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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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寻仇

    湖边镇上又恢复了喧嚣热闹,繁华鼎沸不亚京城。大夫已经为凌风诊治过,没有大碍,多些时日修养既可慢慢恢复。田掌柜嘱咐了专人负责他的汤药。

    凌风看方千邈就那么傻傻地在顾念织床前望了快半日了,只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退出来关上门,一个人站在游廊上望着镇上发呆,这次的经历使他顿悟到了许多东西,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过去和将来。

    田掌柜走了上来,手里拿了个锦盒。看凌风站在游廊上忙笑容可掬的招呼。凌风问他手里拿的什么,田掌柜说:“给史少夫人配的解药,我拿过来给病人服下。”

    “这个药真的有用?黄公子精通医术?”凌风问。

    田掌柜笑哈哈地答:“听说黄公子并不擅医,只是擅毒术。候爷既然让他配置解药,自然他就是有本事救少夫人。”

    田掌柜敲开了方千邈的门,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排八颗药丸。田掌柜说:“四个时辰一粒。八粒服完,百毒皆清”。方千邈捧着锦盒的手有些发抖,自己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是紧张,是担心,还是什么,他自己一时说不上来。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即便这解药是毒药也只能一试,如果顾念织有什么好歹,自己一定陪她一起去地府,黄泉之下再续前缘。

    方千邈在塌前整整一眼不眨的地守了一天一夜,解药已经灌下去三粒,顾念织呼吸正常。田掌柜来看过三次,问问情况。

    方千邈想起了儿时..

    她拉着自己的手儿上山采花,下河摸鱼,晚上偷跑出去捉萤火虫,多么快乐的日子!

    还记得两个人儿时玩游戏成亲拜天地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自己美滋滋的,好象真的是新郎一样。

    后来都长大了,总向往外面的世界,每次回家看到她都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见闻讲上三天三夜,她总是笑着眨着眼听他眉飞色舞地讲。

    她送他出门,他要她等自己回来就去禀明父母提亲,她羞涩地点头转身跑开了,可是等他走出老远,回头看的时候,她小小的身影还站在那里。

    他带着思念飞跑回家,自己是越来越想她。但是她已经不在了。她嫁给了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她父亲在外面出了官司,亏这贵人相助才保下命来,为父报恩,她嫁给了贵人。他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

    方千邈尝试过忘记,但是结果只是更加的想念她。他只想见到她,靠近她,只要能默默地看着她都是幸福。他去参加比武,希望可以找机会接近她的夫家,能隔得远远的看她也好。

    方千邈拿起顾念织的手,默默的放到嘴边,轻轻吻了吻,然后抬起头看看昏睡中的爱人,爱人的眼里是温柔和希望…

    方千邈定神又仔细看了看,没错,顾念织的眼是睁开的,嘴角是笑意,眼里是温柔,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摩挲着他疲乏困顿的面容。

    方千邈一阵狂喜,顾念织纤指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她看得到他眼里的狂喜和急促的呼吸。既然自己可以再次醒来,那么老天是眷顾自己的,顾念织在昏迷前就暗暗发过誓,如果自己能够活过来,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会接受方千邈的痴情,再不去理会什么世俗的言语。她从昏睡中醒来,第一眼看见方千邈充满深情的样子,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她什么都不再想,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不怕。看眼前的他,和当年那个眉飞色舞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楞小子相比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他温柔深情的目光。

    方千邈象个温顺的小羊羔任由爱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爱人的温柔,爱人的笑,他已失去多年,今天熟悉的温柔,熟悉的笑容终于再现在眼前。

    方千邈向田掌柜打听黄公子的伤势,想探望他并亲自表示感谢。田掌柜道:“如果能见到黄公子,一定将方庄主的意思带到。”田掌柜看方千邈和顾念织的不解和失望又继续说:“今日天气不错,镇上也热闹,三位不如去走走,对少夫人和凌风公子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逍遥镇上的确非常热闹,商贸繁荣,不过整个逍遥镇见不到一家青楼,一家赌馆,让凌风有些不解。恰见韦进书带着几个人走过来,双方寒暄客套了几句,凌风便说出了心里的疑惑,方千邈装作没听见陪着顾念织在街边看那些簪环。

