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江山
字体: 16 + -

第一卷 珠帘暮卷西山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夜袭

    如今城里来自各方的人都有,有百姓有江湖客,还有如夏侯琢这样远道而来的援兵,众人商议了一下,此地刘牧军职最高,是正四品将军,再加上他的领军能力确实不俗,所以此地的指挥就交给刘牧。

    刘牧为主将,夏侯琢和谭千手为副将,所有队伍,都遵从这三人调遣。

    商量之后决定,这三个人轮流当值,把一天一夜的十二个时辰分成三份,确保时刻都有人保持清醒,也确保时刻都有至少两支队伍能保持完整的战斗力。

    李叱,余九龄,庄无敌他们三个自然是夏侯琢那波的,虽然刘牧表现出了希望李叱能跟他,可是李叱假装没看出来。

    第二天的白天和夜里安然度过,第三天的白天,黑武人在城外的兵马调动就变得频繁起来,站在城墙上用千里眼看,可以看到黑武人的斥候队伍分散出去,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太对劲。”

    李叱看向夏侯琢说道:“今天前半夜是谭将军当值,我已经提醒过他要小心些,我觉得黑武人应该会有什么举动,虽然说援军刚到需要熟悉一下战场,但是之前的黑武人已经打了六七天,对这里已经很熟悉,没有大举进攻,我猜着他们可能要在夜里偷袭。”

    夏侯琢点了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会挑选高手偷偷的爬到城墙上来,如果真的是黑武汗皇亲至的话,他身边高手不计其数,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黑武青衙,青衙网罗黑武江湖高手,还有许多能人异士。”

    李叱问道:“就相当于咱们大楚的录法司?”

    夏侯琢想了想回答道:“就相当于咱们大楚的录法司,缉事司,内务司三司权限加起来。”

    李叱一怔:“如此恐怖的衙门,没有其他制约?”

    夏侯琢道:“明面上唯一的制约就是黑武汗皇,但实际上青衙是受剑门控制,剑门的掌教才是青衙幕后的主人,剑门信徒遍及黑武,百姓们对于剑门的敬畏,甚至还要超过对黑武汗皇的敬畏。”

    李叱道:“黑武的汗皇会允许这样的宗门存在?按理说不应该才对。”

    “确实不应该。”

    夏侯琢解释道:“可是黑武那边,先有月神传说,后有的黑武帝国,几百年前,蒙帝国的铁骑踏破黑武那片大地,那时候黑武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而是一群城邦或是小国,据说当时大大小小上千个,所以蒙帝国的铁骑几乎是一路纵马碾压过去的,完全没有对手。”

    “在黑武人被蒙帝国统治了几十年后,最先发起反抗的是鬼月八部,赶走了蒙帝国,可是黑武人又陷入内战,鬼月族的人宣称他们得到了月神的指引,鬼月八部其中的一个部族首领被奉为月神在人间的使者,宣布建立黑武帝国。”

    夏侯琢看了李叱一眼后继续说道:“再后来,为了加强统治,黑武第一代汗皇让一位大剑师创建了剑门,那大剑师自称是月神的奴仆,奉月神旨意吸收信徒保护黑武,有了这个噱头在,黑武汗皇的统治就越发坚固起来,因为汗皇是月神认可的在人间的统治者,可是谁知道一百多年后,剑门的威望已经越来越大,大到连汗皇都要得到剑门宗主的加冕才算正统,那时候开始,剑门已经控制不住了。”

    李叱听完后点了点头:“所以黑武汗皇也应该挺郁闷的。”

    夏侯琢道:“他们最初的时候为了收拢人心,创造了剑门,现在剑门却成了黑武汗皇的威胁,剑门宗主的地位犹在汗皇之上,虽然剑门宗主不能干预黑武朝政,但实际上,汗皇一声令下,绝对没有剑门宗主一声令下管用。”

    李叱想着,这样的宗门,绝对不能有。

    夏侯琢继续说道:“西域那边也大抵相同,西域人信奉禅宗,各西域小国的国王,也要借助禅宗的信仰力量来统治国家,当初禅宗从西域大举进入中原,也只用了一百多年就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咱们大楚的道宗,各地的禅宗寺庙,也远远多于道观。”

    虽然这些事和李叱没有什么关系,但李叱还是都记在了心里。

    前半夜当值的是谭千手,他带着队伍替换上去,他手扶着城墙看向远处,黑武人的营地连绵不尽一样,虽然夏侯琢带来了一千二百名援兵,可是他心里其实一点都不踏实。

    如果两三天之内,冀州军再不过来支援的话,距离城破也就没多远了。

    那个姓李的小伙子用虚张声势之计暂时骗退了黑武人,可是黑武人又不傻,他们一次能被骗还能被骗两次?况且就算是他们真的认为武亲王在这,数十万大军到了,也不可能因为武亲王在这就被吓跑。

    夜色越来越深,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子时。

    谭千手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去巡视一圈,刚迈步就看到刘牧拎着一个食盒上来了,他笑着迎了过去,刘牧把手里的食盒举起来晃了晃,笑着说道:“快要和你轮换,想着这时候应该也饿了,提前上来和你一起吃东西。”

    打开食盒,里边是热乎乎的窝头和腌菜。

    俩人在城墙上盘膝坐下来,一边吃一边闲聊,到了这个年纪,聊着聊着就会聊到以前青春年少,那时候俩人刚刚从军被分到一起,彼此是最先认识的人,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理想和抱负,让他们两个人之见的友情迅速的变得深厚起来。

    如果不是经历了那次本不该发生的大战,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可能要好的多,又也许已经分开天各一方。

