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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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蒸发

我小的时候在农村里长大,那在当时是一个典型的“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环境,村与村、社与社之间如果想要通知或联系一个人,近一点的可以喊上几嗓子,要是远的,就必须带上干粮走上几里路去找。

到了后来,因为通信设施的高度发展,现在就连放羊的大爷也能拥有大哥大,更别说电话了。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购买的是一部中文寻呼机,估计能用到2005年,没想到只显示了不到600天的汉字,就被铺天盖地的手机取代了。

手机给我最大的感觉是,以前没有它的时候,好象大家都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旦手里握着那个小东西,事情似乎也变得繁多起来,我的最高记录是一天接了数十个电话,一直听到两块电池全部用完。在信息时代面前,每个人都仿佛与联合国之类的高级机构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一刻也不敢关掉手机,生怕错过什么有关人类发展大计的决策。

这个月初,我和几个医院的同事去山里玩儿,那是一个标准的山凹,四面环山,所有人的电话一点信号没有,我们唯有统统把其扔在宾馆,每天过着没有和弦铃声与短信骚扰的日子,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就这样慢慢地一直过了将近两个礼拜,倒是渐渐习惯,甚是清闲。

在我们坐车返回的途中,在信号刚刚微弱的时候,就有一个外科的同事接到了劈头盖脸的电话:“你小子玩人间蒸发啊?”该医生满面幸福,作春风状,一脸被别人惦记的关心,笑嘻嘻地频频道歉,叫大家看得啧啧赞叹。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电话响起,每个人都在手机里嘿嘿傻乐着解释自己这十五天来人间蒸发的缘由过程。整个车厢内都是一帮在电话那头的怒斥声中悠然自得的嬉笑之声,不知道的一看,绝对以为这是一群具有受虐倾向的家伙。

我因为电池耗尽,一直等到回家才打开手机。叫我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是,从晚上七点一直到将近凌晨,居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找我,除去那些只在我忙碌的时候才来频繁骚扰的老损友们不说,别的也居然不理不睬,没一个关心我这半个月都到哪里去了的。

心生烦闷之余,我索性把手机再次关掉,随它而去。迷迷糊糊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沙发旁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一跃而起,光着脚丫子接起了电话,兴奋地问道:“谁?”

电话那头是以前的一个同学:“是小王吗?我找你n久了。”我乐得满脸开花,感激地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找我啥事儿?要是和医院有关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该同学在电话里吭哧了半天,终于说道:“你去年在书店忘带钱,借我的那一百块,能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