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家
刘士襄亦有生不逢时的感觉，若非先有田家女，后又苏乙恒，单凭一个田茂还难以争得过他。
然而事实没有如果，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除掉苏乙恒，再除掉田家女，这样才有机会进入云上宗修炼。
如果今生能够进入云上宗，刘士襄相信自己一定能和田家老祖一样修炼有成，到了那时才有机会报答家主之恩。
修真者可得长生。
刘士襄想要长生，他也想眼前这个老人一起长生。
但是除掉这两人何其艰难。
田家女到现在还没外人知道此女究竟何人，苏乙恒也一定会被苏家保护起来，后者相对容易，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如何才能真正把这两个人除掉，辞别家主之后的刘士襄陷入了沉思。
……
就在刘士襄纠结的时候，苏惜月已经找上了苏乙恒。
当年杀掉苏元辰之后，苏家一致认为苏乙恒该杀，除了父母百般求情之外，唯一还为他说话的也就这位了，因此苏乙恒就算可以恨苏家所有人，也不会对苏惜月绝有恶念，反而心怀感激。
请对方落座，并亲自为她斟茶，苏乙恒笑道：“二姐，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了？”
“怎么，没空就不能来看看你和三叔三婶了？”
“哪里哪里，这苏家上上下下哪一个旮旯角落二姐不能去。”
“贫嘴！”苏惜月白他一眼，直入主题道：“你今日挑衅那田、刘两家的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超凡。洛家或许无意对付你，田、刘两家则势必要取你性命，所以大伯已经着人把这座院子保护了起来，执行者是你二伯，定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若说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也还是这座院子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些时日你也一定要待在这里，千万不能外出。”
“请二姐代我谢过二伯。”苏乙恒微微欠身一礼。
二伯是这位二姐的父亲，无论承不承情她父亲的情，也得承这位二姐的情。
苏惜月玉手一摆，道：“若真有心谢你二伯，你自己去，我是不会代劳的。还有，这里虽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所以无论如何你也还需自己当心。”
“小四醒得，倒是让二姐劳心了。”苏乙恒又是一礼，笑道。
苏惜月看着他一脸浅笑，玉一般的眉心微凝，话不免重了几分：“今日你逞得一时英雄，自己是痛快了，可曾想过后果？”
苏乙恒笑着反问：“那二姐认为我该怎么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大宋使臣到来，然后和别人打擂？怕是家主不乐意吧。二姐，你说家主在这个时候找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让你挑起大梁与其他三家一争。小五实力还算不错，但相比田、刘那两家来说，仍有欠缺，毫无胜算，你三哥就更加不行了，我么，本就与武道无缘，没有人会把我当做一回事，大哥又已经身死，这苏家上上下下也就只剩下你了。”
“二姐说的不错，只是我在闫家村待了六年多，没有他人相助，怕是没有人会相信我实力有多高，或许能比苏北辰强，但又能强多少呢？我说家主让我回来本就没安好心，二姐不会否认吧？”
苏乙恒见苏惜月沉默不语，接着说道：“家主安的什么心想必二姐也清楚，那么我要么实力极弱，比苏北辰也不如，要么就实力极强，彻底如了他的愿。前者自然没有这么多祸事，不会引起田、刘两家的注意，但势必会在苏家受气。呵呵，苏家的气我受够了，所以就选择了后者。”
“还是你想的透彻。”
苏惜月一声轻叹，几息之后才慨然道：“好好的一家人，怎就不能齐心协力……”
“我杀了苏家的苏元辰，苏家上上下下恨不能把我挫骨扬灰，这还不叫齐心协力？”苏乙恒自嘲的一笑，对杀大少爷的事情毫不掩饰。
苏惜月一怔，问他：“你当初为何杀大哥？”
“二姐，看你说的，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苏乙恒轻佻的笑着。
苏惜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郑重说道：“我相信你不是滥杀之人，否则七年前也不会执意为你说话。”
听闻此言，苏乙恒终于沉默了下来。
“姐，谢谢你。”
