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医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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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施行家规

    “误会?可能真的是有误会。不如云秦氏,你告诉我,当年我母亲在这宅院中,是不是陷在什么误会中,才会险些丧了命?这件事,你要是解释得清楚呢,本公子再考虑考虑,云开的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树语速平淡,可是声音极为冰冷。

    云秦氏心道:人啊,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夫人当年的事,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老爷当年为着老夫人和表小姐的颜面,未深究,如今,小公子来为他母亲翻旧账了。

    “公子既然今日叫老婆子来,必然是了解一些事情的。公子请问,老婆子必定知无不言,只希望公子饶了开儿。”如果搭上自己,能换儿子平安,也认了。

    云姝看着她,冷声道:“你活了一把年纪,总算活明白些了。曹金蕊给我母亲穿的那数不清的小鞋,我今日就先不提了。跌进池塘的那件事,你是清楚的吧?”

    “这件事,老婆子知道一些。还请公子恕老婆子无礼。老爷当初娶夫人进门,并不情愿,而是为了给老太爷冲喜。拜完堂,老爷便衣不解带照顾老太爷。在老太爷好了后,老爷又急急去书院补功课,并未顾得上夫人。

    老爷在娶了夫人的第二年春天,参加科考落第,心情极度不好,全靠夫人在旁劝解。但期间,两人也有争执。老夫人以为,二人始终夫妻不睦。九月间,老爷重回书院,夫人偷偷跟随,被老爷发现,第二日送了回来。不久之后,夫人有了孕相。

    在夫人进门前,表小姐已孀居,很多时间都在云宅帮老夫人管家。表小姐是想再嫁给老爷的,可是老爷是云家独子,老夫人就算再宠爱她,也不会让独子娶一个孀居的女人。表小姐将怨气撒到夫人身上,一直都很关注老爷和夫人的事。她跟老夫人说,夫人与老爷不合,根本不可能有孕,说夫人那日说是追随老爷外出,实际怕是不甘寂寞,红杏出墙。”

    云秦氏看着云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硬着头皮接着道:“老夫人一直很疼爱表小姐,对表小姐的话多少是相信的,对夫人更是冷淡,一面遣人去书院,叫老爷回来。表小姐在池塘边与夫人起争执,将夫人推进池塘。夫人因此小月。老夫人信了表小姐的话,并未太在意夫人的小月。夫人失了孩子,又大冷天在池塘着了寒,病势忽起。

    表小姐不许人告诉老太爷、老夫人,也不许人请大夫给夫人。桂枝拿了首饰出去换钱,给夫人请大夫,却被表小姐说是偷盗主人财物,关进柴房饿着,任由夫人在房中自生自灭。多亏老爷及时赶回来,才保住夫人一命。”

    “啪”云树手中一盏茶在地上摔得粉碎。

    听到母亲的残酷经历,云树心痛万分,很想冲回后院,扑到义父怀中寻求安慰,让义父为她教训那个曹金蕊。

    可是她不能,她是个家主,她要自己处理事情,而不是事事依赖义父。义父是个大夫,本是为治病救人,这种惩罚人的事,不宜让义父来做。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住自己的冲动。

    “这事 ,你又参与了多少?”云树咬着牙道。

    “那时表小姐替老夫人打理云家内宅事务。老婆子迫不得已,确实为表小姐说过话。老婆子,有罪,请公子责罚。老婆子知道的都交代了,请公子饶了开儿吧!”云秦氏在地上磕着头。

    云秦氏自然是把话极尽简单了说。云树想到外面的云家老家仆们。虽然那时,都是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生活、前途,选择看不到,听不到,可是仍然禁不住心生恶心!

    母亲说到与父亲的争执,那是情感的源起。她说着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可是她经历的苦,都含蓄代过,只是让自己小心那个曹金蕊和那个并不省事的舅母。

    云树打开门,对门外的云海道:“海伯,把家仆都聚到前院来,我要训话。”

    “是。”

    “公子,公子,我知道的可都说了,您饶了开儿吧,求您了!”云秦氏磕着头,额头红了一片。

    云树并未多看她一眼。“滚出去,跪到院子里。”云树喝道。“云开,进来!”

    云开跌跌撞撞跑进偏厅,扶起他的母亲。“公子,这件事与我母亲无关,公子不能牵连无辜啊!”

