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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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十五章 暗流

离开老太君的住处,我的心情不大好,倒不是因为老太君的病情有什么问题,她虽然状况仍不是很乐观,按说依着老太君的年纪,复原的日子可能还会拖得更久,不过终归是在好转的,而导致我烦心的,是另几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乔云裳的态度。

作为云煦同父异母的嫡亲妹妹,她对我们的不友好,始终是让我头痛的一桩事件,尤其当我决定调解众人关系的时候,自家这房就没有搞定,又怎么有理由去往外扩展。都说姑嫂之间很难融洽,更别说这隔了层肚皮的妹妹,如今如何收服她的心,到真成了我的头等要事。

第二件,就是菊姑姑的隐瞒和她最近的古怪。

说起她,竟然还能牵扯到红姨娘,这不禁让我警醒起来,本来老太君的意外就只有这两个人在场,如今这两人竟然鬼鬼祟祟地暗地里见面,不知道说过些什么,而红姨娘的转变也让我深觉她的心思深沉,更是让我警惕,她们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共同秘密,而菊姑姑是不是落了什么把柄在红姨娘的手里呢?她们到底是私交甚好,还是狼狈为jian,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可仅是这些猜测,就足以让我的心狂跳不已。

而第三件,则是我突然发觉的问题,原本老太君在的时候我没注意过,她这一病倒,我才发现她的身边,除了菊姑姑和荷姑姑,老太君竟然没有几个可信的人。一时之间,这可信之人不那么容易找,我能做地只有让彩红多盯紧一些。

当然我没有算上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梅姨娘,自从云河在会试上取了不错的成绩,得以留在京城待旨,她便坐不住了,天天央求老爷能让她去京城沾沾儿子风光的喜气,也全然忘记当初自己多少次哭哭啼啼地说老太君不疼惜这个孙子。

老爷终忍受不了她的呱噪,.顺了她的心意,而这个没心肝的明知道老太君出了这种事还是偷偷摸摸地走了。按梅姨娘的目光短浅来看,她肯定以为自己儿子有了光明的前程,她自然也不必再在宅子里忍受身为妾室的那股轻薄了。

终归是纷纷扰扰都乱在心头,这.宅子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在老太君病倒的那一刻起,暗流已经开始涌动,大家都已经开始渐渐使力,她们也许在想的是,谁晓得老太君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呢,早作准备总是不吃亏的。

现在我庆幸的是,老太君牢牢.攥着的那样东西并没有显lou的迹象,据说连菊姑姑和荷姑姑也不知道,就算她们知道,也没有吐lou一分,所以,众人的想法也许还带着侥幸。

毕竟皇家御赐之物,可算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别说.一个乔家,就是十个恐怕也抵不了的。

“听说儿子会叫人了?”

吃过了晚饭,我歪在软榻上发呆,云煦和小乖也一.起挤在我身边,冷不丁听见云煦说话,我有些恍惚地轻嗯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什么事情心烦?”

搭在软榻上的手被云煦的手轻轻覆盖住,我回.过神,才听清楚他这句话,以及语气中的关切,不禁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

我的手被他猛.地攥紧,唬了我一跳,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微一挑眉,略带不满地说道,“难道你还对我隐瞒了什么,不是你说夫妻之间要信任的吗?”

我忍不住一笑,然后把正在努力在我和云煦的手背上吐泡泡的小乖抱进自己的怀里,嘴角还是微微勾着,“虽然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觉得怪怪的,不过很动听,我喜欢。”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笑容还是我的这句话,云煦的脸上染了一抹红晕,他无奈地斜睨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你不想说,也不用这么挤兑我。”

我也挑眉,在儿子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换来小乖的咯咯笑声和热情的湿吻,然后歪着头看向云煦,“你遇到烦心事,也会跟我说吗?”

