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软肋
建乐城盐铁司衙门里，两个男子一个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一个端坐在雕花紫檀木椅上，一言不发。面色却是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坐着的那个身着绯色官服，胸前补子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孔雀图案，长须飘飘，面容斯文的男子才端起手边的茶杯，放到嘴边却又猛然放下，挑眉向他面前来回踱步的男子问道：“你是说，那紫雁将当初咱们遍寻不着的证据，交给了杨程远的书启师爷江小楼？”
“据咱们可kao的消息，的确如此。”站着的男子，亦身着绯色官服，胸前补子上绣着精美的云雀图案。尽自身着大气厚重的四品官服，可他浑身上下，却依然流lou出一股痞气。尤其是那一双倒三角眼，给他生生添了几分冷厉和阴毒。“先前见那贱人的贴身丫鬟与江小楼接触，我便起了疑心。谁知咱们派去的人不中用，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对付不了。真是个窝囊废！”
那名模样斯文的官员摇了摇头，道：“朱兄此言差矣！”
“姚大人何出此言？”朱泽辉闻言，惊讶地问道。
“前两日你去了那边，所以并不知情。这也情有可原。”姚之鸣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这才放下杯子，不疾不徐地说道。“据那杀手回报说，当日他本已得手。是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这才坏了咱们的好事！你可知，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谁？！”
“属下不知。”摇了摇头，朱泽辉垂眸说道。
“是六王爷的贴身侍卫。”姚之鸣沉下脸，一双狭长的眸子，有暗色一闪而过。
闻言，朱泽辉猛地驻足。诧异.地问道：“六王爷何时来了咱们建乐城了？！”
“哼，你问我，我倒是问谁去？！”冷哼一.声，姚之鸣抬头斜视着他，神色清冷。“我当初原就不赞成暗杀那个江小楼的。偏你说，她骨头硬，收买不了。非要一杀了之。杀就杀了吧，偏偏做事情却不干净利落。没吃到羊肉，却惹得一身骚。现在好了吧？！连六王爷都牵扯进来了！”
“大人息怒。”闻言，朱泽辉顿时心.生不快。但他在官场历练了这些时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了。加之他素来知道，这姚之鸣虽看似斯文无害，其实内里比他更狠毒阴冷十倍。最是一个惹不得的主。此刻只得按下心中的郁郁之气，赔笑劝慰道：“也许事情没有大人相信的那么严重呢！朝中上下皆知，那六王爷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从来不管朝中事务。加之他一向喜欢游山玩水。咱们建乐城，又是山明水秀之地。所以，他出现在此处，亦并不奇怪啊。”
“但愿如此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姚之鸣叹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朱兄，咱们现在是身处荆棘之中。一步错，步步错。万一有个闪失，只怕从此丢了官帽不说，还万劫不复啊！”
“是，大人说得极是。”闻言，朱泽辉躬身答道，那双狠戾.的倒三角眼里，却有不以为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小人这就去找人，做了那江小楼。这一次，保证干净利落！”
“不，不可！”摆了摆手，姚之鸣沉声说道：“那江小楼身.边，现有高手保护。再说了，他既然已经进入了六王爷的视线。咱们就不能再莽撞行事了。只可智取，不能力敌！否则，怕是要杀敌一万字损三千啊！”
“那大人的意思是？”朱泽辉抬眸恭敬地问道。
低头沉思了片.刻，姚之鸣站起身来挑眉问道：“朱兄，以你对江小楼的了解。这江小楼，就当真是油盐不进的主了吗？我就不信，他当真没有软肋么？！”
“有的！”想了想，朱泽辉猛地拍了拍大腿，几乎笑出声来。“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大人，你放心吧。这江小楼，我保证给你拿下。咱们只要如此这般便行……”说罢，他附耳在姚之鸣的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嗯，去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姚之鸣满意地点了点头，薄唇终于勾出了一抹弧度。“这件事，要做得机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是自然！”朱泽辉得意一笑。“这次大人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顿了顿，他又敛了笑容，沉声道：“不过，这事既已传到了杨程远处。那咱们是否应该有所应对才是？！”
“这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操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姚之鸣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朱泽辉一边恭敬地答道，一边躬身朝姚之鸣行了一个礼。这才转身退下。转身的瞬间，他眼里的恭敬之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和狠毒。
兴宁县县衙，县令范思卫对江小楼的突然到来显得十分诧异。诧异之余，却是热情洋溢的欢迎。衙门里的上上下下，对她的到来都显得十分的热忱。大家一起拥着江小楼朝县衙后院的书房走去。围着她问长问短，说东道西。直到范思卫挥手撵人，大家这才一哄而散。
“许久不见，先生益发清俊了。精神头看着也比往日在兴宁好多了。看来，建乐的水土果然是要养人一些啊。”静静地打量了江小楼许久，范思卫这才笑着调侃道。
“大人说笑了。”对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上级，江小楼还是十分尊重的。于是敛眸正色道：“大人现在可好？”
“还似以前那般忙碌。只是没了先生你这个智囊，我益发显得举步维艰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范思卫的神色里不无遗憾。“不知先生这次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知府杨大人，托我来送一封重要公文给大人。”取出公文递给范思远，江小楼笑着说道：“不过，于私，我也的确想念大人和衙门的一帮子兄弟们了。”
“那好。既然来了，就一定和兄弟们好好聚一聚。今晚咱们准备一桌好菜，开怀畅饮一番！”范思卫笑着点头，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开了起来。看完之后，他眉头一皱。“奇怪！”
“怎么了？大人。”江小楼诧异地问道。
“最近知府府很闲么？”范思卫不问反答，黑眸里有幽深的光芒一闪而过。
江小楼心中一沉，也顾不得礼数，一把从范思卫手中夺过信函看了起来。下一刻，她面若寒霜。沉声说道：“大人，请帮我备两匹快马，我要速回建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