许久之后苏乙恒沉声说出了这四个字，一瞬间仿佛憋在心里七年之久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大少之死，错不在我，只是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
“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惜月见他有松口的迹象，立刻追问。
苏乙恒苦笑一声，道：“他害我，否则我也不会受七年之苦。”
他口中的七年之苦是幽蓝之炎的焚烧，苏惜月却理解为在闫家村受的苦。
苏惜月沉默一下，道：“身为男儿，闫家村那些算得什么苦。不过，他害你，所以你杀了他吗?若真如此，你做的过了。”
苏乙恒摇摇头，片刻后控制了心中的恨意，才又说道：“那火我控制不了，是他自作自受，引火****的。一饮一啄，一报还一报，他的死是他的贪婪引起的，真说起来，我才是受害者。”
那人在幽蓝之炎的包裹中凄厉惨叫在脑海中消失，苏乙恒看向了苏惜月，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希冀：“姐，我说的这些你可相信？”
“我信。”苏惜月点头，并无敷衍之意。
苏乙恒微怔，却又徒然感到索然无味：“你信，他人却不会相信，所以当年没有多做任何辩解。”
当年的事情苏乙恒仍然记忆犹新，不做辩解，一是辩解无用，二是他真的深深畏惧幽蓝之炎的焚烧，恨不能死。
只是死之一字说着容易，真要是自杀，苏乙恒还没那个勇气，借苏家之手让自己解脱，也算他的一个想法。
不过后来父母百般求情，才保住了一命，苏乙恒就不再有轻生之念了。
哪怕不为自己活着，也为父母活着。
“行了，不说这件闹心事。”
苏惜月突然出声打断苏乙恒思绪，再一次郑重提醒道：“无论怎么说，你今日大闹鹤郢楼也算是达到了目的，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着大宋使臣来岐岩城，然后好好打擂，争取能胜了田家那女人，进入云上宗。”
“姐你放心，此事我有分寸，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如此。”
……
苏惜月离开之后，苏乙恒静坐了许久。
接下来几天他果真没有外出，安分的让人意外。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鹤郢楼的闹剧虽然结束，真正的暴风雨却已经在酝酿之中。
且不说岐岩城突然冒出来他这么一号既有竞争力的高手，单是鹤郢楼的一番做派田、刘两家也不会轻易揭过。
那已经不是田茂、刘士襄二人受辱的事情了，那是整个田家和刘家遭到羞辱。
苏乙恒的安分让人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因为只要他不是傻子，就能明白自己已经处于暴风眼中，只要敢踏出苏家半步，就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不过，真正的意外却是在鹤郢楼的闹剧之后的第五天。
这一天，突然有人发现了苏乙恒的踪迹，并且出了城，一路向南。
向南十里地就是一片密林，占地万顷，内有青湖，被洋河贯穿。
据说密林深处有妖，却无人能见，但苏乙恒为何会突然走出苏家，倒是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苏惜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对着一群守卫怒叱良久，最后想要赶去找回苏乙恒，却被他父亲拦了下来。
已经离开了苏家的苏乙恒势必会被田、刘两家死死咬着，已经称得上是个灾星，绝对属于谁碰谁死的存在，苏惜月的父亲又怎会让她平白送命。
之后苏觉言召集族人议事，苏惜月当即认罪，只道自己没有劝住苏乙恒，这才让他离家外出。她的父亲同样认罪，若非他看管不牢，怎会让苏乙恒偷偷溜出。
议到最后，重点还是该不该派人保护苏乙恒，并把他安稳地带回来。
如此一来势必会和田、刘两家起冲突，死人在所难免，最终能否把苏乙恒安稳带回也还是另说。
许多人恨不能苏乙恒当即死掉才好，又怎会真心救他。
如此一番议论之后多数人认为苏乙恒既然不知死活，在明知道田、刘两家欲取他性命的时候还偷偷外出，便是死了也活该，自然不该遣人护他回来。
少数人保持沉默，但这些人却也并非赞同派人护卫苏乙恒。
唯有苏惜月执意要派人搭救苏乙恒，却因为势单力孤，孤掌难鸣，被训斥了一顿，哑然熄火，只能求助般地看着苏觉言。
那日拍板决定保护苏乙恒的就是他，苏惜月期望此时大伯仍然能够站在自己这一侧。
其实不需要别人支持，只要大伯能够支持她也就足够了。
然而苏觉言最终的决定却让苏惜月大失所望。
“随他去吧。”
