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终于来了。
银盘高悬，山风拂面。
韩汐源净身沐浴后，在粗壮婆子带领下，绕了几道弯，来到一座气势磅礴的青砖庙堂。
庙堂呈长方形，四周红墙高耸。庙外撑天古树掩映，十分壮观。庙内对称式分布，松柏参天，古树庇荫，给人一种宁静肃穆的感觉。
绕过庙堂西北，远远望去，有一处隆起的高地，旁边巨石雕刻着三个苍劲有力、威严震撼的大字“望祖台”，在月光和灯塔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韩汐源凭着呼吸，跟着粗壮婆子，加快碎步，走了过去。
望祖台下面是一条幽暗、高深的青石甬道。随着韩汐源几人细碎的脚步声，顿时灯火通明。
只见甬道石壁上竟是五彩缤纷、巍峨诡异、叹为观止的绝美壁画。上至盘古开天辟地，遂古之初，山神海灵。下及周公制礼教民，苍生百态，品类群生。有五龙比翼，人皇九头；有伏羲鳞身，女娲蛇躯；也有忠臣孝子，烈士贞女……仿佛穿越了几千年，跨过了历史万里长卷。
韩汐源小心翼翼穿过幽深的甬道，来到高楼下，只见一条石梯由天而降，盘旋矗立在韩汐源面前。细长陡峭，没有扶手，没有栏杆！
正犹豫是否攀爬时，身后粗壮婆子轻唤了一声“圣女娘娘，请上梯吧！”
在粗壮婆子的催促下，韩汐源提心吊胆、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了上去。
石梯仿佛没有尽头，耸向高空。在攀上最后一个石阶后，世界瞬间豁然开朗。
望祖台就像一个巨大的广场，九根盘龙石柱高耸，威严神武。台上香炉、器鼎、神龟、仙鹤，吐出缕缕香烟。
一眼望去，在望祖台中间，圆形神坛高筑，寓意天圆地方。神坛又分上下两层，上层为天地之位，下层设五帝之位，神坛外建有两重围墙。神坛上按大祀“太牢”礼节，猪牛羊三牲齐备。
在神坛周围，密密麻麻、整齐站立着穿藏青色奇装异服的人。男子头裹青布头巾，女子用青带束发。让人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世外桃源。
当大家看到韩汐源登上望祖台时，顿时窃窃私语一片。
“啪！啪！啪！”三声静鞭响彻夜空，台上立马肃静。
“呜~~~”一阵低沉的号声长鸣。
北面刀枪剑戟开道，一群身着黑色长袍的长者，前呼后拥、整齐有序地走向了神坛旁边。为首的长者正是绑架韩汐源、被唤作“当家的”中老年男子。
“有请祖奶奶！”
只见，一个身形骷髅的老婆婆带着巨大的斗篷，拖着黑色长袍，手持龙头法杖，缓缓走向望祖台中央，向韩汐源一步一步靠近。法杖叩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让韩汐源不禁胸口凛然一紧，呼吸窘迫。
“圣女娘娘，一切安好？！”老婆婆向韩汐源微微欠身问道，瘦削的脸庞大部分遮在斗篷里看不清，一眼望去像是一朵褶皱的菊花皮。深邃的眼瞳映着黑夜，见不到底。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到这里？”韩汐源蹙着眉，强压着一起一伏的胸口，吞下恐惧。
突然，一阵秋风刮过，老婆婆头顶上的斗篷滑落到肩膀。
“是你？！”韩汐源满是惊讶。“你不是那个在山上守着一口棺材的老奶奶吗？”大大的疑问让韩汐源更加眉头深锁，怎么也解不开。
“是我。”老婆婆十分坦然。
“那你…”韩汐源怔怔的站着，陡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向前迈进一步，想要抓住老婆婆的广袖黑袍，说道：“你是他们的祖奶奶？求求你放我回去，你们要什么，我爸妈都会给的！”韩汐源带着哭音苦苦求着。
老婆婆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她。韩汐源拼命摇着脑袋，让自己认清现实。环视四周，这哪里是把她简单绑架拐卖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预谋，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韩汐源越想越害怕，提着嗓子再次问到：“为什么抓我？我的朋友呢？”
“圣女娘娘，请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已经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去了。来这山里的记忆，都会随着那泉水付诸东流，永远不会被人想起。”老婆婆幽幽的说道。
