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家堡
若问在建业城，
谁最有财富？
答案是沈家堡。昔日战乱时建业城四面城墙毁其三，沈家出钱修的。
谁最有势力？
答案是沈家堡。建业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是沈家抬举上去的?一年三节又有哪个官员敢不来沈家拜访？
谁最得民心？
答案是沈家堡，建业周边不论哪里有个水灾旱情，沈家均全力救助，拯救万民，比官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的武功最高？
答案是沈家堡主沈云，一手连云剑威震江南黑白两道，曾三招击败黄山派掌门叶鸿、独毙太湖十七鹰、一人挑了江南天义镖局二十家分舵。
然而，一夜之间，沈家被灭门了，沈家堡上下三十二口人全数毙命，均被一剑刺喉，包括沈云。
月溪站在沈家堡中看着满地尸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惨呀。
接着甩了甩手中双剑上的血，血甩在沈云的脸上，月溪兴奋的看着，似乎在等沈云面部抽搐好再补上一剑，结果让她失望了，沈云死透了。
月溪把一长一短两柄剑插回背后剑鞘中，凝眉想了想，这是杀的第几个人了？已经记不清了。从八岁起就开始接受杀人的技巧训练，十岁就开始跟着前辈出来杀人，到现在独自出来杀人，暗杀、明杀、诱杀...六年了...杀人已无算。
月溪一袭白裙，没染上半点血色——这是技巧，在剑刺入敌人喉咙还未刺到喉软骨的时候，要将剑尖向上挑，这样不仅会减少鲜血乱溅，还会使喉软骨破碎的声音清脆可闻。此时手劲拿捏必须到位，不能差一分一厘，否则不仅刺之不死还会血染全身。
月溪掏出小铜镜，照着，将散乱的长发梳了梳，揣好镜子，满意地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刹那，月溪愣住了，就在墙角处立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灰衣，仆人打扮，略显瘦弱，面容清秀白皙，剑眉下两点寒星此时充满恐惧。
“铮”的一声，月溪拔出长剑，足尖一点，飞身至少年面前，举剑便刺。
少年惶恐喊道：“女侠饶命！我不是沈家的人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月溪顿了一顿，将剑收回，从怀中拿出了一卷画轴，展开来煞有介事的数着“一、二、三...”
少年见暂时无碍，探头看去，只见画上有一幅幅人头像，画中人面容分明可辨，正是被月溪杀死的沈家人。
月溪疑惑道：“咦？是三十二个啊。你是谁？在沈家堡做什么？”
少年：“我...啊，我是沈家新雇来的仆人，女侠你看我这身衣裳，看。”说罢抖了抖衣裳，一股酸臭味儿伴着可见灰尘扑面袭来。
月溪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掩住口鼻：“行了，别抖了。你！去把这些人的尸体都翻正过来，我再对比一遍。”
少年“扑通”一声跪下了，带着哭腔：“女侠啊！饶了小人吧，我真不是沈家的人，那画儿上没我！”眼见月溪又要拔剑，忙道：“我翻！我翻！”
少年看了一眼庭院中间，好在均是刺喉而死，多半都是仰天躺着的。少年爬起来说：“女侠，我看这么着，咱先可露着脸的对比。”
月溪一脚蹬过去：“翻！”
少年无奈，先翻起一具尸体，月溪仔细看了看那尸体的脸，又在画上找，突然眼前一亮，伸手进怀中摸索半天，皱皱眉，说道：“伸手过来。”
少年有些害怕：“干...干嘛？”
月溪：“手和脑袋自己选一样伸过来。”
少年颤颤巍巍的将右手摊开递到月溪面前，手指修长白净，不似做苦工人之手。月溪拔出发簪在少年中指上一划，鲜血涌出。
少年“啊”的一声惨叫。
月溪插回发簪，怒道：“不过是小小伤口，你乱嚷什么？我以前被砍的时候都一声不吭。”接着抓住少年的手按在一个人的画像下面，一个红指印豁然纸上，证明此人已验。就这样一个个的验下去。
少年只觉月溪的手温软滑腻，不禁忘了身处险境，脸上竟然一直红扑扑的，恨不得有验不完的尸体才好。
尸体验了一半，月溪见少年中指出血渐少，伸出纤细的右手在少年中指肚上用力挤了挤，不见有更多的血出来，当下又划破少年右手食指。此时少年心神俱醉，早已忘记了喊痛。
几炷香时分过去，已将三十二人与画像一一对应，全数验完。
月溪点点头：“还好，没有漏杀错杀。”
少年欣喜若狂：“女侠，饶了小人罢？”
