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陈情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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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诛九四欲邀立功 救郭英得悉秘密

    那黑衣人跃上木桌,道:“我来。”解观道:“不知这位兄台上下如何称呼?”那黑衣人道:“沙青虬!”解观眉间一蹙,道:“那恩师必是‘不见人影,只见鬼影’的鬼头陀鬼先生了。”沙青虬道:“不错。”解观心想,这张士诚真是有些本事,竟能将这江湖一流高手的高徒请来。

    沙青虬手中哭丧棒舞个花,道:“我来讨教讨教铁笔儒生的本事。”解观铁笔一探,道:“得罪了。”

    二人你来我往,相斗几十招。解观越斗越是心惊,这鬼头陀在江湖上臭名昭著,教出的徒弟却着实不赖。沙青虬的哭丧棒舞的变幻狠厉,若是碰到非死即伤。沙青虬也丝毫不敢大意,解观的铁笔时而遒劲有力,时而飘逸莫测,端是斗的吃力。

    一旁的黄昭与白云策也在凝神观战,若是己方谁有危险,便立时相救。只见沙青虬哭丧棒一阵狂舞,直打解观中三路。解观与其相斗已久,熟了他的套路,知其中三路棒法端是狠辣至极难以招架,但打完中三路便会再袭面门,那时棒法便是不如先前狠厉。当下在桌子边缘游走,只守不攻。沙青虬见状,知其用意,忽的跃起,棒身劈头而来。二人本是站在桌上相对而斗,沙青虬忽的身起,桌子一边承重,竟兀自往解观一边倾倒,再加沙青虬一棒打下,解观横笔招架,桌子倾的更甚。不消片刻便会桌倒人落。

    千钧之际,解观铤而走险,脚下再使力道,使之周身腾起直踢沙青虬小腹。沙青虬人在半空,无处可避,只得撤回哭丧棒格开一脚,人方落下,便见铁笔霍霍而来。只见铁笔招式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所走路数皆不谙武学套路,在面门点上两点,沙青虬急忙格挡,还未及反应,铁笔又划向左手手腕,左手方一躲开,谁知笔头已划至右手手腕。接着又是在腹部一横,在阴部一横,端是逼得沙青虬挡无可挡。

    解观将铁笔运的行云流水,自下而上再次进招。在沙青虬眉心一点,又如方才一般走法,但招式完全不同,横势圈点其胸口诸处大穴,沙青虬只能乱挡一气,实不知解观哪招真,哪式假。忽的横势变纵势,直剌剌划过右腿,若不是沙青虬躲得快,这腿上非要划个口子不可。却见解观一笔下去,转笔一勾,直戳沙青虬脚踝,这若是戳中,非伤即残。惊得沙青虬一跃五尺,躲开一击。而解观借机占了其的位子,竖笔上点,便要戳住粪门,不料却闻到一股臭味,索性铁笔一转闪在一旁。沙青虬奸笑道:“怎样,沙爷的回笼香滋味如何。”

    解观笑道:“我说怎的兜不住,原来是穿的破裆裤。沙兄裆部真是凉快的紧啊。”原来,方才解观铁笔一转,趁势将其的裤子划开。沙青虬一听,脸都绿了。一摸屁股,只觉后面五寸长的破洞,半个屁股已是露在外面。黄昭在一旁哈哈大笑,道:“不知沙兄芳龄几许,是否断了奶。”

    沙青虬恼羞成怒,撕下上衣,围在腰际。只听白云策道:“沙兄你的本事远胜与他,这厮不过是招数奇些罢了。”沙青虬心中也是明白,若论内力,这解观与自己差了不少,但招数之奇却是见所未见,怕是师父他老人家来了,也要与这厮相持片刻才能胜他。

    解观心知肚明,自己赢在出其不意的招数之上,若是纯以内力相较绝非沙青虬的对手。

    当年沅州城破,解观只是一介儒生,半点武功不会,在部下保护下逃离沅州。一路亡命,最后便只剩他一人,身上伤痕累累,又累又饿,到了湖北沔阳地界便昏死过去。待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竹林屋舍之中,见是三个人救了他。一人脸大脖粗,虬髯挂脸;再一人面相清秀,似涂了水粉一般;另一人一脸不羁,公子打扮。那三人问及他的来历,解观便一一说了。那公子打扮的人道:“不会武功还学别人打什么仗。前些年倒是有个和你一般心系家国的人,只不过人家聪明的紧,本事又高,师弟的本事更是深不可测。你这一介书生,什么都没有,有的命活已算不错。”解观一听,道:“那人是谁,我跟他学了本事,再杀鞑子。”那公子摇头道:“咦,人家是不会收你的。”解观一听心中沮丧,又想,自己若是心诚拜师,那人既是为国为民的好汉,定会收自己为徒,便道:“还请前辈……”只见这公子比之自己大不了几岁,“还请公子告知那位前辈的去处。”那公子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说的那人跟我年纪相若,不过他是不会收你的。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耍耍。”十年前那公子还不到三十岁,解观不觉这白净净的公子会什么武功,没想到其一露身手,解观便是看的目瞪口呆。

    那公子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手中一柄极小的黑刃,来无影去无踪,身法更是奇之又奇。解观欲拜师,那公子却说他从不收徒弟,教些本事防身倒是可以。那公子问解观善使什么兵器,解观说这辈子手中只握过笔杆,兵器却是从未碰过。那公子便命人做了一支铁笔,教了解观三个月的功夫,到了最后一天,那公子对解观道:“武学之道最讲究悟性,我教你这些摔打擒拿不过是些基本功夫,强身健体倒是可以,若是临场对敌却是不行。每个人都有长处,你一介儒生好舞文弄墨,不如便将其放在这铁笔之中,化成招式岂不妙哉。”说完此话,将解观领出竹林便自离去。虽相处三月,但那公子却从未提及姓名,解观意犹未尽,便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自己住了三个月的地方,当真如武陵人误入桃花源一般。

    便是那公子说的最后一句,一语点醒梦中人。此后十年,解观临摹历代名家书法,上至先秦两汉,下至魏晋隋唐,将其化成铁笔招式,在武功招数上端是奇幻奥妙。荆襄一带若是提及铁笔儒生,那自是无人不知。

    解观此番与沙青虬所对招数便是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悟的。这沙青虬武功虽高,却是不懂文墨,端是被解观逼的捉襟见肘,左支右绌。只是这沙青虬乃是名师之徒,解观招式虽奇但也难以将其逼下桌子。解观写到: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端是酣畅淋漓。但每每将沙青虬逼至边缘,他却在临危之际狂澜力挽。随即招式一变,纵横斜直无往不收,上下呼应,一气贯之。横势时如骤雨急点,纵势时如旋风刮地,随手万变。虽率真颠逸,变化百般,却法度谨严。

    白云策将解观的招式看在眼中,先是越看越奇,但奇过之后心中却是越来越明了。这燕子阁阁主白凤栖武功极高,而且家学渊源深厚,在江湖上极负盛名。而这白云策深得其父真传,武功高自不必说,诗词歌赋也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待解观将《兰亭序》使到一半时便看出端倪。此时解观使得招数也是了然于胸,铁笔随书法而走,知书法便知其下招是什么。只奈沙青虬不懂其中道理,与之耗费了这般多的时间。随即便道:“沙兄这厮武功自书法而来,方才他使得是《兰亭集序》,现下使得是怀素和尚的《自叙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