韩汐源猛的抽了一口气。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脑袋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老婆婆突然攥紧她的手，朝望祖台中央——圆形神坛大步迈去。
求生的直觉告诉韩汐源自己，必须远离这里。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想干什么？韩汐源拼命让自己翻滚的内心保持冷静，快点想，快点想，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正当她脑袋忙着几千个急转弯时，不知不觉，已踏进神坛。
“我们只要你。”说完，老婆婆闭上眼睛，转过身，面向神台，口里念念有词。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像是一串咒语。她在祭祀、祷告什么？只见老婆婆带着众村民整齐划一地鞠了三个躬，然后齐齐跪下。老婆婆起身上前，在神坛上拿过摇铃，手舞足蹈了一番。末了，她定定地回过头，望向韩汐源，缓缓的说道：“佛渡有缘人。姑娘救人于危难。老身代表我们无启国族人给您磕头了。”韩汐源彻底懵了。
老婆婆拄着拐杖再次跪下。广场上传来一声喊：“给圣女娘娘磕头”。
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正当大家磕头行礼时，神台下面传来阵阵急喘的水流声，敲打在侧墙上发出巨大的吼声，震耳欲聋。
没有人敢抬头看，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肃静无比。
突然一串水注从神台下面直冲飞天，化作一条水龙在神坛上空盘旋，在韩汐源的脸庞前停滞了几秒，倏地不见了。原来神坛另一边下面是条河。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算老婆婆这活了百年的老巫婆也惊呆了。在她手里交上去的圣女娘娘也有好几个了。何曾见过水龙直冲神坛，最多也就水流急喘发出巨响，以示回应。莫非抓错人了？圣女娘娘命格不对？只怕问题就出在小姑娘身上。这样想着，老婆婆扭头看向韩西源，眼底的深潭更幽深了。
韩汐源已是吓得直哆嗦。作为一个从小熏陶在马克思唯物主义无神论的三好学生，对世间有鬼神的说法早已摈弃。正因为深深抱着“人死一堆土”的念头，天不怕地不怕，这才跟着阿峰他们屁颠屁颠爬山涉水，毫无忌讳。可刚才明明一条水龙，就在咫尺，让韩汐源不得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救人于危难”、“我们只要你”这几个字让韩汐源猛的想起《西门豹治邺》中河伯娶妻。天啦，难道他们这是要拿我祭祀？！他们到底是谁？
勇者无惧。韩汐源想着反正要死，也要死的明白，豁出去一般，上前再次抓过老婆婆的手臂问到：“你们到底是谁？刚刚的水龙到底是什么？什么是圣女娘娘？你们要拿我祭祀？！”一连几问，都不见老太婆说话。
韩汐源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来例假了，这种血怕是要对你们祭祀的神灵不敬吧？！”
老婆婆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妇人。妇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信？你们可以验身啊。”韩汐源大声说道。
老婆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灵已经感知到我们的诚意，想来也不会怪罪我们。说着瞥一眼韩汐源紧抓的手臂，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就7日后再祷告神灵。”像是商量，更像是告知、约定。复而向天呐喊“难道天要亡我无启族？！”。她朝神坛又拜了几拜，扭过头对身边的中年妇人交代了几句，拖着长袍，走了。
这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众人口中的“当家娘子”。
当家娘子面色凝重的使了一下眼色，几个粗壮婆子上前便要夹起韩汐源。韩汐源这是迟那时快，用力挣脱婆子们，提着笨重的衣服转身往神坛前方跑去。