月溪摇摇头：“不行，我们有规矩...”说着又伸手进怀里摸索，这次掏出一本薄册子，上书“青楼章制”四个字。月溪手指在樱口中轻抿了一下，开始翻看册子。
少年见月溪身材苗条，纳闷何以怀中揣得下这许多累赘之物。又见青楼章制这几个字不明所以，忽想莫非这女恶棍原是娼妓，后被沈云霸占，一直不得上位，今日特来杀人泄愤。
想着想着不禁连连点头，竟脱口而出：“嗯，定是这样。”
月溪瞪了少年一眼，举过册子来说：“来，念一下卷四例五。”
少年拿着册子念道：“青楼诸女谕，刺间，若有见者，可杀之除患。”
少年念完大惊。月溪冷笑一声：“让你死而无悔。”
少年眼见性命不保，两行清泪倏地流下，忽然一瞥，忙惊呼道：“看这里！看这里！”
月溪正要拔剑，见少年红光满面，不免好奇心起，拿过册子一看，只见例五下面有一行小字标注：见者为妇孺，乃活。
月溪侧头问：“什么意思？”
少年瞬间痴呆：“你们自己的规矩你不知道？”
月溪：“不知道，我一般不懂就问。”
少年：“问谁？”
月溪：“问我要杀的人。”
少年：“他们会告诉你实话？”
月溪：“快死的人一般不说假话。”
少年忙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看见女侠您行凶，啊不，行侠仗义...的人是女人和孩子，不可以杀他们。”
月溪问：“你是女人？”
少年摇头。
月溪又问：“你是孩子？”
少年忙点头。
月溪看着少年耸动的喉结，说：“蒙谁呢？”说着站到少年身旁，伸手在自己的头顶和少年比了比，发觉少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来，大怒：“本姑娘今年十六岁，你多大？”
少年道：“啊，我今年，啊，十二岁。”
月溪满面怒容：“放屁！”
少年慌了，侧身又跪在月溪面前，用已经变声的嗓子嚎着说：“我说的是真的啊！女侠，我还是个孩子啊！我从小就身子长大，这是父母的罪过，怨不得我啊，我十岁的时候就长这样，七...啊不...两年来一直没变过。”说完把眼偷瞄月溪。
月溪想了想，说：“你说你是沈家新雇的仆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见还有商量的余地，说：“这个月初七。”
月溪声调有些上挑：“哦？你确定是这个月初七？”
少年猛点头。
月溪掂了掂画轴，笑眯眯地问：“这画像是初十画的，上面怎么没有你？”
少年被这一问吓的险些尿出来，一想这女恶棍不识沈家人，画像的定是另有其人，说道：“嗯，那个，我可能去茅房了，嗯对，你们画像的时候我在茅房，我瞧见了，是另一位女侠，不及你美。”
月溪一笑：“不及我美，是什么样子。”
少年支支吾吾半天：“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好像有两颗小虎牙，离得远些，看不大清。”
月溪伸手揪住少年的耳朵，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月溪笑着说：“这次画像的陈婆婆今年六十有八，一口牙早没了，你从哪里见两颗小虎牙来？”
少年吃了一惊，万没想到画像的竟是个老太太，当即哭咧咧的说：“是小的看花了眼，对不住对不住，可是我真的在呀。”
月溪松开手：“起来吧，画像是初三画的。”
少年心里大骂一通，悻悻地站了起来。
月溪心想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还是得找个由头杀了，以免后患，但是《青楼章制》一向被姐妹们奉为圣旨，那是一个字也改不得的。
月溪左思右想，问道：“你说你十二岁是吗？”
“是的女侠，小的不敢撒谎。”
月溪：“好，我们去官府查你的籍册。”
少年没想到月溪这么执着，更没想到月溪这个杀人犯竟敢去官府。心想不如随便说个地方，女恶棍这么忙肯定不能细究。说道；“小的是余杭人，籍册不在建业。”
月溪点点头：“那我们去余杭。”
少年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女侠您还得去为民除害去，怎能因为小的耽误您老的时间，再说千里迢迢的也不方便啊。”
月溪说：“我正好去那边办事，没什么不方便。”说着抽出短剑在少年右腿一刺，快如闪电。
少年见月溪拔剑、出剑动作优美，不禁拍手叫好，又见月溪停止动作后一双妙目紧盯着自己，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腿已被刺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外冒，这才感觉到痛入骨髓，捂着大腿倒地哀嚎连连，满地打滚。
