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境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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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破茧不成蝶

    这种刺骨的疼痛,已经超越了人类生理的极限。一个经受过无数抗压训练的特种兵,如今却燃起了对死亡的渴望。也许晕过去就不会感受到疼痛了吧,宋北辰想着,然而知觉却如同示威一般敏感。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十几秒,又或者是一分钟,灵魂撕裂的感觉却仿佛持续了好多个世纪。

    终于,当撕裂感消失的时候,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宋北辰从来没有这么快乐,原来幸福竟然如此简单。

    不过除了幸福感之外,他还感到了一点虚弱。

    但是令宋北辰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文字已经无法描述那种痛苦的程度,因为当暴风雨开始那一瞬间,宋北辰终于没有了知觉,也算是如愿以偿。

    ……

    这时候,廿星坛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只有一堆闪着金光的符咒,绕着金色的茧缓缓旋转,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二十颗大星一颗一颗暗淡下去,乌云压得很低很低,已经可以看到云中的电闪雷鸣,似乎下一刻乌云就能把星坛推倒,廿星坛看起来是那样的弱不禁风。

    廿二嘉平的妆早就被汗水弄花了,端庄的红色长裙也已凌乱,黑衣女人的虚影已经黯淡了不少,这轮法术已经让她们消耗过大。两个女人又一次看了一眼彼此,黑衣女人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决然,廿二嘉平仿佛懂了什么,抿了抿嘴,她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牵引的动作。终于,这个自诞生起就没有被实现过法术,在廿二嘉平手中绽放了。

    接下来,已经是灵魂形态的宋北辰,将会被植入到金茧中,唤醒包裹在金茧里的那个,暂时没有生命的生命体。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任何花哨的一招一式,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光芒,两个女人仿佛就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就像早上起来洗把脸那么自然。但是事情当然没有洗脸那么简单,时间缓缓流逝,廿二嘉平已经跪在了廿星坛上,那个黑衣的女人慢慢的暗淡了下去,二十颗大星已经全部没有亮光了。

    黑衣女人变得非常虚幻,她艰难的望了望廿二嘉平,惨然一笑,十分吃力的说“帮我告诉他,我爱他。”

    这句话说完之后,还不等廿二嘉平回答,黑衣女人便消失了,虚幻的身影化为点点细碎的星光。二十颗大星回光返照似的亮了起来,然后开始飞速旋转,同时急剧缩小,最后没入金茧中。没了廿星力量的牵引,金茧重重地摔在了廿星坛的正中。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廿二嘉平终于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廿星台上。

    风雷阵阵,乌云中仿佛有只眼睛,悄悄的观察着廿星坛上一切。

    廿二嘉平安详的看着金茧,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宋北辰的灵魂导入了金茧之中。这金茧里包裹的就是一个婴儿,宋北辰一生下来,灵魂去了太阳系宇宙,而他原本的婴儿身体被具有神奇力量的金茧包裹了起来,这次还魂术也可以理解为物归原主。

    再过些时日,就可以让新生的宋北辰脱离金茧了。廿二嘉平想,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恢复八成功力,为金茧护法,保障宋北辰顺利转生。

    虽然太阳系宇宙只过了24年,可是按照九境的时间,宋北辰的灵魂已经离开九境世界太久太久,他原本的身体在金茧里也包裹了很长时间。这次廿二嘉平法术很多都是太古时代的禁法。从旁人的视角来看,这就是一个灵魂植入了婴儿的体内的邪恶法术,天理难容。

    天理难容的事物自然会受到天道的处罚,这些乌云就是“天理”的眼睛,乌云里藏着雷霆,那是审判的力量,也是毁灭的力量,任何有悖天理的事物,都会接受雷霆万钧的审判。

    巨舰在大千宇宙中穿行,但是任然逃不脱天理的眼睛,因为所有途径的宇宙都是有天理的。这种天理是很模糊的意识,它仔细的观察着廿星台,却看不出什么猫腻。整个廿星台此时凌乱而荒凉,金茧像个蛋一样撂在地上,那一层金色的外壳能荫庇时间,自然并非凡品,规避天理当然是小意思。

    廿二嘉平倒在一旁,苍老了许多,她望着金茧,脸上挂着安详的笑。乌云正在缓缓退却,在没有找到攻击的目标之前,雷霆万钧不会没有目的的劈下。

    四周安静的可怕,只听到缓缓消退的乌云里有雷声轰鸣。

    忽然,一个特别细小的声音传入廿二嘉平的耳朵,像是路人踩碎了一小片蛋壳,廿二嘉平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不!”

