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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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间千万年,梦岛一两刻

    彩霞云天,碧波摇曳,一座云海上的岛屿静静漂浮,其上仙鹤乱舞,蝴蝶互戏,偶有长相各异的虫鱼鸟兽出没云雾缭绕之间,实乃人间之仙境。

    岛屿不知有多大,不知在何方。

    “人间千万年,梦岛一两刻。”

    十个飘逸纵横的文字书刻于一方岩石之上,历经万古岁月,依旧沧桑有力,浑然天成。

    云雾翻滚间,一个白色的圆台隐现,没有雕刻堆砌的痕迹,整个圆台宛若一体,如玉般的圆台之上有很多潭湖水,有大的也有小的,数之不尽,彩云起伏不定,掠过一潭潭湖水,没有惊起一点波纹荡漾。

    湖水很奇特,更像一个个光幕,其上画面辗转,呈现一个个世界,一回回人生。

    一条曲线优美,高傲仰着脖颈的白鹤扇动翅膀缓缓落在湖边,小脑袋之上一点嫣红,四指脚掌有着与羽毛不一样的黑色,俯头轻点湖面,荡起层层涟漪,画面变得模糊,难以窥测。

    忽地,湖岸边缘一阵波动,柔和的白光凭空而生,初始一个圆形,逐渐有了双腿,双臂,头颅,轮廓俞加清晰,鼻子,眼睛……

    白光敛去,一个人影站在了那里,身形笔直。

    白鹤抬起小脑袋,灵动的双眸转动不停,打量着身边的人,并未被如此诡异的一幕惊吓,更多的却是有点好奇。

    眸光中的人影身材挺拔,五官端正,尤其是他的双眸,呆滞中惨杂着一丝沧桑,有股独特的魅力,与之不相符的便是他的衣着打扮,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上半身黑色补丁,裸露双臂,下身是一个短裤,左边尚可,覆盖了整个腿,右边堪堪到达膝盖,几片碎布搭拉着,至于脚下,除了脏兮兮的泥土,什么也没有,如此模样,站在白玉般的圆台之上,却是有点不般配。

    呆滞的目光动了动,落在了白鹤身上,一人一鹤,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对视着,良久,白鹤似感觉无聊,双足一蹬,两翅扑动,向着岛屿远处飞去,直到被彩霞掩盖,不见踪影。

    目送白鹤离去,他又将目光落在湖面之上,因为白鹤翅膀的扇动,湖面上荡漾的波纹尚未平息,不过也足以看清湖面呈现出的一幕幕。

    那是一个皇帝,身披龙袍,端坐紫金龙椅,下方躬身站立文武群臣,正一个个有序的递上奏折,或是叙述着黎民百姓,或是边关战局,又或可有可无的敷衍之语,你一言,我一语,唯有独尊上方的那人一言不发,听着殿内嘈杂的话语,双眸却是看向了殿外天际,终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独尊天下,一笔一划定人生死,一言一行彰天子之威,天下有谁与朕平起平坐……只是,我累了。”

    那是一个王爷,独居天下一方,居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逍遥快活,却终是被天子所不容,如同历史的重演,天下终只有一个王,那是天子。

    “兄弟,亲情……累了,累了……”

    那是一个将军,统领数十万大军,以神武之姿镇守边关,无人可战,功勋卓著,正当他意气风发,欲再与来犯之敌生杀之际,一道圣旨招之回京,终以“莫须有”之名锒铛入狱,了了一生。

    “莫须有之罪,可笑,可悲,我不想累,但,真的累了。”

    那是一个才子,十年寒窗苦读,终成状元,文章伦理莫不精通,琴棋书画样样俱全,胸怀天下,意气风发时,却卷入官场无尽的漩涡,难以自拔,书到用时方恨少,为人做官亦是一样,功名利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这些都是他这个才子不曾学到的“书”。

    “那时的我只想读书,学治国之术,学利民之策,学卫国之道,如今,我真的学到了,只可惜学的是为官之道,利己之计,祸国之术,我累了。”

    那是一个侠客,一身强大武功,纵横江湖,遇不平之事行侠仗义,遇苦难之人,尽己所能,从不留名,只图个逍遥快活,只因朝廷整治江湖,愚弄百姓,侠客成了匪人,凶患,被世人围剿,为世人不容。

    “行侠一生,快活一世,现在,我累了。”

    那是一个乞丐,生来被人抛弃,被一个同是乞丐的老人所养,互相依偎,情同爷孙,与老人在一起,那就是一切,但,一切终将离去,一个人孤苦无依漂泊流离,或是被人怜悯,同情,或是被世人唾弃,辱骂,他习惯了,也有了一个睡觉的嗜好,因为在那里有一个梦,和老人在一起的梦。

    终于有一天,那个梦不再破碎,永恒的存在下去,现实留下的仅仅只是乞丐嘴角的那抹微笑。

    画面停顿,人影怔怔看着那抹微笑,他也笑了,若是仔细观察,那些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梦。

    “这些都是你的梦,你想要回去吗?”一个突兀的苍老声音响起,幽远空灵。

    “回去?”人影看向前方云雾之中,似在疑惑,又好像有了自己的答案。

    “回到那些梦里,重新来过一次,或许梦会变得不一样。”

    人影没有回应,目光炯炯,时不时驻留那一潭潭湖水,一个个梦,每有波纹回荡,那个梦就变了,更多的却是消失了,永恒的没了。

    “他们的梦没了,也就不存在了,你的梦也没了,却来到了这里,你是第七个,人,要选择你的下一个梦吗?”声音继续回荡。

    “第七个?”人影喃喃自语,目光直视那声源之处,道,“他们六个怎么样了?”

    那声音沉寂良久,方是响起。

    “第一个是一滴水,那个梦里,它成了一片海,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第二个是一片叶,那个梦里,它成了一棵树,横亘万古的老树。”

    “第三个是一只蝴蝶,很美丽,很漂亮,那个梦里,它成了一个蚕蛹,永远不再绽放,在它的未来,永远都是绽放。”

    “第四个是一个石头,极为普通的石头,在那个梦里,它成了星辰,造就了一方宇宙。”

    “第五个是一条虫,一条懒虫,吃完就睡,睡完就吃,那个梦里,他依旧是虫,只是,它的食物很独特。”

    “第六个……”那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这第六个很特别,不一般。

    人影静静等待,等着那声音继续说下去。

    “第六个是一个,人,那个梦里,他不存在,一切都不存在,他也很独特。”

    人影凝眉,对于第六个人,对于那个人的独特,他很感兴趣,不过,那声音不解释,他也不会去问,他与自己无关,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你有答案了吗?”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选择第六个人的梦。”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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