他语塞,半响才反应过来,“男人的事,怎么好跟你说。”

我点头微笑,“对啊,女人的事,怎好跟你说。”

被我这么一打岔,云煦只能无奈摇头,也就不问了。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让他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做的事,以及现在的状况,乱七八糟的我自己都没有捋清楚。而我最想跟他说的事情,却是说了也没用的。

我一边和小乖玩得热闹,一边随口问着坐在旁边看热闹的云煦,“云煦,我要是让你把红姨娘休了,你肯吗?”

“为什么?”

“为什么?”我瞥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点闷,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现在你也算站稳了,儿子也有了,而我这个做正室的,就看她不顺眼,就是想撵走她,也不行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宝心,你真的容不下她?”

我也沉默,半响才开口,“我为什么要去容下她?”

话一出口,我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专心致志地和小乖玩闹着,而儿子的欢笑声或多或少地减轻了我心中的沉闷感,虽然我的夫君大人确确实实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其实从红姨娘进门,她便一直处于劣势,得不到夫君的欢心,进门一年多都没有真真正正地成为乔家的人,还得处处看我的脸色,小心翼翼,不敢显lou半分不满,可是她的存在,照婉容的说法,那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一根不拔掉就日夜难安的刺。

而云哲和彩蓝的事情一出,我不仅有对彩蓝的恨铁不成钢,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云煦现在愿意听我的话,我不让他碰红姨娘一根汗毛,他便真的不碰,可是一年如此,两年如此,十年以后也真的可以如此吗?

现在我和云煦相濡以沫,恩恩爱爱,他唯我是从,可是怎么能保证我们一直如此,若是他哪天突然心中起了疙瘩,那根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刺,也许就会在某一日把我的心扎得鲜血淋漓,让我痛不欲生。

我自然明白被休离的女人会很凄惨,不管是为谁考虑,我起码保留她的清白之身了,依着她的家境,应该不难再嫁的。而且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情敌,也是敌人的一种吧。

我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我的幸福,我家庭的平静,至于那些也许无辜可怜的人,我没有办法顾虑太多。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也这么坚定着自己的心。

如果想要关注谁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眼底,而如果不喜欢一个人的话,那么她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讨人喜欢。我对红姨娘的态度,大概就是如此。

因为厌恶她的存在,从而厌恶她这个人;而因为厌恶她这个人,所以警惕着她的所有行为。当她和老太君的事情挂上关系之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必有阴谋。

这也许很武断也很片面,但是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宽厚到能够和善对待婚姻的第三者的那类女子,而且现在从种种迹象表明,我的怀疑并非是全然无稽。

红姨娘确实在偷偷地接触菊姑姑,而且她们总是挑选僻静的地方说话,虽说事无不可对人言,这话有些太牵强,可总是偷偷摸摸地,难免不让人起疑心,而最让我担心的是,到现在为止,我派去监视红姨娘的丫头还没能探听出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同时将菊姑姑也监视起来,好在赏春园的仆人管理早在一年前就归在我这里,而在彩红的安排下,老太君的身边有留着几个我可用的人,虽然只是大多kao不上近前,不过只是照看菊姑姑的日常行为,应该不会引起她的警惕。

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几日,老太君一天一天的渐好,虽然还是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语出来,不过简单的字已经能够说了,而且已经能坐起来晒一会儿太阳,脸色也比我刚回来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

这样的进展,让宅子里众人的态度有开始慢慢地变化着,原本那股的暗涌,也似乎是在慢慢地消退着,毕竟老太君如果恢复了健康,那么她在这个家庭的绝对地位就不会改变,毕竟那样贵不可言的东西还没有人能得手,让老太君再多活上几年,应该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而这大部分人里是不是包括菊姑姑和红姨娘,我就不大确定了。

因为自从老太君的病情日渐好转之后,菊姑姑和红姨娘的接触便愈发的频繁,而菊姑姑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神情也有些恍惚,至于红姨娘,每次见过菊姑姑之后,都一脸平静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更没有心慌,她的那种近乎诡异的平静,更让我觉得不安。

希望不会出事吧......我这么想的同时,只是督促着彩红将他们两个看好看住,不能有一丝的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