
夜里她有点为难的对他说：小哥哥，我有点担心，我想回去看看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我爹爹救出来？
你好好在这儿等着吧，你说你回去能干啥？而且这里离你家好远，八九十里，你路又不熟悉，再走丢了，让狼啊什么的把你吃了，你可就谁也见不着了。
她再也不提回家的事，可是却做出一付愁眉不展的样子。于是他就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看她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于是他讲了下面的故事：
从前有个孩子，打小爹妈都死了，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哥哥嫂子对他很不好，让他吃剩饭穿破衣裳，夜里在牛棚里睡--
他讲啊讲的，只听有声音抽抽噎噎，投目看去，她竟哭得像个泪人，于是他停下讲述，用手给她揩去脸上的泪：柳莹，你怎么哭了？
她泣犹噎：他只是吃剩饭穿破衣服，夜里睡在牛棚里，可是他不挨打呀，我比他惨多了，我不但要干活，要放牛放羊还要带孩子带弟弟，还不让我吃饱，她还打我--她向上扯开衣袖，露出里边胳膊上的累累伤痕。看得他触目惊心：
谁？谁打你？谁这么狠？男女有别，他看的书上就是这样写的，所以她洗澡时他努力不往她身上看。
我妈，我后妈，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我妈早早就死了，我后妈看我就像眼中钉，从有了弟弟，她恨不得--马上就把我打死--
她顾不上害羞，把后边的衣服都掀起来让他看，只见她后背上大腿上一重重一片片，更是伤痕累累，旧伤盖新伤。
这天下的人咋这样狠呀？他忍不住抬头冲天怒吼：人们啊，你们为啥欺负一个小女孩呀？
你咋不跑呢？跑到哪儿也比在家里让人打死强。
她头低下了：我上哪儿去？再说我太小不敢出门。
你到这儿找你哥呗，怎么也比在家等着挨打强。
这个哥也不是我亲哥，他是我后娘带来的。他才不会可怜我。
冷风善心大发：那你别回去了，事后你就留在这里吧。说完之后他又觉得不妥，于是停下不说了。却看她正眼盯盯看着自己：
真的吗？你肯留下我吗？你要是肯留下我的话我就给你当丫嬛，她大瞪着眼睛看着他:
只要你肯要我，我伺候你，我会干活，我会洗衣服做饭，还会放羊养鸡，不信明天我就给你做饭让你尝尝。看我做的好不好吃。她说到这儿没听到他的回应：
你是不是不想留下我了？我不会成你的累赘的。
他不敢出声了，这里是神仙谷，神仙谷里有个规矩，就是不许女人出现。这所学校九个男学生，留下一个女孩儿算是什么事儿？再说就算他想把她留下来，大家能高兴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