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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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杀之

    这间屋子不是很大,装饰的也朴素,不过在这荒原之中能有这样的住处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辛拓诺等耶伏芝走了之后,拉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

    那马贼的实力令他震惊。

    以他的身份,在黑武帝国之内尚且横行无忌,到了这荒原上,若没有什么缘由,又怎么可能忍了那憾三州让他受的气。

    但这并不代表大辛拓诺觉得自己不是憾三州对手,而是这地方是憾三州地盘。

    若是一对一的情况,大辛拓诺早就已经出手了,可这里除了憾三州之外还有四千马贼呢。

    他是大剑师,他又不是大法师,只要还是一个人,就不可能挡得住四千人的进攻。

    所以哪怕他通过刚才的试探,觉得自己杀憾三州并不一定有多难,他此时也不会贸然出手了。

    就在这时候,门下一个弟子进来,俯身说道:“座师,刚才见到血浮屠的那个军师,叫肖亭的人,带着些东西去见耶伏芝了。”

    大辛拓诺回想了一下之前憾三州的表现,他断定那人是在装傻。

    一个能有如此武功修为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个毫无心机的野蛮人。

    那些传说故事里的,头脑简单却能成为绝顶高手的,都是笑话。

    头脑简单的人可能会连成绝顶武功,但永远也不会成为绝顶高手。

    大辛拓诺现在想搞清楚的是,这个憾三州为何要在自己面前装傻。

    中原人有句俗话说的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耶伏芝是剑门的剑师,当着一位大剑师的面羞辱一位剑师,这种事不是傻到一定地步的人干不出来。

    所以憾三州这样做,一定是有所图。

    此时那个军师肖亭又带着东西悄悄去见耶伏芝了......这其中好像又多了些耐人寻味的含义。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大辛拓诺吩咐了一声,剑门弟子连忙俯身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辛拓诺都没有离开这间屋子,似乎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喜欢四处走动。

    深夜,耶伏芝坐在那,看着自己受了伤的腿,脸色格外的难看。

    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木箱,不大,可是分量沉重,因为这两个木箱里装的都是金银珠宝。

    在他回到这间屋子休息之后不久,肖亭就到了,带着这两个箱子来的。

    肖亭的意思是,憾三州这两天心情不大好,所以冒犯了耶伏芝。

    但是憾三州已经有些后悔,且对耶伏芝满是歉意,于是让肖亭带着礼物过来跟他道个歉。

    他不想要那些礼物,毕竟这事若是被大辛拓诺知道了的话,怕是会大发雷霆。

    可是金银财宝带给人的诱惑,又是那么的难以抵挡。

    于是在肖亭的坚持之下,这两口箱子就留了下来,耶伏芝想的是,怎么才能偷偷的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就在这时候,他察觉到后窗似乎有些异样,所以他立刻伸手去抓他的佩剑。

    他用的是剑门独有的重剑,就靠在床边,以他剑师的实力,重剑在手,这江湖上能直接威胁到他的人也确实没有那么多。

    可他的手伸出去了,但抓了一个空。

    他的重剑消失了。

    耶伏芝大惊失色,再看时,才发现竟是大辛拓诺到了,应该是从后窗进来的,可是这速度之快,让耶伏芝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座师......”

    耶伏

    芝连忙起身要行礼,可是腿伤了,动作就稍稍慢了些。

    “坐着别动。”

    大辛拓诺握着耶伏芝的重剑,举起来,似乎是在灯火下自习观看。

    “我记得,你是鬼月别录瑙部出身?”

    大辛拓诺声音平淡的问了一句。

    耶伏芝连忙回答道:“回座师,弟子确实是别录瑙部的人。”

    大辛拓诺嗯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剑门九位大剑师中,没有一人出自别录瑙部。”

    耶伏芝心里一紧,虽然还没有明白大辛拓诺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心里已经开始出现不详之感。

    “我的意思是。”

    大辛拓诺的手缓缓的抬起来,那把重剑就指向了耶伏芝的脸。

    大辛拓诺依然那么云淡风轻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别录瑙部虽然是鬼月八部之一,但应是实力最弱的一部,在帝国的军队中,大将军无一人出身别录瑙,在剑门的九位大剑师中,也无一人出身别录瑙。”

    “所以......哪怕你是剑师,按照剑门的规矩,处决你这个级别的人,需宗主点头,但我现在杀了你的话,宗主不会怪我,也没有人能为你出头。”

    “别录瑙部的可汗与帝国的亲王平级,可当我走进别录瑙部驻地的时候,勉强可以给你撑腰的那位可汗,也要恭恭敬敬的来迎接我。”

    说到这,大辛拓诺的剑锋稍稍往前移动了一些。

    他单手握着那把重剑,剑身平伸出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欺负,这种剑的分量有多重耶伏芝自然心知肚明,大剑师的这种腕力有多恐怖,他也一样的心知肚明。

    大辛拓诺问道:“你和憾三州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耶伏芝立刻往前扑倒在地,趴伏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座师,弟子和憾三州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弟子是奉亲王殿下之命前来收服憾三州的......”