苏觉言的轻飘飘的四个字让众人心中松了口气，唯有苏惜月一声轻叹。
如此一来，小四该是撑不过这一波疾风暴雨了。
(本章完)
然而事实没有如果，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除掉苏乙恒，再除掉田家女，这样才有机会进入云上宗修炼。
如果今生能够进入云上宗，刘士襄相信自己一定能和田家老祖一样修炼有成，到了那时才有机会报答家主之恩。
修真者可得长生。
刘士襄想要长生，他也想眼前这个老人一起长生。
但是除掉这两人何其艰难。
田家女到现在还没外人知道此女究竟何人，苏乙恒也一定会被苏家保护起来，后者相对容易，但也只是相对而已。
如何才能真正把这两个人除掉，辞别家主之后的刘士襄陷入了沉思。
……
就在刘士襄纠结的时候，苏惜月已经找上了苏乙恒。
当年杀掉苏元辰之后，苏家一致认为苏乙恒该杀，除了父母百般求情之外，唯一还为他说话的也就这位了，因此苏乙恒就算可以恨苏家所有人，也不会对苏惜月绝有恶念，反而心怀感激。
请对方落座，并亲自为她斟茶，苏乙恒笑道：“二姐，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了？”
“怎么，没空就不能来看看你和三叔三婶了？”
“哪里哪里，这苏家上上下下哪一个旮旯角落二姐不能去。”
“贫嘴！”苏惜月白他一眼，直入主题道：“你今日挑衅那田、刘两家的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超凡。洛家或许无意对付你，田、刘两家则势必要取你性命，所以大伯已经着人把这座院子保护了起来，执行者是你二伯，定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若说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也还是这座院子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些时日你也一定要待在这里，千万不能外出。”
“请二姐代我谢过二伯。”苏乙恒微微欠身一礼。
二伯是这位二姐的父亲，无论承不承情她父亲的情，也得承这位二姐的情。
苏惜月玉手一摆，道：“若真有心谢你二伯，你自己去，我是不会代劳的。还有，这里虽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所以无论如何你也还需自己当心。”
“小四醒得，倒是让二姐劳心了。”苏乙恒又是一礼，笑道。
苏惜月看着他一脸浅笑，玉一般的眉心微凝，话不免重了几分：“今日你逞得一时英雄，自己是痛快了，可曾想过后果？”
苏乙恒笑着反问：“那二姐认为我该怎么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大宋使臣到来，然后和别人打擂？怕是家主不乐意吧。二姐，你说家主在这个时候找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让你挑起大梁与其他三家一争。小五实力还算不错，但相比田、刘那两家来说，仍有欠缺，毫无胜算，你三哥就更加不行了，我么，本就与武道无缘，没有人会把我当做一回事，大哥又已经身死，这苏家上上下下也就只剩下你了。”
“二姐说的不错，只是我在闫家村待了六年多，没有他人相助，怕是没有人会相信我实力有多高，或许能比苏北辰强，但又能强多少呢？我说家主让我回来本就没安好心，二姐不会否认吧？”
苏乙恒见苏惜月沉默不语，接着说道：“家主安的什么心想必二姐也清楚，那么我要么实力极弱，比苏北辰也不如，要么就实力极强，彻底如了他的愿。前者自然没有这么多祸事，不会引起田、刘两家的注意，但势必会在苏家受气。呵呵，苏家的气我受够了，所以就选择了后者。”
“还是你想的透彻。”
苏惜月一声轻叹，几息之后才慨然道：“好好的一家人，怎就不能齐心协力……”
“我杀了苏家的苏元辰，苏家上上下下恨不能把我挫骨扬灰，这还不叫齐心协力？”苏乙恒自嘲的一笑，对杀大少爷的事情毫不掩饰。
苏惜月一怔，问他：“你当初为何杀大哥？”
“二姐，看你说的，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苏乙恒轻佻的笑着。
苏惜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郑重说道：“我相信你不是滥杀之人，否则七年前也不会执意为你说话。”
听闻此言，苏乙恒终于沉默了下来。
“姐，谢谢你。”
许久之后苏乙恒沉声说出了这四个字，一瞬间仿佛憋在心里七年之久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大少之死，错不在我，只是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