    ……

    廿二嘉平高估了金茧的质量,它可以荫庇天理,可以荫庇时间,但它本身却很脆弱。

    刚才重重地一摔之后,金色的壳上出现了一道不起眼的裂缝,紧接着,整个壳开始了由点到面的龟裂。一片片茧壳散落下来,然后像黑衣女人那样,化为一点一点细碎的星光。

    在茧壳消失的同时,一个婴儿也渐渐浮现出来。

    空旷之间,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哇。”

    撤退到一半的乌云终于找到了目标,霎那间,能量一阵混乱如同风雨大作,积蓄已久的雷霆力量,裹挟着势如破竹的审判威势,带着一击必杀的强大力量,一道惊雷直劈而下,时空为之凝固。

    此刻的廿星坛,已经没有了任何防护,星阵已经消失,初生的婴儿哇哇大哭,虚脱的廿二嘉平倒在一旁。

    ……

    “不”

    ……

    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天雷劈下来的前一个瞬间,一道白影冲上了廿星坛。

    那是顾藏锋,他的身上凝聚着一层致密的辉光保护膜,在雷霆之下显得那么的单薄,如果细看,还能发现他身上的纹身正在发光,仿佛活了过来,简直呼之欲出。小道士一掌击在廿二嘉平的背部,然后一脚把男婴踹了出去,孩子闭上了双眼,天雷瞬息而至。

    这是恐怖的单体雷暴,以小道士为中心,半径一米,极大的能量在瞬间引爆。看起来是那么华贵宏伟的廿星坛被雷霆轻易的粉碎,廿二嘉平和婴儿被冲击波高高抛起……

    ……

    宋北辰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漆黑,天空中似乎有一颗淡蓝色的星星。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疼。但是神经却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样亢奋,精力更是前所未有的旺盛。

    他挣扎了半天,感觉到身体很不协调。

    “咿咿呀呀咿呀呀。”

    宋北辰有些发愣,自己明明想问一声有人吗,怎么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难道自己没喝孟婆汤就转世了?

    自己唯物主义了这么些年,还是敌不过宿命轮回吗?

    没有光,更没有镜子,宋北辰艰难的动了动手指,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手挪到了自己脸上,一捏,立马感觉到了端倪,这手感,绝对不是一个22岁的糙汉子所能驾驭的柔嫩。

    渐渐适应黑暗,宋北辰也看清了自己的——小手。

    文化课水平不差的他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对生命的赞美,有活下来的激动,还有被命运捉弄后的五味杂陈。

    他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不久宋北辰长舒了口气,感叹了句活着真好。

    “咿呀哇咿呀哇哇哇。”

    羚羊出生一小时后就会奔跑,人类婴孩满月了还不会走路,宋北辰绝对是宇宙级别的另类,睁开眼之后半个小时后,宋北辰尝试着爬动。毕竟是摸爬滚打的特种兵,匍匐前进的基本功还是要有的,只不过婴儿的筋骨太软,站起来还是很困难。

    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脸坚毅的在地上爬,时不时还想练习几个战术动作,画风十分诡异。

    爬了几步远,宋北辰想练习一个翻身,他没有发现底下是个大坑,这一翻,立刻滚了出去。索性初速度很小,宋北辰还来得及抱头弓身,让自己团成一个球。职业习惯救了宋北辰,坑的下面全是细石碎砾,索性被炸得很细很细,但是还是又好多锋芒毕露的石砾,若是碰上几个便是鲜血淋漓。宋北辰现在是一丝不挂,如果不做保护动作,这一次翻滚非死即残,甚至终身失去做男人的家伙什。

    然而结果却是不尽人意,在翻滚的路上,一个尖锥形石块问候了下婴儿的臀部,宋北辰条件反射地哇哇大哭,于是下半段,他一路嚎叫着滚了下去。

    “哇哇哇”宋北辰终于滚到了坑底,在最后一次翻身后,他感觉到前方有两个障碍物。

    这时候四周亮了起来,他看清了前方的障碍物,白白的,瘦瘦的,那是两只白净的脚。

    紧接着,宋北辰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脸色有些苍白,那是那个叫廿二嘉平的美丽女人,她对宋北辰笑了笑,熟悉的清冷声线传入宋北辰的耳朵。

    “你醒了。”

    竟然又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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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