    韦进书笑答道:“林家世代不喜嫖赌,自然不会允许在镇上开设青楼赌馆,距离这里最近的赌坊和妓院都在镇外十里的向阳村,也不算远,都有马车来往的,凌公子要去也很方便。”一席话说得凌风脸上发红,方千邈背着身,在心里暗笑,这时才转过身说:“韦管事日日在山上进出,可知道黄公子伤势好些没有,在下感激他的恩情,很想探望探望他的伤情。”

    韦进书为难地说:“不认识凤凰庄主说这人啦?”

    方千邈三人都愣住了。韦进书看起来可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他不是明明和黄公子见过面的,当时还是他带人抬走黄公子的。

    韦进书看众人的表情,又解释说:“他们的脸,哪张真,哪张假,真分不出来。我只认腰牌!田掌柜负责出入,也许他知道你们说得是谁!”

    看韦进书说得诚恳,顾念织不免又说:“韦管家可能帮忙打听打听?”

    “这个恕在下可打听不了。他们的事我们都不清楚!”

    “他们是谁,我们是谁?”方千邈问。韦进书自知失言,忙打岔指着身后一家酒楼说:“这家逍遥居在镇上很有名,每日宾客满坐,都是要提前预定的。三位要不要在下去帮忙预定张明天的桌子,明日也来品尝品尝。”

    方千邈也不为难他,道:“辛苦韦管家了!”

    逍遥林真的是古古怪怪的。方千邈三人走进一家名叫六月的小店,小二忙热情迎奉上来。三人按小二的建议点了些特色菜,问:“小二哥,跟您打听个事?”

    小二堆笑应承道:“几位请讲。只要不是打听候爷家的事情,小二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千邈奇怪的说:“为何就问不得候爷家的事了”

    小二陪笑道:“咱们逍遥镇的规矩就是不和来往江湖人谈论候爷山上的事,过往客人要真想知道山上的事情,请直接去逍遥楼找田掌柜。他知道得最多最清楚。候爷府里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如果他都不清楚的事情,那我们这里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只要是本地人,不管是过路的,做买卖的,都和小二的说法一致,要打听逍遥侯山上的事情就上逍遥楼找田掌柜。逍遥侯在逍遥镇确如神人。

    三个人走上廊桥,跨进东水阁,田掌柜已经笑开花地招呼二人说:“韦管事让我给三位带个话,逍遥居的桌子定下了,只要说方庄主您的大号定的桌,小二的就知道了。所有花销费用都不用管,他们自然会来找逍遥楼结的,我田掌柜就是专门负责付帐的掌柜。”边说自己边笑了起来。

    门外进来一人全身黑衣,戴一顶斗笠围着黑纱遮住了面容。田掌柜见到这人便从他柜台下摸出本薄子,翻到一页,那人不言语自取了笔签字,接过田掌柜给他的黑铁腰牌往山上去了,就和当日五截棍来的情形一样。一股很淡的药味袭入鼻中,方千邈想起了黄公子。

    凌风问:“那个腰牌是什么意思!”

    田掌柜笑说:“三位早些上楼休息吧。出去了半日,少夫人一定累了。”好象完全没有听到凌风的问题。若是以前凌风一定要气愤的跳上柜台去。

    凌风和顾念织修养了快两个月,身体都基本复原,气色也好了许多。在逍遥楼住了这么久,田掌柜好饭好茶招待还常常建议他们去镇上玩,费用全部都由逍遥楼来支付。林之静在这两个月里没有任何的消息,仿佛完全消失在逍遥山上。

    凌风等人看田掌柜真如个生意人一样,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方千邈玩笑道:“田掌柜这是算的进帐还是出帐,这是赚了还是赔了?”

