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齿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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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开堂

瑟瑟秋风乍起,携着冰凉刺骨的小雨,带来凛冽的寒气。夜离帯着斗笠,身披油衣,静静地坐在街边屋檐下卖豆浆油条的小摊前。一边喝着碗中的豆浆,一边注视着街斜对面知府衙门的动静。

“客官,还要来一点么?”因着是下雨天,生意清淡。小摊前只稀稀疏疏地坐了三五个客人。所以此刻卖豆浆的老头显得格外的清闲。见夜离碗中已经喝了个底朝天,他于是执起装豆浆的大锡壶走了过来,开口笑问道。

“谢谢老丈了。”将碗往前一推,夜离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将热气腾腾的豆浆注入夜离碗中,卖豆浆的老头嘀咕着抱怨道:“这个鬼天气,雨一直下过不停。哎,只怕这场雨下下来。冬天也就该来了。”

“谁说不是呢!”秋天过了,自然就是寒冬。就譬如他们目前的处境一般,越来越艰难。“冬天就要来了。”

“客官如是空闲无事,不妨吃.快一点。待会那边有热闹看咯。”朝知府衙门努努嘴,卖豆浆的老头神秘的说道。夜离心中一动,于是抬眸问道:“哦?有什么稀奇可瞧,老丈不妨说与我听听。”

“听口音,敢情这位客官是外地人.吧!难怪你不知道了。”豆浆老汉一脸八卦的说道:“听说今天咱们知府杨大人开庭审理小妾勾搭情人杀夫一案。据说那可怜的丈夫,正是前些日子盐铁司那位吃了‘望月鳝’中毒而死的钱大人。啧啧,现在的人心啊,可真是恶毒。这小妾的心,比那‘望月鳝’还要毒上十分。据说她还怀了那情郎的孽种呢!依我说啊,这种女人,就该将她千刀万剐咯......”

“哦......”夜离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豆浆老汉说的什么话,他早已听不进去。思绪,却飞到了那日江小楼一脸凝重的与他的对话上……

如今,江小楼交代他的事情,他已经完成了一件——找.到紫雁的贴身丫鬟小红,让她趁探望紫雁之际,劝告紫雁无论如何也要先保住肚中孩子再说。即便先担下罪名也无妨。此举,不仅是为了紫雁肚中骨血作想。更多的,是为了紫雁性命的缓兵之计。因为金晋朝律法有明文规定,身怀六甲的妇女,即便犯有死罪,亦要等腹中生命呱呱坠地之时,尚能处以极刑!

江小楼心知,那帮人心狠手辣。逼急了只怕做出狗.急跳墙之事。虽说那日紫雁早已签下了招供的文书。可江小楼担心,万一她心灰意冷想不通了,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翻供,只怕她将成为那帮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小命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夜离最初找到小红之时,她已经被钱夫人谢茹.月找借口撵出了钱府。对夜离的到来,小红最初是十分防备的。尤其是听到夜离说江小楼的名字时,更是唾弃万分。待夜离说到让紫雁认下所有罪名之时,紫雁几乎跳起来指着夜离的鼻子破口大骂。到后来,是夜离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让她相信,他和江小楼对她们主子,没有一点恶意。这样做,只是缓兵之计,为了给江小楼留下时间以待日后有翻案的可能。

待小红将信将.疑的答应去监狱里探望紫姨娘,并试着劝说她时。夜离一颗选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不少。他自问只是一个寡情之人,紫雁的生死,和他毫无关联。也许是这些日子经历过太多的变故,也许是他本性凉薄。别人的生死在他眼里,动容不了他那死水一般的心。只是,他的确不忍心看江小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泛着阴郁的涟漪,不忍心让她担忧让她难过。所以她说什么,他就照做了。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觉得自己就是应该遵从她的意思。

是天生的奴性在作怪?还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习惯与服从?夜离不得而知,也没有时间去思考。此刻他心心念念的,是江小楼交代的另一件事情——找机会接近杨程远,并阻止或拖延他开堂审理钱肆意一案。可在知府大门外盯了两天的梢,夜离发现,看似平静的知府府衙,实则是暗潮涌动。

单不说知府府外那些明桩暗哨,就单单是这两日在知府府进进出出,几乎磨平了知府大门的那名盐铁司同知,叫什么来着?他好像听下人们称呼他为朱大人。单从这位朱大人每次出来,脸上一次赛过一次的笑容,夜离便可判断,江小楼交代给他的任务是泡汤了。

其实他也可以硬闯知府府,可江小楼千叮咛,万嘱咐,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见到杨程远。否则,宁可放弃。夜离心知,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全。不知为何,一想到她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为他担忧的痕迹,他就不忍违逆她的意思。

她说:“夜离,你对我比你相信中的重要!”

这句话在旁人说来,也许就是矫情。可从她口中说出,却是那般自然,毫不矫揉造作。仿佛自然而然的,就让他相信了!

此刻,眼见着杨程远马上就要开堂审理钱肆意的案子。夜离心知江小楼的第二个交代是无法办到了。想想又有些不甘心,于是眼见着知府大堂上涌进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略一沉吟,也从袖袋中掏出铜板付了豆浆老汉的早点钱。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站起身来,朝涌动的人群中挤去。

明镜高悬的大堂之上,杨程远一身绯色的官府,正襟危坐。看起来威严又不失慈祥。底下的百姓看着他,一个个的目光皆是崇敬和信服。可谁又能相信,这衣冠楚楚的表象下,是一颗禽兽不如的肮脏心肠!

不知是小红的劝说有了功效,还是紫雁早已心灰意冷。总之大堂上的审讯异常的顺利,没用到一个时辰,各项人证,物证已是传召完毕。紫雁对杀害钱肆意一事,也是供认不讳。只是她拒不承认,钱肆意之死是她与赵忠远联手的行为。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之下毒死了钱肆意,与旁人无关。可当杨程远问到她杀人的原因和动机之时,她却又三缄其口。

反观赵忠远,在听闻了紫雁的口供之后,竟毫不犹疑的说,钱肆意之死是他与紫雁共同所为。堂下百姓闻言,纷纷哗然。有说赵忠远还算重情重义,也有说赵忠远愚不可及。总之大家议论纷纷,一时间大堂之上就如同菜市场一般喧闹嘈杂。

听着这些形形色色的议论,夜离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种淡淡的哀意来。不知为何,他心中笃定,赵忠远之所以如此坦然的承认“罪行”,是因为他想陪紫雁一起同生共死!

生,既不能同衾;那么,便一同赴死罢!

这是夜离从赵忠远看向紫雁的神情中,所捕捉到的一闪而逝的神情。却让他心中有淡淡的落寞和哀伤萦绕其间!这样的感情,何其悲哀,何其悲壮!可,又何其难得!

有些人纵使终其一生,也无法求得罢?!所以,紫雁和赵忠远,虽死亦该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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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忙了一天,累得半死。晚上实在没有力气码字了。所以。。。俺今天会补上昨天那章的,so,晚上还会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