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血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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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身世之谜(六)

    夜深了,天空中的星辰越发闪耀,伴随着周围的一切沉浸在低沉的黑暗里,但不时会有夏夜的昆虫唤起一声声虫鸣,像寂静的交响乐,萦绕在仍然坐在房顶的南羽辰烈身边,响应着这个如今孤独中的孩子。

    他的养父养母似乎已经睡去了,如今整个村子除了远处几家零星的灯火仍然挂在院门口闪耀着,再也没有人注意到黑暗的房顶上还坐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他在思考自己谜一样的身世。

    即使到了如今,他还从未听过有和自己一样姓氏的人,更不用说以此来刨根问底追寻遗落自己的家人,自从凉落羽走后,家人和朋友这个话题越来越深入他的脑海,“原来失去后才知道过去的拥有是多么宝贵”,他此前望着星空自言自语,仿佛真的悟透了这句话中深藏的悲伤。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没有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的小孩,一直以来只看到过别人家的孩子挽着年轻的父母,蹒跚着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或是每个晚上父亲回到家带给小孩礼物时那种惊喜和喜悦。

    毕竟他的家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如今年迈苍苍的养父养母,他也曾从两位老人那里体验到了从未深入过的亲情,但那得到的只不过一个失去的人曾经遗落到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吧。在过去的这个中午,听到老人告诉他的这个事实,似乎过去的一切都虚假的那么不堪琢磨,仿佛自己成为了别人的替身,但一直以来都乐在其中全然不觉......

    多么可悲啊。

    可悲的两名老人,可悲的单纯无知的小孩,组成一个可悲的如今只有遗忘才能为继的家庭。

    天上的一颗星辰闪耀着,突然隐却在了天幕里,南羽辰烈也收回了一直仰望夜空的目光,“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他自言自语,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养父养母睡去的屋子,叹了口气,“我也该去找回我自己的家了......就算他们曾经把我独自丢在外面,我也要找到他们,亲自问问他们。”

    他走回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柄小木刀,有一根纤细的红绳系着挂在墙上,那是他小时候养父做给他的玩具,因为他曾经在一场小孩之间的战争游戏输掉了,这也寄托着他想要成为一名真正战士的愿望,如今再看到这小木刀,仿佛看到了过去一切未知的自己,眼前就是自己的天下,却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更加丰富。

    收拾完行李,南羽辰烈背着一个小包裹出发了,但其实包裹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杂揉的布匹,还有墙上那柄象征记忆的木刀。因为他觉得自己离开一个地方总不能手里空荡荡的,何况是一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了九年的地方,这肿胀的包裹只是让他觉得自己真正离开了一个充实生活过的地方,而不是只度过了一段虚无缥缈的时光。

    走到门外,家里的狗还趴在窝里,无声地看着刚走出门的南羽辰烈,难得一声不吭地看着,似乎能够看懂南羽辰烈的心声,白天里皎洁的眼睛此时宛如黑幕里的晨星,即使在无光的阴影下也能看到它仍是不动声色注视着你。

    “我要走了,等我离开后记得不要让养父养母太过伤心,替我照顾好他们,不要让村子里的坏人欺负他们。”南羽辰烈悄声对大狗说了这些话,也许是对这个养育自己的家庭的不舍,还有对两位老人不辞而别的歉意以及不愿和老人当面道别的决然,更可能自己只是不愿意再看到两位老人再次失去儿子时的悲痛吧,即使老人一直以来都是抱着将自己看作他们失去的儿子的心情把自己养大。

    南羽辰烈这个时候的心情很是复杂,犹豫开始在心底徘徊,他深吸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栋记忆中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房子,一咬牙,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大狗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还未传到南羽辰烈的耳边就已经消散在黑夜里......