    田掌柜忙陪笑道:“我这里哪里有进帐。我这个掌柜啊是专门使钱出去的赔钱掌柜。”

    方千邈说:“我们打扰了候爷这么长时间,又蒙救命之恩,打算这两日就回京去。不知道能不能见见候爷向候爷当面辞行。”

    田掌柜堆笑说:“招待不周,还请多包含。候爷那里由在下代为通传吧。”

    凌风傲气虽然收敛了不少,可还是忍不住说:“是候爷真不见人呢,还是你这看门的不肯通传啊!候爷答应我的事情,我要当面和候爷在说说呢?”

    田掌柜陪着小心说:“我家小候爷如今仍然音信全无,侯爷焦虑,实在是分不开身哪?不知道凌风公子要和候爷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在下可以代为问问?”

    廊桥上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两个人。田掌柜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疑惑。凌风继续说:“是关于告示天下武林的事情,我要亲自和候爷说!”

    廊桥上的人跨进了门里,田掌柜没有回答凌风,皱着眉头看看来人,也去柜台下摸出薄子来。方千邈三人看进来两人都着黑衣,戴着草帽,围着黑纱遮了面容,个子一个高一个中等。田掌柜翻开一页,仔细看了两次,说“山上没有给我二位的消息。”

    水阁外游廊上传来老鹰扑翅的声音,一名小二装扮的人递过来一张小纸条。田掌柜看过,在簿子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二人说:“这么巧,刚收到。急事儿吧?”

    高个子拿过笔签字,边写边带着笑音说,:“是很突然,不过田掌柜问多了吧!”矮个子在一言不发,也签了字。田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两块绿色腰牌,两名黑衣人接了往上山的廊桥急去。

    原来这些腰牌也不是随便给的。都是提前预约过,提前有进出通知的。逍遥林做事滴水不漏,绝不会是不喑江湖。

    凌风一直目送二人走了老远,对方千邈说:“有杀气,你不觉得?”

    方千邈诧异地摇摇头,他一点感觉不到杀气。田掌柜则好象没听到二人说话一样,继续算他的帐。

    凌风仍然坚持说:“有杀气,但不带杀机,也许他的兵器杀气太重吧。”

    顾念织有些担心的说:“你们说的,听起来怪怕人的,候爷不会有事吧?”

    田掌柜抬起头,好象有些感激几个人的好意,说:“几位多虑了,能出入我这大堂的不会对候爷不利。”

    几个人才刚随意闲话了几句,就见逍遥候的侍从卷奔了下来,跑过廊桥,进了水阁大堂,对方千邈几人说:“主人听说几位打算近日离开,特备了薄酒,请几位小酌,特命在下邀请几位晚上共饮。”

    方千邈和凌风对望一眼,再看田掌柜的表情几分不满,显然他刚才没有通报消息,可能是先上去那两名黑衣人多嘴通报了,所以田掌柜不满。

    卷又对方千邈说:“主人说以后如果方庄主要见我家主人的话可以直接到镇外十里的向阳村隐翠亭请老板提前转达一声,田掌柜自然通传。”

    这个季节坐在水天之间的逍遥楼上,沐浴在和煦的晚风中,对月饮宴,实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屋内是风和卷在伺候着,屋外是残和云,其他人都在楼下候着,无论酒菜杯盘都交给林之静的侍从传递。即使是逍遥林的下人也不是很有机会接触到逍遥侯,琴声随着晚风从山脚下送入耳中,逍遥候真是个懂享受的人。酒过三循,林之静命人取出告示请凌风过目。

    凌风览阅,看内容是:近有江湖谣传犬子林玉敛与凌风少侠因旧年口角于数月前欧斗而亡,本侯现已查明原由系黑水教妖人所为,以挑拨我中原武林精诚团结,令我等自相残杀之诡计。请武林同道勿以讹传讹,有损凌风少侠威名清誉。故特送此书说明以阻魔教之奸计得逞。叨绕处不胜惶恐,请诸位谅及。落笔逍遥候敬上。

    凌风将全文递与方千邈,问道:“真是黑水教所为!”

