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内忧外患（4）

其实，宋律伟还是聪明的。

他深知父亲何等大智慧，想要仅用两个字就把他给忽悠了……别说是现在，就算再过二十年都未必能够轻易得逞。所以，在“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指引下，虽然他很想以一个男人的立场与之进行对话，终究还是强逼着自己对事态做了冷处理。

接完父亲的电话，他看到手机提示有条未接来电。瞧着有些眼熟，回拨过去竟是倪虹的母亲韩梅梅！

为了把家里的老佛爷瞒个滴水不漏，她这些天都像是时刻活在戏台上一般。身心俱疲，却丝毫不敢睡一个囫囵觉。生怕哪根筋松了，坏了大事。可现在，当巫捷婕那边传来消息说爱子倪虹的伤情正在十字路口徘徊，潜藏在她心中的焦灼更是以十倍、百倍的级数与日俱增。无法抑制的忧思让她不顾一切想要飞到儿子的病床边去。巫捷婕建认为行程太过仓促，正好宋律伟现下在北京，就请她先与宋律伟取得联系再作进一步打算。

对于倪虹母亲想要和他乘同一班机去s市的想法，宋律伟表示理解。同时也十分不放心。他问：“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倪奶奶那边……”

“没问题的。我和她说是去外地演出。”

“可是您私下不是已经表示过不再参加任何公演了吗？”倪虹的母亲韩梅梅在团里是个优秀的话剧演员，歌也唱得相当不错。无论是京剧样板戏、黄梅小调还是晚会歌曲，几乎样样都能作为压轴好戏。而且因为早年经常客串出演《红灯记》博得满堂彩，所以得了个为人熟知的艺名叫“小铁梅”。但自从和倪虹的父亲结婚后，几乎就不怎么能看到她登台表演了。就算是在文工团内部，也有点像是传说般的存在。

“但我毕竟还没有退休。如果.说是团里安排的公益演出，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罢？”

“好，我了解了。”宋律伟当即决定提.前返回s市，顺便多订一张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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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伟他妈，出来一下。好吗？”宋明.文神色凝重地站在卧室门口，对着房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招呼郑惠善道。“我有话想要跟你谈谈。”

话音刚落，郑惠善应声拉开房门，整个人就板着脸.正对着宋明文。“我今天没心情，有什么事非得今天说不可吗？”

“必须的。”

郑惠善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肃穆的丈夫。尽管心.中甚是烦躁，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还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告诉我你这阵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奇怪，你不是几乎天天和我一道上班的吗？我们.的办公室不过隔了一层楼板。我每天预备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郑惠善不疾不徐道。“就算实在不清楚罢，挂在内部办公网上的工作日志不是也有交代么？何必巴巴地来问我？真是没话找话。”

“糊涂！真是糊涂！！.我真不知是该说你糊涂，还是胆子忒大！”妻子意图打马虎眼的态度叫宋明文非常恼火。要不是他涵养过人，只怕楼板都能给跺出个浅坑来。他想，自己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儿子像阵风似的来去匆匆不欢而散了，换作是他，肯定也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样被动的现实。“看看你炮制的‘杰作’，别告诉我说你不晓得这是犯法的？！”

郑惠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嫉恶如仇的丈夫。在他的左手食指与中指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也就是被儿子宋律伟撕掉的那张。经过细心粘合加上半蒙半猜，主体部分基本已经能读的通了。而摊开另一只手，掌心托着的离婚证看上去就像一滩哀泣的血，正无言地控诉着什么。

“呵……呵呵呵。”郑惠善掩面发出一串长长地笑。

“笑什么？就这你还能笑得出来吗？！”宋明文极少动怒，但他这会儿看到妻子笑得肆无忌惮，真的忍不住要出声喝斥两句。

“宋明文，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失态？”不等丈夫作答，郑惠善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我看你就是搞不清状况！”宋明文忍无可忍道。和由此造成的恶劣而深远的影响比起来，大笑三声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啊，我搞不清状况。我搞不清状况……”郑惠善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微微暴起的青筋伴随着心跳隐约跳动着。“那你告诉我，除了你们姓‘宋’的，天底下还有几个搞得清状况的？！”

“我看你真的是糊涂了，话怎么可以乱说呢！”

“本来就是。”郑惠善丝毫不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

先前是宋律伟，现在是宋明文。一个是他的儿子，另一个是她的丈夫。两个都很聪明，也都很善于发掘蛛丝马迹背后的所谓真相。但究竟什么才是真相？是，离婚协议和离婚证的确是她牵头找人办妥的没错。她尽了心、出了力也都是事实。可难道肉眼看到的事实就一定是真相吗？

“反正我与你们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爱怎样怎样吧！”郑惠善故作潇洒地将头瞥向一边。“只有一点，如果想递我一张法庭传票，我想还是趁早点的好。省得取证困难。”

“郑惠善！！”宋明文突然忆起不久前的某一天，妻子曾经躺在**问说“如果小伟离婚了谁会比较高兴”。当时他顶多只能算是一笑置之，并未多么放在心上。可现在再回忆起来，不由多了几分包藏祸心的预兆意味。“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对不对？”

预谋？

说她有预谋？

郑惠善背对着宋明文冷哼了一声。很显然，她对这个说法很不屑。要是有充足的时间给她盘算给她谋划，还会这样轻易就叫人看破吗？

瞧一个个跟黑脸包公似的，恨不能即刻推出个什么铡大义灭亲，可有谁还记得“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铁律？

没有。

答案是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