“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惜月见他有松口的迹象，立刻追问。
苏乙恒苦笑一声，道：“他害我，否则我也不会受七年之苦。”
他口中的七年之苦是幽蓝之炎的焚烧，苏惜月却理解为在闫家村受的苦。
苏惜月沉默一下，道：“身为男儿，闫家村那些算得什么苦。不过，他害你，所以你杀了他吗?若真如此，你做的过了。”
苏乙恒摇摇头，片刻后控制了心中的恨意，才又说道：“那火我控制不了，是他自作自受，引火****的。一饮一啄，一报还一报，他的死是他的贪婪引起的，真说起来，我才是受害者。”
那人在幽蓝之炎的包裹中凄厉惨叫在脑海中消失，苏乙恒看向了苏惜月，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希冀：“姐，我说的这些你可相信？”
“我信。”苏惜月点头，并无敷衍之意。
苏乙恒微怔，却又徒然感到索然无味：“你信，他人却不会相信，所以当年没有多做任何辩解。”
当年的事情苏乙恒仍然记忆犹新，不做辩解，一是辩解无用，二是他真的深深畏惧幽蓝之炎的焚烧，恨不能死。
只是死之一字说着容易，真要是自杀，苏乙恒还没那个勇气，借苏家之手让自己解脱，也算他的一个想法。
不过后来父母百般求情，才保住了一命，苏乙恒就不再有轻生之念了。
哪怕不为自己活着，也为父母活着。
“行了，不说这件闹心事。”
苏惜月突然出声打断苏乙恒思绪，再一次郑重提醒道：“无论怎么说，你今日大闹鹤郢楼也算是达到了目的，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着大宋使臣来岐岩城，然后好好打擂，争取能胜了田家那女人，进入云上宗。”
“姐你放心，此事我有分寸，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如此。”
……
苏惜月离开之后，苏乙恒静坐了许久。
接下来几天他果真没有外出，安分的让人意外。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鹤郢楼的闹剧虽然结束，真正的暴风雨却已经在酝酿之中。
且不说岐岩城突然冒出来他这么一号既有竞争力的高手，单是鹤郢楼的一番做派田、刘两家也不会轻易揭过。
那已经不是田茂、刘士襄二人受辱的事情了，那是整个田家和刘家遭到羞辱。
苏乙恒的安分让人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因为只要他不是傻子，就能明白自己已经处于暴风眼中，只要敢踏出苏家半步，就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不过，真正的意外却是在鹤郢楼的闹剧之后的第五天。
这一天，突然有人发现了苏乙恒的踪迹，并且出了城，一路向南。
向南十里地就是一片密林，占地万顷，内有青湖，被洋河贯穿。
据说密林深处有妖，却无人能见，但苏乙恒为何会突然走出苏家，倒是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苏惜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对着一群守卫怒叱良久，最后想要赶去找回苏乙恒，却被他父亲拦了下来。
已经离开了苏家的苏乙恒势必会被田、刘两家死死咬着，已经称得上是个灾星，绝对属于谁碰谁死的存在，苏惜月的父亲又怎会让她平白送命。
之后苏觉言召集族人议事，苏惜月当即认罪，只道自己没有劝住苏乙恒，这才让他离家外出。她的父亲同样认罪，若非他看管不牢，怎会让苏乙恒偷偷溜出。
议到最后，重点还是该不该派人保护苏乙恒，并把他安稳地带回来。
如此一来势必会和田、刘两家起冲突，死人在所难免，最终能否把苏乙恒安稳带回也还是另说。
许多人恨不能苏乙恒当即死掉才好，又怎会真心救他。
如此一番议论之后多数人认为苏乙恒既然不知死活，在明知道田、刘两家欲取他性命的时候还偷偷外出，便是死了也活该，自然不该遣人护他回来。
少数人保持沉默，但这些人却也并非赞同派人护卫苏乙恒。
唯有苏惜月执意要派人搭救苏乙恒，却因为势单力孤，孤掌难鸣，被训斥了一顿，哑然熄火，只能求助般地看着苏觉言。
那日拍板决定保护苏乙恒的就是他，苏惜月期望此时大伯仍然能够站在自己这一侧。
其实不需要别人支持，只要大伯能够支持她也就足够了。
然而苏觉言最终的决定却让苏惜月大失所望。
“随他去吧。”
苏觉言的轻飘飘的四个字让众人心中松了口气，唯有苏惜月一声轻叹。
如此一来，小四该是撑不过这一波疾风暴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