    林之静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很无奈的原由。老夫自来少与外界来往,对黑水教更是防范甚紧,外面基本上不可能知悉我家眷的行踪。但是犬子和小女至今没有消息,夫人也是事发多日后才得救,余者连带马匹车驾都被杀死推入深谷之中毁尸灭迹,道路附近的撕杀痕迹也着力掩盖。后来好不容易从追杀凌风公子的部分人中,逐渐找到了线索,今天白日我刚得到真实完整的原由解释。此事也是阴差阳错,人算不如天算啊!想来各位也有听说五龙寨二龙头的女儿龙梅儿两年前许配给了三鹰堂的三堂主石雄鹰。但是后来五龙寨为攀附实力更雄厚的唐门居然悔婚,将女儿嫁给了唐门的三代孙唐传威。三鹰堂一直耿耿于怀,两年来想侍机雪耻,可是唐门势大,明的是不能下手,只能来暗的。好不容易打听到二龙头的夫人病重,龙梅儿回娘家探母,必经落霞岭。三鹰堂虽然自身势力不如唐门,但是三鹰堂的娘舅却是巨鲸帮的帮主许番文,人手众多,交友广阔,所以两家在落霞岭把老夫一家当龙梅儿袭击,巨鲸帮和三鹰堂足足埋伏了有两百人,犬子只有十来人,一半还是丫鬟仆妇。

    “那巨鲸帮和三鹰堂都招认了事情的原由经过吗?”几个人听林之静停下来都不由问。

    林之静伤感地说:“招认与否又有何用?混乱中已经没有人记得当时小女的下落,犬子据说跌下谷去,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候爷打算把三鹰堂和巨鲸帮怎样?”顾念织问。

    林之静自嘲道:“能怎样?在追杀老夫家眷的过程中,他们正好也遭遇了龙梅儿,所以龙梅儿一行人也一样遭了难。也是那个时候三鹰堂和巨鲸帮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所以想方设法毁尸灭迹,等到江湖谣言四传说是凌风公子杀了犬子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为了弄假成真所以不仅雇了不少杀手,自己帮中也派出不少高手,希望能让凌风公子背了黑锅,避免和逍遥林之间的杀戮。龙梅儿失踪,唐门自然怀疑三鹰堂,虽然还没有找到完全的证据,但是两家剑拔弩张,这场干戈怕是早晚要打起来。老夫即便是气势凶凶的踏平三鹰堂也于事无补!与其现在去杀戮,不如多派人手去找寻子女!”

    “那如果找不到呢?”凌风问,方千邈和顾念织都拉了拉凌风,如此乌鸦嘴的话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当逍遥候的面说呢。

    “不会的。”林之静望着窗外,“能找到的。犬子出生的时候有方外高人为他看过面相,绝非早夭之命!”一向英明神武的逍遥候此时只能靠相士的预言来支撑自己的信心。

    “既然不是黑水教干的,为什么要说是黑水教的诡计?”凌风再问。

    林之静说:“公开这件事的真相,三鹰堂,巨鲸帮,唐门,五龙寨恐怕四家之间杀来杀去,仇恨纠葛不知道又要延续到哪一天。所以我虽知真相,但唐门自己查到便查到,查不到逍遥林也不会多嘴。当初答应了凌风公子要通报武林说一切与凌公子无关。只能找黑水教做替罪羊。”

    凌风撇了撇嘴,林之静这斯实在诡诈,虽然每件事情都事出有因,但是他真不是个老实人,这公告之事再不想被他利用,便说:“与其如此告示武林,不如不告了罢。行的正,走得直,江湖怎么说,我凌风不在乎。”林之静面色沉静,稍一思量,就依凌风。

    方千邈岔开话题说:“不知道黄公子怎么样了?晚辈很想当面致谢他的救命之恩。”

    林之静听言,扭头转过脸看向卷,虽然没有半言只语,卷却明了主人的意思,恭身答:“黄公子性命无碍,尚行动不便,已能坐起。”方千邈感叹,黄公子等人的状况在林之静的眼中显然无足轻重。但黄公子背脊重伤,以为他必终身卧床,听到已能坐起,也稍有安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