    “你先回去吧,到时辰了。”

    刘牧起身后拉了谭千手一把:“老胳膊老腿儿的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轮值。”

    谭千手不服气:“我比你还小两个月。”

    刘牧道:“但你看着都跟老菜帮子似的了,哪有我这么水灵。”

    谭千手呸了一声,然后就下城休息去了。

    就在谭千手刚下了坡道不久,城墙靠近山体的一侧,有几个黑影悄悄翻了上来,他们的动作极为敏捷,而且手脚很轻,他们的刀用厚厚的布包裹,避免有月光反射出来,这几个人上来之后,悄悄靠近守在这的几名士兵,从一侧摸过去,动作迅速的把那几名士兵捂着嘴捅死。

    刚到后半夜,正是人开始犯困的时候,而新上来的士兵才睡醒,还不算精神,黑武人是算准了时间特意在这会儿上来的。

    他们没有在来的当夜立刻就偷袭上城,目的就是要观察一下城墙上换岗的时间,当值的人下去,轮值的人上来,难免会有人不到位,尤其是靠近山体那边,换岗的人需要走更远才能到。

    那几个黑衣人把附近的士兵捅死之后,迅速的把背上背着的绳索放下去,一头绑在城垛上,等在城下的黑武高手看到绳索放下来,立刻开始往上攀爬。

    刘牧正在巡视,敏锐的察觉到那边有几个黑影动作有些诡异,他立刻把刀抽出来喊了一声:“什么人!”

    那几人看到刘牧带人过来,他们互相看了看,随即提起弯刀迎着刘牧就冲了过去,后边的人还没有上来,他们几个必须为后续的人挡住楚军,争取更多时间。

    刘牧看到那弯刀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喊了一声敌袭,下令吹角,然后挥刀朝着一个黑武高手砍了下去。

    没有想到的是,那黑武人武艺极强,刘牧这一刀已经十分凶悍,可是黑武人动作更快,侧身避开刘牧的刀然后一刀戳在刘牧心口。

    当的一声!

    护心镜被直接戳处来一个洞,如果不是他还穿了链子甲的话,这一刀就能把刘牧戳死。

    刘牧大惊,一刀横扫逼退那黑武人,他身边的亲兵冲上去往前挤压,可是在人群对面,两个黑武人凌空跃了起来,直接从人群头顶飞掠过来,两个人同时把手里的弩朝着刘牧点射出来。

    刘牧的长刀在身前泼洒出去一片银芒,叮当的声音中,两支激射而来的弩箭被他扫开,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还手,他身侧城墙外边翻进来一个黑武人,正好看到刘牧,一刀朝着刘牧的后颈剁了下去。

    刘牧感觉到了危险,大步往前冲想避开这一刀,还是稍稍慢了一些,那弯刀劈砍在他后背上,直接切开一条长长的血口。

    刘牧剧痛之下喊了一声,回身一刀扫出去把黑武人逼退,他本想着自己身边亲兵还在,可是这一恍惚的功夫,冲过去的六七个亲兵竟然都已经倒在地上。

    那几个黑武人的身手,实在有些恐怖。

    后边的楚军士兵已经冲过来,却被陆续从城外爬上来的黑武人拦住,这些黑武人每一个都很能打,六七个人拦在城墙上,楚军一时之间就不能救援刘牧。

    可就在这时候谭千手回来了,他忘了提醒刘牧,他上城之前李兄弟让他小心黑武人偷袭,所以想到这又回来了,想跟刘牧说一声,他上来的时候就听到呼喊声,觉得不对劲,加速往前冲。

    一上城就看到刘牧在被几个黑衣人围攻,谭千手抽刀向前,而在他往前冲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刘牧被人一刀砍在肩膀上,那刀几乎都完全嵌入了刘牧身体里。

    谭千手眼睛骤然睁大,从后边冲过去,一刀把那黑衣人砍死,那个黑衣人的刀还卡在刘牧肩膀里,一时之间抽不出来。

    谭千手拉了刘牧一把,发现老朋友已经浑身是血,也不知道中了几刀,看起来快不行了。

    “我带你走!”

    谭千手单臂抱着刘牧的腰把人扛起来,右手持刀一路往回拼杀着撤,后边一个黑武人抬起手用弩射了一下,他们的弩不是连弩,但是力量很大,谭千手完全没有注意到,可是他肩膀上的刘牧注意到了。

    弩箭飞来,刘牧已经无力挥刀,所以他抬起胳膊挡在了谭千手脖子后边,噗的一声,那弩箭击中了刘牧的胳膊,箭头被骨头挡住。

    刘牧哼了一声,脸色已经变得越发难看。

    “坚持下!”

    谭千手挥刀拼杀,从黑衣人中杀了出来。

    另外一侧,又一个黑衣人举起弩放了一箭,刘牧趴在谭千手肩膀上,他是面向后方可以往后看着,又看到了这一箭,所以他猛地一低头,通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谭千手的后背,噗的一声,那一箭刺入刘牧的后背。

    谭千手扛着刘牧跑下坡道,把刘牧放下来后大声喊着:“快把他送去医官那边!”

    刘牧勉强笑了笑道:“放心,老子死不了。”

    谭千手道:“你敢死?!”

    噗!

    一把有将近一尺宽的阔剑从城墙上飞下来,直接贯穿了谭千手的胸口,那阔剑几乎把他切成两段。

    谭千手一个踉跄,低头看了看胸前冒出来的剑,再看看面前已经吓傻了的刘牧,他努力的笑了笑,嘀咕了一声别担心我没事,然后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