    “云秦氏!”云树浑身发抖的喝道。

    云秦氏忙又跪下磕头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跪着,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说着挣开儿子的手,爬到院中跪下。

    “曹金蕊和李徐氏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云树声音冰冷。

    “是我,都是我做的,与我母亲无关。公子不要迁怒我母亲。”云开见他她母亲满额血红,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嘴硬。

    “小的是云家的家生子,除非主子放我,我哪都去不得。我父亲去后,我一直得云管家看重,可是因为前些日子旅店中发生的事,云管家待我冷淡起来,开始提拔云奇。我气不过。此时,您舅母与表姑母也向我探听消息,我想借这机会,从两头捞些银两,奉养母亲,也是好的。所以才做下这些事。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会触犯家规,请公子念在我初犯,只惩罚我一个就好,不要牵连我母亲。”

    “在旅店时,你就不安分,你很想离开云家吗?”

    “小的并没有。只是见公子为人和善,又因自己年轻狂妄,所以在旅店惹了些事情,让公子和云管家不快了。”

    “不要再说违心的话,你若真想离开,本公子会考虑的。”

    “公子,小的自幼长在云家,小的不愿离开。请公子宽宥小的,小的以后一定尽心竭力为公子做事。”云开开始磕头。

    “现在说这样的话,不觉晚了吗?”

    “小的做错了事,请公子责罚,小的绝无怨言,请公子不要责罚我母亲。”

    “你母亲,自要为她自己做的事受罚。”

    “公子,我母亲年纪大了,受不了刑,您都罚在我身上好了!”

    “你为你母亲,我也是为我母亲。”云树喃喃道。

    “公子!”云开继续磕头哀求。

    “不要磕头了,我又不是要罚你磕头。家规在那里,你确也触犯了,你母亲将功折罪,为你换回一条腿。起来,跪到院子里去。”

    “将功折罪”,云秦氏不过把她曾助纣为孽的事说了出来,就算得上是“将功折罪”?云树说出这个词,心中也是冷笑连连。

    看云开跪到院子里,严世真走进偏厅。

    “眉儿,出什么事了?”严世真在一脸痛苦的云树面前蹲下身子。

    “义父,我要杀鸡儆猴了。”云树抱住严世真的脖子,弱弱道,“如果义父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力气做这些。”

    “原来义父能给眉儿这么多力量,那便让义父多抱一会儿吧。”严世真温声道。

    “义父,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宅子里,我们去山中陪父亲母亲吧。”云树说着又差点哭出来。

    “好啊。我们前些日子种下的花儿,应该发芽了。我们回去看看。”

    “嗯。”

    “公子,人都到齐了。”云海在门口轻声道。

    云树收了情绪,牵了严世真的手,进了院子,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坐下。

    三十来个家仆立在院中,看着额头血红的云秦氏母子,面面相觑。

    “海伯,你来说吧 。”

    云海一脸严厉道:“云开勾连李徐氏与曹金蕊插手云家事务,给主人惹事,按家规,杖二十,废腿一条。”

    “云开,你可认罚?”云树冷声道。

    “公子,我,我认罚。”

    “云秦氏,早年勾连曹金蕊诬陷夫人,罚每日在夫人牌位前跪半个时辰,跪上一百天。云秦氏,你可认罚?”

    “老婆子认罚。”云秦氏哀哀道。

    “本公子年幼,你们若心生异念,本公子也可以理解,但身为家主,本公子却容不下这样的云家人。今天都给我擦亮眼睛,看清这生出异心的下场!海伯!”云树厉声道。

    “是。”云海挥挥手,人群里站出来两个执板子的人,却是云帆与云奇,云堂与云明搬来了条凳。

    人心思异,家宅不宁,云海必须表明立场,不能再任由他们这样下去,执家法之人就要用自己最亲近的人,让众人不能再寄希望于侥幸和宽容。

    云奇挥下第一板子。

    开始几下云开还咬牙忍着,十板子过后,开始惨呼连连,众人听的心中惊惧。

    云帆的最后一板子下去,打在云开的腿骨上,只听“咔擦”一声,云开大叫,直接痛晕过去。

    云树被云开的痛呼激得身子一抖,被严世真的大手按住肩头,才稳住。

    云秦氏扑到云开身上,呜呜唤着,“开儿,开儿。”涕泪涟涟。

    “你们若尽心为本公子做事,以前的事,本公子便不再追究,月钱待遇如常。若还敢与外人勾连,乱嚼舌头,扰乱云宅诸事,这便是下场!”云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继续冰冷。

    众人纷纷表示将尽心竭力为公子效劳。

    云树挥挥手,“把他抬下去。”

    “是,公子。”云堂、云明抬起条凳的两端,将云开抬下去。

    “公子,请公子开恩,为开儿请大夫看看吧。求您了公子,老婆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啊!”云秦氏哭泣着,又为云树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