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是她千凝儿就是不争气，半小时了眼泪还止不住一直往下流，就像七八月份的台风雨，哗啦哗啦不受控制。
季明轩也就一直由她搂着，虽然很累却有道不出的幸福。起码他知道，此刻她属于他。他可以永远这样保护她吗？有些话是不是一早就该说了，但又怕显得唐突，或许现在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周围很安静，音乐室里传来的g大调进行曲，柔美而又刚强的琴键优美旋律给予他十足的勇气。心跳的频率迅速加快，伴随着音符而下上跳跃。
“凝儿。”他深吸一口气，心情就如大海般起伏不定。
她终于吃力的抬起头，真惹人怜惜。他不愿看见她的泪水，用手轻轻替她擦干，不觉对上凝儿那双美丽的蓝绿色眼睛。他们的脸靠的很近，暧昧的气氛顿时蔓延，甚至能够听清彼此呼吸的细微声音。
“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够接受我！”他看起来，就像初堕情网的纯情小男生。深情地缠绵耳语死死的塞在喉咙里吞吐不出，只能僵硬地说出这番煞是苍白无力的情话。
言语哽咽着久久不能发出声音，她懵了，该如何回答？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他还要存心再给她添乱么？
“我是认真的，或许你会觉得很突然，但是这些都是埋藏在我心底很久的话了。我很怕说出来以后我们会连朋友也没办法做成，可现在我也无法自拔了，你不用立即回答我，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能理解。”
说完后，季明轩缓缓地松开手，准备离开，让她好好思考，再做决定。
“等一等。”凝儿叫住他。感情这东西确实很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了，正好印证了古时候的诏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拖拖拉拉并非什么好习惯，哪怕仅给予一点点希望，到幻想破灭的那天，只会摔得更伤。这个道理她从小就懂得。
“轩，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以为这辈子我就只有司一个好朋友。自从转学以后，认识你们几个，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你们对我的照顾和关怀，已经俨然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和你们一起，变成我生活中一个不可变更的习惯。我们的感情很深厚，但是却找不到恋爱那种心动的感觉，相反，你更像我的一个大哥哥，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不是吗？可他并不想当他的哥哥，他讨厌这个称谓。只是这个结果在表白的那刻起，也应该预料到，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恨自己的不自信，恨自己的冲动，恨自己不够完美。相比起冷若寒和蓝泽司，这一仗，他输得彻底，但也心甘。只愿以后见面了，不会那么尴尬就好，他害怕自己会亲手粉碎彼此目前的关系。
也许是看出了季明轩的心思，凝儿自然的拍拍他肩膀：“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嘛，很高兴认识你哦！”这副哥儿们的模样甚是有巾帼英雄气概。
季明轩摇摇头笑着，她在找一个台阶给自己下台吧？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替别人着想。主动伸出右手，达成君子的协议。他们依旧是知己。
*
天气阴晴不定，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的曝晒如今转变成淋漓的大雨。
怎么回到教室里呢？还赶着上课呢。早知道就别因为那个冷若寒跑出来了，沦落到现在要仓皇而逃。不是要她学古时候的智人头顶硕大的芭蕉叶回去吧，可问题是她连芭蕉树的苗都没看见，哪里来的大叶子？
一旁的季明轩抬头仰望天空，看来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的了，甚至越下越大，闪电雷鸣。在这里傻等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现在就跑回去。于是脱下一件衣服，打开来撑在头上，用眼神告诉凝儿他的意见。
凝儿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二人开始在大雨中狂奔。虽然季明轩一直把衣服往凝儿那边移，雨水还是很快就将衣服打湿。
冷若寒在教室里，冷眼相看他们好甚亲密，刚才的拥抱还不够，现在还要上演一场雨中同淋的大戏。径自起身离开座位，经过他们身边时，还不忘发出一阵冷笑，凝儿听起来更像是一波嘲讽。心中腾起的怒火和醋意已让他失去理智，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最终甩门而出。
呵，她千凝儿可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蓝泽司，季明轩，还有自己，居然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是谁太傻。也许要全世界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才安心吧，天真无邪的脸孔下隐藏的竟是一颗魔鬼般的心灵。他冷若寒一定是被蒙蔽了双眼，才会爱上这样一个女子。他愿意抛弃一切，只为得到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昧？从今天起，他将会漠视她的存在。她的脸，声音，都将被幽闭在禁忌中，损坏，直到完全从他的记忆里冷却。
雨水拍打着他的肌肤，却不能浇灭心中的怒火，像一条火龙在身体里疯狂涌动，所到之处都使人沸腾而不能自已。从来，他都不喜欢雨水，讨厌它酸腐的气味，讨厌它嘀嗒的声响。可这时昔日的厌恶之物成了他最贴心的伙伴，仿佛要把他融解在狂暴的雨中。
实际上，凝儿的心也不好受。冷若寒对她忽冷忽热，昨天还好好的游玩，今天却如陌路人，毫不相识，甚至还带有几分新仇旧恨。她知道，原来她是在意他的。冷若寒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她的心，打破心平如镜的湖面，扰乱思绪。就在刚才，即使因他的谎言生气，在季明轩表白之时，脑海中浮现的还是他的脸，回荡的依旧是他的名字。凌月翼拿自己开玩笑，她不介意；蓝泽司对她说的善意谎言，也能够欣然接受。可为什么，偏偏冷若寒的自己竟这般介怀。或许是不敢承认这份爱意，原来失去时会那么的痛心。眼睛不停地透过在窗户搜寻那抹熟悉的影子，她又想起了他的脸。
季明轩默默想着，原来刚才大树后面的那个身影，是冷若寒。难怪会摆出这副臭脸，大概是误会什么吃醋了，那神态倒是挺可爱的。
*
第二节课，季明轩一反往常好好学生的姿态，毅然逃课了。教室里那两张空空如也的桌子，残留下霸主的王者之气，不禁让人联想两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纠结。是龙争虎斗，还是惺惺相惜。
推开天台上紧闭着的铁门，铁锈的斑斓遍地，传来一股血腥的难闻味道，忍不住捂住鼻子，这里是圣樱王子们的隐秘之地，没人谁敢随意上来，因为后果将会很严重。
脚步声传入耳边，余光一扫，冷若寒发现了他。没有回头，双手依旧放在那矮矮瓷砖护围上，暖风和煦，几缕发丝掠过眉梢。
“冷大少爷这么有闲情兴致在吹风，就不怕错失佳人，终身孤寂吗？”季明轩走到他身旁，别有意味地说着。
“你什么意思，她的一切与我无关，你做好你的本分，好好对她就是了。我很累，请你立即离开这里。”他想不到，这位昔日的好兄弟竟然不心死，还要特意来到面前示威一番。换作别人，一定少不了挨他几拳。
“你说凝儿，哈哈，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最好不过了。我一定不会将她交给任何人。”
冷若寒忽悠地扭过头。
“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我只知道她断然的拒绝了我。不过要是给我选的话，我宁可选择成熟稳重，又温柔体贴的蓝泽司学长，也不要一个只会胡乱发脾气的幼稚小气公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凝儿没有接受他？亏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白白生了这么久的闷气，还像个女生似的居然嫉妒起来。其实承认买票的事又如何，有什么好丢脸的呢，都怪自己太固执。现在好了，惹来这么大的误会，于是转身立即跑下楼。
雨后彩霞绚烂分明，晴空万里，一路上遗留下来雨后的小小几处水洼，好似一张张绽放的笑脸，看得直舒心。
凝儿，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