(本章完)
谁最有财富？
答案是沈家堡。昔日战乱时建业城四面城墙毁其三，沈家出钱修的。
谁最有势力？
答案是沈家堡。建业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是沈家抬举上去的?一年三节又有哪个官员敢不来沈家拜访？
谁最得民心？
答案是沈家堡，建业周边不论哪里有个水灾旱情，沈家均全力救助，拯救万民，比官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的武功最高？
答案是沈家堡主沈云，一手连云剑威震江南黑白两道，曾三招击败黄山派掌门叶鸿、独毙太湖十七鹰、一人挑了江南天义镖局二十家分舵。
然而，一夜之间，沈家被灭门了，沈家堡上下三十二口人全数毙命，均被一剑刺喉，包括沈云。
月溪站在沈家堡中看着满地尸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惨呀。
接着甩了甩手中双剑上的血，血甩在沈云的脸上，月溪兴奋的看着，似乎在等沈云面部抽搐好再补上一剑，结果让她失望了，沈云死透了。
月溪把一长一短两柄剑插回背后剑鞘中，凝眉想了想，这是杀的第几个人了？已经记不清了。从八岁起就开始接受杀人的技巧训练，十岁就开始跟着前辈出来杀人，到现在独自出来杀人，暗杀、明杀、诱杀...六年了...杀人已无算。
月溪一袭白裙，没染上半点血色——这是技巧，在剑刺入敌人喉咙还未刺到喉软骨的时候，要将剑尖向上挑，这样不仅会减少鲜血乱溅，还会使喉软骨破碎的声音清脆可闻。此时手劲拿捏必须到位，不能差一分一厘，否则不仅刺之不死还会血染全身。
月溪掏出小铜镜，照着，将散乱的长发梳了梳，揣好镜子，满意地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一刹那，月溪愣住了，就在墙角处立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灰衣，仆人打扮，略显瘦弱，面容清秀白皙，剑眉下两点寒星此时充满恐惧。
“铮”的一声，月溪拔出长剑，足尖一点，飞身至少年面前，举剑便刺。
少年惶恐喊道：“女侠饶命！我不是沈家的人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月溪顿了一顿，将剑收回，从怀中拿出了一卷画轴，展开来煞有介事的数着“一、二、三...”
少年见暂时无碍，探头看去，只见画上有一幅幅人头像，画中人面容分明可辨，正是被月溪杀死的沈家人。
月溪疑惑道：“咦？是三十二个啊。你是谁？在沈家堡做什么？”
少年：“我...啊，我是沈家新雇来的仆人，女侠你看我这身衣裳，看。”说罢抖了抖衣裳，一股酸臭味儿伴着可见灰尘扑面袭来。
月溪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掩住口鼻：“行了，别抖了。你！去把这些人的尸体都翻正过来，我再对比一遍。”
少年“扑通”一声跪下了，带着哭腔：“女侠啊！饶了小人吧，我真不是沈家的人，那画儿上没我！”眼见月溪又要拔剑，忙道：“我翻！我翻！”
少年看了一眼庭院中间，好在均是刺喉而死，多半都是仰天躺着的。少年爬起来说：“女侠，我看这么着，咱先可露着脸的对比。”
月溪一脚蹬过去：“翻！”
少年无奈，先翻起一具尸体，月溪仔细看了看那尸体的脸，又在画上找，突然眼前一亮，伸手进怀中摸索半天，皱皱眉，说道：“伸手过来。”
少年有些害怕：“干...干嘛？”
月溪：“手和脑袋自己选一样伸过来。”
少年颤颤巍巍的将右手摊开递到月溪面前，手指修长白净，不似做苦工人之手。月溪拔出发簪在少年中指上一划，鲜血涌出。
少年“啊”的一声惨叫。
月溪插回发簪，怒道：“不过是小小伤口，你乱嚷什么？我以前被砍的时候都一声不吭。”接着抓住少年的手按在一个人的画像下面，一个红指印豁然纸上，证明此人已验。就这样一个个的验下去。
少年只觉月溪的手温软滑腻，不禁忘了身处险境，脸上竟然一直红扑扑的，恨不得有验不完的尸体才好。
尸体验了一半，月溪见少年中指出血渐少，伸出纤细的右手在少年中指肚上用力挤了挤，不见有更多的血出来，当下又划破少年右手食指。此时少年心神俱醉，早已忘记了喊痛。
几炷香时分过去，已将三十二人与画像一一对应，全数验完。
月溪点点头：“还好，没有漏杀错杀。”
少年欣喜若狂：“女侠，饶了小人罢？”
月溪摇摇头：“不行，我们有规矩...”说着又伸手进怀里摸索，这次掏出一本薄册子，上书“青楼章制”四个字。月溪手指在樱口中轻抿了一下，开始翻看册子。