    “收服?”

    大辛拓诺的手往下压了压,重剑的剑尖就指向了耶伏芝受伤的那个膝盖。

    “你这个样子,像是把他收服了吗?我看着,倒更像是他把你收服了。”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辱没了剑门的威仪,不敢辱没了帝国的尊严......”

    “嗯?”

    大辛拓诺的剑忽然一扫,吓得耶伏芝头皮都炸开了似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死之前才有的绝望。

    可是这一剑没有杀他,而是将桌子上的箱子挑开了。

    单手握着这样的重剑,却好像握着一根很轻的木棍一样灵活。

    而事实上,寻常人就算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很轻的木棍,也不可能做到平伸出去的时候一点儿起伏抖动都没有。

    木箱的盖子被挑开,大辛拓诺走过去看了看,那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

    “看吧,这个样子,像是谁把谁收服了?”

    大辛拓诺的眉宇之间已经有了憎恶,在他看来,堂堂帝国剑门的剑师,居然会因为这些金银财宝而出卖帝国的尊严,这样的人,配不上帝国身份。

    一位剑门的剑师如果想要贪财的话,在帝国之内,会有无数人争抢着给他送钱。

    如果真的是这样,剑门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制裁,甚至问都不会问。

    但现在耶伏芝收的是马贼的钱,还是中原马贼的钱,这就是一种对剑门的亵渎。

    “座师!”

    耶伏芝的脑子里却忽然亮了一下,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

    他趴伏在那嗓音颤抖着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憾三州的奸计,憾三州就是想让弟子死,

    他想接座师的手除掉我,这些东西,都是他派人送过来栽赃陷害弟子用的。”

    “嗯?”

    大辛拓诺的眉角微微往上一挑,他看了看那些金银财宝,又回身看向耶伏芝。

    在灯火下,耶伏芝那张脸上的表情倒是看的清清楚楚,那种恐惧,焦急,委屈,还有一些愤怒,全都被大辛拓诺看到了。

    所以在这一刻,大辛拓诺有了三四分的相信。

    “那......”

    大辛拓诺问:“憾三州为什么要如此费力的设计陷害你?”

    “他......”

    耶伏芝仔细想了想,却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是憾三州必须杀掉他显得合理的。

    “弟子,弟子现在还没有想到,但请座师相信弟子,弟子的话绝对没有一句谎言。”

    耶伏芝恳求道:“请座师给弟子一个机会,弟子一定会查到真想。”

    大辛拓诺站在那看着耶伏芝,似乎是想从耶伏芝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可他没有发现,所以等了一会儿后,他手里的剑慢慢的放了下去。

    在这一刻,耶伏芝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大辛拓诺却因为他松了口气,那剑又抬起来,只是剑依然不是刺向耶伏芝,是把另外一口箱子挑开了。

    看起来,这箱子里的东西和刚才那口箱子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非是金银财宝的不同而已。

    可就在大辛拓诺的视线刚刚要挪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他把另外一只手伸进箱子里,在金银中翻了翻,下一息,一封信从里边被他拿了出来。

    在看到有信的时候,耶伏芝的眼睛都睁大了。

    肖亭刚才来的时候,可没有告诉他说这箱子里还有一封信。

    在这一刻,耶伏芝脑海里嗡嗡的响了起来,似乎是被雷云占据,一声一声闷雷在脑子里不断的炸开。

    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可是现在的耶伏芝也还是没有找到这不对的根本。

    大辛拓诺将那封信打开看了看,他会中原语言,也认得中原文字,所以要读懂这封信并不难。

    当初蒙帝国的铁骑不但攻入了中原,也横扫了黑武帝国那片区域。

    蒙帝国将中原文化向北传播,并且定为官方的文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黑武帝国这片区域的人,在黑武人的统治下,学习到的都是中原文化。

    在黑武帝国立国之后,为了尽数的除掉蒙帝国的影响,所以也废掉了中原文化在黑武之地的传播。

    然而时至今日,黑武帝国的普通人早就已经不懂得中原文字了,可是黑武帝国的贵族内部,中原的文化却一直流传下来。

    比如诗词歌赋,这些东西是黑武贵族最为喜欢的,甚至严重影响了黑武帝国的文学。

    大辛拓诺看着那封信,之前那么久,他单手平举着那把重剑的手都没有丝毫起伏颤抖,可看完了这封信之后,他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了。

    “耶伏芝,我小看你了。”

    大辛拓诺把那封信叠好收起来,这让耶伏芝吓得脸色惨白无比。

    “座师,弟子不知道有什么信,弟子也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请座师把信给弟子看一看,弟子可以解释。”

    他伸手,而这个伸手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大辛拓诺。

    “你还想把信拿回去?”

    噗的一声,耶伏芝的人头飞了出去,那把重剑扫断了耶伏芝的脖子。

    血液喷洒之中,大辛拓诺转身离开,那一身白色锦衣上,没有一滴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