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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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白衣侠士(下)

若蓝独自倚楼望月,忽见猫小乐从冰河那边的树林里走来,他心里生疑,默想:猫小乐大半夜不睡觉,却跑去树林里,这岂不是奇怪?若有好玩的事,且待我玩一玩也是妙的。他这么边筹划边悄悄从后园的暗地里走,而猫小乐因生困倦,已走进寝室里,丝毫未察觉到他。

    后园静谧无人,到处都是萤火虫飞于草丛的蓝影。微亮的蓝光透着丝丝凉气,脚下的绿草也沾满鲜亮的露珠,若蓝走着,且默默观察着它们。

    “哈欠!”他捂了一下鼻子,有些不满地回视着那些花草,嘴里怨道:“人类真是爱花,到处都藏着花影,连空气都有花香,我简直入了花境了。”

    他撒了一下怨气,便轻快地朝冰河边走来。正在他准备撩开草丛,望那白衣侠士时,一根魔法棒却停在他的肩膀前。

    “说,你为什么对诺言的身世那么感兴趣?”

    若蓝刚想回身解释,瞧了一下那个人之后,他轻声笑了起来:“我说是谁呢?吓我一大跳,原来是你啊!”

    明洛照旧面无表情地直视他,又重复了一遍道:“你为什么对诺言的身世那么感兴趣?最好别对我嬉皮笑脸地回答!”

    “你这人咋怎么古怪呢?”若蓝收住笑,一脸漠然又戏谑地说:“前天你无故救我,今天你又无故杀我……我就好奇道,你是不是一直跟踪着我,生怕我做什么坏事?”

    “哗——”明洛挥了一下魔法棒,只看那奇亮的银光闪烁于他们的身边,随之那光化成羽毛,飞速地飘至若蓝的面前。

    “我说了,最好不要对我嬉皮笑脸地说话。”

    “你感到不满,是想杀我吗?”若蓝无可奈何地道出自己白日里与苎儿的对话。

    明洛见他一脸真诚,毫无一丝谎辩的意思,便瞬时收走那些羽毛。“你怀疑诺言是你的儿子?”

    “是的,我只是怀疑而已,而诺言自己倒没说什么。他对自己的身世好像一点也不知道。”说到这,若蓝有意地加重语气,偷偷望了他一眼。

    出乎若蓝的意料,明洛什么也没说,他又像来时那般静静走开。

    “等等,”若蓝忙拉住他的手,笑问道:“我都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吧。”明洛抿紧嘴,脸色略显难看。

    “上次,我听那些魔鱼精叫你守护者,你该不会是灵兽界的守护者吧?”若蓝嬉皮笑脸道。

    明洛一把挣开若蓝的手,运用魔法棒,立时在他和若蓝之间变出一道光门,淡淡说道:“你要是再纠缠我,就等着变成阳光吧。”

    “什么人嘛!说翻脸就翻脸……”若蓝冲他吐了吐舌头,闷闷不乐地回到夜澜学院。

    隐幻于这个地方的明洛见他离去,就轻轻来到他刚才躲藏的草丛旁,立起那对敏锐的耳朵,偷听白衣侠士与星澜说的话。

    男子沉默了,从眼睛里折射出来的蓝光,幽暗得似一缕鬼火,忽冷忽热;粉色的薄唇即时露出皓白的牙齿,唇齿间满是不乐意的诅咒。“该死!总是问这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星澜像是猜到了他会说出这句话,依旧满脸笑意,违心地接受了那来自他牙齿间的恶咒。他板着一个严肃的脸,认真地听着男子讲话,似乎男子说出的话对他而言,是有着非常价值的信息。

    “北方战事如何?”他问。

    “哼,”男子把目光投向河对岸的一丛丁香花:那些金色精灵随风左右摇舞,好像在冲着他俩微笑,她们散放催人入睡的幽香,与戏舞于她们头上的萤火虫一起默默守夜。“北方那群蠢货,纯属是有勇无谋;一个个穿甲持戟,自命是天生的神将一般,结果呢——是竖直铁钢身板去,横趴泥巴一边倒。什么国王、王子、宰相,简直就是站在皇室内瞎指挥,只会贪利享福,增添无数冤魂!”

    星澜有些震惊了,他无法相信男子说的一切,自己刚刚离开北方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北方的军事在他眼里一向纪律严格,做事有分寸,北国的将士也都是有勇有谋。论战术要比南方高明,论装备也是整个若端世界数一数二的。可男子居然说……

    白衣男子见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就抖了抖肩上的衣服,把那些讨厌的雪花拍落之后,他又接着往下说:“一开始北方的军事确实是若端世界最好的,但魔兽们却早早盯上了他们,把抓来的那些人当中,选一两个从事政治的人,挟迫他们去那些在北方军事最薄弱的国家,进行军事破坏。从进攻战略看,北方也就输了。”

    “安多刚河、麋鹿河、薰落河、杉旎河……”星澜死死盯着他,依然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

    “是说那些护城河的守护者吗?”白衣男子眯着眼睛,像有几分不愿意说的意味:“他们啊,早就被那些掌握政治的奸猾小人驱逐出境了,一个个不是被潜伏的魔兽活活折磨死,就是逃得不知所踪。”

    月光投在男子那半张煞白的脸上,微风一吹,那张玉般皎莹的脸就美得冷酷。他愣住不动,深邃的蓝眼睛开始哀伤起来,半伤心半愤恨地目视男子那无情的嘻笑,最让他恨的不是杀死自己同胞的魔兽——而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毫无一丝反应的——比魔兽更为无情无义的人,还居然能那么淡然地说出这一切!

    “你真是没人……”星澜想哭了,安多刚河是他的母亲河,那片美丽富饶的遐尔逊城就这么被魔兽占领了——他的家乡啊,前一个月,他还目视着那个存有千年的古城,现在却……

    “你是想说我没有人性么?”白衣男子漠视着他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怨恨的目光,讪笑道:“真是女儿态,我又没说遐尔逊城被魔兽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