少年见月溪身材苗条，纳闷何以怀中揣得下这许多累赘之物。又见青楼章制这几个字不明所以，忽想莫非这女恶棍原是娼妓，后被沈云霸占，一直不得上位，今日特来杀人泄愤。
想着想着不禁连连点头，竟脱口而出：“嗯，定是这样。”
月溪瞪了少年一眼，举过册子来说：“来，念一下卷四例五。”
少年拿着册子念道：“青楼诸女谕，刺间，若有见者，可杀之除患。”
少年念完大惊。月溪冷笑一声：“让你死而无悔。”
少年眼见性命不保，两行清泪倏地流下，忽然一瞥，忙惊呼道：“看这里！看这里！”
月溪正要拔剑，见少年红光满面，不免好奇心起，拿过册子一看，只见例五下面有一行小字标注：见者为妇孺，乃活。
月溪侧头问：“什么意思？”
少年瞬间痴呆：“你们自己的规矩你不知道？”
月溪：“不知道，我一般不懂就问。”
少年：“问谁？”
月溪：“问我要杀的人。”
少年：“他们会告诉你实话？”
月溪：“快死的人一般不说假话。”
少年忙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看见女侠您行凶，啊不，行侠仗义...的人是女人和孩子，不可以杀他们。”
月溪问：“你是女人？”
少年摇头。
月溪又问：“你是孩子？”
少年忙点头。
月溪看着少年耸动的喉结，说：“蒙谁呢？”说着站到少年身旁，伸手在自己的头顶和少年比了比，发觉少年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来，大怒：“本姑娘今年十六岁，你多大？”
少年道：“啊，我今年，啊，十二岁。”
月溪满面怒容：“放屁！”
少年慌了，侧身又跪在月溪面前，用已经变声的嗓子嚎着说：“我说的是真的啊！女侠，我还是个孩子啊！我从小就身子长大，这是父母的罪过，怨不得我啊，我十岁的时候就长这样，七...啊不...两年来一直没变过。”说完把眼偷瞄月溪。
月溪想了想，说：“你说你是沈家新雇的仆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见还有商量的余地，说：“这个月初七。”
月溪声调有些上挑：“哦？你确定是这个月初七？”
少年猛点头。
月溪掂了掂画轴，笑眯眯地问：“这画像是初十画的，上面怎么没有你？”
少年被这一问吓的险些尿出来，一想这女恶棍不识沈家人，画像的定是另有其人，说道：“嗯，那个，我可能去茅房了，嗯对，你们画像的时候我在茅房，我瞧见了，是另一位女侠，不及你美。”
月溪一笑：“不及我美，是什么样子。”
少年支支吾吾半天：“年纪不大，十几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好像有两颗小虎牙，离得远些，看不大清。”
月溪伸手揪住少年的耳朵，少年疼得龇牙咧嘴，月溪笑着说：“这次画像的陈婆婆今年六十有八，一口牙早没了，你从哪里见两颗小虎牙来？”
少年吃了一惊，万没想到画像的竟是个老太太，当即哭咧咧的说：“是小的看花了眼，对不住对不住，可是我真的在呀。”
月溪松开手：“起来吧，画像是初三画的。”
少年心里大骂一通，悻悻地站了起来。
月溪心想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放了，还是得找个由头杀了，以免后患，但是《青楼章制》一向被姐妹们奉为圣旨，那是一个字也改不得的。
月溪左思右想，问道：“你说你十二岁是吗？”
“是的女侠，小的不敢撒谎。”
月溪：“好，我们去官府查你的籍册。”
少年没想到月溪这么执着，更没想到月溪这个杀人犯竟敢去官府。心想不如随便说个地方，女恶棍这么忙肯定不能细究。说道；“小的是余杭人，籍册不在建业。”
月溪点点头：“那我们去余杭。”
少年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女侠您还得去为民除害去，怎能因为小的耽误您老的时间，再说千里迢迢的也不方便啊。”
月溪说：“我正好去那边办事，没什么不方便。”说着抽出短剑在少年右腿一刺，快如闪电。
少年见月溪拔剑、出剑动作优美，不禁拍手叫好，又见月溪停止动作后一双妙目紧盯着自己，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腿已被刺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外冒，这才感觉到痛入骨髓，捂着大腿倒地哀嚎连连，满地打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