    夜更深了,就连村子里最后的几点微光也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消沉了,唯有寂静的夜,空明的月,和黑暗中淅淅点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在他离开的院子里,一根悬挂着的烟枪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炸响,烟枪也断成了两半。

    在这一天时间里,这个村子离开了两名小孩。

    平原的丘陵下,火光比起之前已经越发明亮,犹如一场大火焚遍一草一木,火光蔓延之处,地上无不淋漓着鲜血,宛如来自地狱的血池渗透过草地。

    在火光照耀的空地上,身穿血甲的武士手拿一柄马刀,面前是面容狰狞手持长鞭的草原猎者。

    武士的面部已经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原来那冰冷铠甲下的是一名看起来不过三十年的青年人,不起眼的容貌此时显出异样的落魄,凉落羽在村子里已经见过这些人了,但此时的武士一改之前看到凉落羽的温柔,就像一只垂死的野狼,正死死盯着不远处仍然屹立的男人,雷木冈尔。

    那个草原上的雄鹰一般的男人,手中始终握着的荆棘之鞭上开始焕发着幽幽紫光,在之前和那名武士的对决中,这条诡异的长鞭不止一次透过铁甲鞭打在武士的肉身,宛如原本的盔甲只是摆设。

    武士解开了自己的盔甲,将笨重的铁甲扔到一旁的草地上,能够看到他的身上爬满了狰狞可怖的血痕,他里面穿的只不过一袭皮衣,如今破破烂烂好比垂落一身的枯草。

    他的盔甲本应是能防御几乎一切的魂法,在过去的战斗中,不管是身居高殿的神职还是附加咒魔的武器,无论是咒力牵引的攻击还是血气裹挟的刀锋,还从未有人能如此轻易就破开天启们的盔甲的防御。

    但如果说有一种方法能够破开这种盔甲,那就是摘取龙邙山梼冥藤,进以施加一种囚禁法术的魂咒。因为梼冥藤本就有一段封禁着上古神兽之血的传说,如今两种封禁相互冲撞,释放出一种能够破解万法的如同顶级魂咒的法术。可见对方对他们此行是早有准备。

    “草原上伤痕累累的野狼,怎么能敌得过天空之王的雄鹰,事到如今还想挣扎,这只会让你受更多的痛苦。”雷木冈尔冷冷盯着浑身鞭痕的武士,“不如好好把皇储交给我们,等到我们吞并了凉王朝,就继续让你们当你们现在的天启怎么样。”

    “痴人说梦!”武士直起腰,疲劳地站在那里嘶哑着喊道。

    但雷木冈尔还是讥笑着这名血淋淋的武士,就像鹰在捕食猎物前会先戳瞎猎物的双眼,直到猎物再也没有反抗的实力,雷木冈尔也很享受现在这种过程,这种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渐渐失去生命的过程。而这一切的都是源于自己之手,每当这个时候他似乎都能感到一种驾驭战场和执管一切的快感,仿佛自己成为战场上的神诋,伟大如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就看看你还能在我面前坚持多久。”雷木冈尔冷笑着踏前一步,向垂死边缘的武士再次挥出了手中荆棘的长鞭,紫光从地上跃起窜向虚弱的武士,如同一条夺命的毒蛇。

    武士横握刀柄,腿下弯曲,眼睛紧盯着空中飞来的长鞭。这是天启武士里一种很普及的防御姿态,也是最基础和省力的防御技巧,尽管这种防御如今在那个男人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但这却是武士此时能够施展的最有效的防御。

    在长鞭将要接触到刀面时,空中一道光芒落在了武士身上,骤然间爆发的能量从刀面扩散,宛如一面天降的盾牌弹开了突袭的长鞭,直到把雷木冈尔也逼退了几步。

    “是谁!”雷木冈尔朝天上大喊,这个时候周围都遍布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在这种荒野的晚上拯救一个自己即将杀死的猎物。

    但当他再看前方的那名武士,除了地上几滴刚滴落的鲜血再也没有了谁的踪影。

    剩下两名保护凉落羽的武士本来正和另外两人激战,但瞬间对面的两人都如身遭雷劈,瘫倒在了地上,他们趁着这个空袭骑上了各自的帝龙马,带着凉落羽从此时无人看守的一方终于突破了埋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