“圣女娘娘要跳河啦，快点拦着她！”一个粗壮婆子反应快，大声喊道。
众人听到叫喊，四面八方的拦截围堵。
“只要还能活着，就有希望！”一只大手用力地把韩汐源从神坛边捞回。韩汐源一个踉跄，跌进这人的怀里，扭头一看，竟是那晚救她的伯颜修。
带着绝望，韩汐源像鱼肉般被人拉走了。
(本章完)
银盘高悬，山风拂面。
韩汐源净身沐浴后，在粗壮婆子带领下，绕了几道弯，来到一座气势磅礴的青砖庙堂。
庙堂呈长方形，四周红墙高耸。庙外撑天古树掩映，十分壮观。庙内对称式分布，松柏参天，古树庇荫，给人一种宁静肃穆的感觉。
绕过庙堂西北，远远望去，有一处隆起的高地，旁边巨石雕刻着三个苍劲有力、威严震撼的大字“望祖台”，在月光和灯塔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韩汐源凭着呼吸，跟着粗壮婆子，加快碎步，走了过去。
望祖台下面是一条幽暗、高深的青石甬道。随着韩汐源几人细碎的脚步声，顿时灯火通明。
只见甬道石壁上竟是五彩缤纷、巍峨诡异、叹为观止的绝美壁画。上至盘古开天辟地，遂古之初，山神海灵。下及周公制礼教民，苍生百态，品类群生。有五龙比翼，人皇九头；有伏羲鳞身，女娲蛇躯；也有忠臣孝子，烈士贞女……仿佛穿越了几千年，跨过了历史万里长卷。
韩汐源小心翼翼穿过幽深的甬道，来到高楼下，只见一条石梯由天而降，盘旋矗立在韩汐源面前。细长陡峭，没有扶手，没有栏杆！
正犹豫是否攀爬时，身后粗壮婆子轻唤了一声“圣女娘娘，请上梯吧！”
在粗壮婆子的催促下，韩汐源提心吊胆、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了上去。
石梯仿佛没有尽头，耸向高空。在攀上最后一个石阶后，世界瞬间豁然开朗。
望祖台就像一个巨大的广场，九根盘龙石柱高耸，威严神武。台上香炉、器鼎、神龟、仙鹤，吐出缕缕香烟。
一眼望去，在望祖台中间，圆形神坛高筑，寓意天圆地方。神坛又分上下两层，上层为天地之位，下层设五帝之位，神坛外建有两重围墙。神坛上按大祀“太牢”礼节，猪牛羊三牲齐备。
在神坛周围，密密麻麻、整齐站立着穿藏青色奇装异服的人。男子头裹青布头巾，女子用青带束发。让人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世外桃源。
当大家看到韩汐源登上望祖台时，顿时窃窃私语一片。
“啪！啪！啪！”三声静鞭响彻夜空，台上立马肃静。
“呜~~~”一阵低沉的号声长鸣。
北面刀枪剑戟开道，一群身着黑色长袍的长者，前呼后拥、整齐有序地走向了神坛旁边。为首的长者正是绑架韩汐源、被唤作“当家的”中老年男子。
“有请祖奶奶！”
只见，一个身形骷髅的老婆婆带着巨大的斗篷，拖着黑色长袍，手持龙头法杖，缓缓走向望祖台中央，向韩汐源一步一步靠近。法杖叩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让韩汐源不禁胸口凛然一紧，呼吸窘迫。
“圣女娘娘，一切安好？！”老婆婆向韩汐源微微欠身问道，瘦削的脸庞大部分遮在斗篷里看不清，一眼望去像是一朵褶皱的菊花皮。深邃的眼瞳映着黑夜，见不到底。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到这里？”韩汐源蹙着眉，强压着一起一伏的胸口，吞下恐惧。
突然，一阵秋风刮过，老婆婆头顶上的斗篷滑落到肩膀。
“是你？！”韩汐源满是惊讶。“你不是那个在山上守着一口棺材的老奶奶吗？”大大的疑问让韩汐源更加眉头深锁，怎么也解不开。
“是我。”老婆婆十分坦然。
“那你…”韩汐源怔怔的站着，陡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向前迈进一步，想要抓住老婆婆的广袖黑袍，说道：“你是他们的祖奶奶？求求你放我回去，你们要什么，我爸妈都会给的！”韩汐源带着哭音苦苦求着。
老婆婆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她。韩汐源拼命摇着脑袋，让自己认清现实。环视四周，这哪里是把她简单绑架拐卖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预谋，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韩汐源越想越害怕，提着嗓子再次问到：“为什么抓我？我的朋友呢？”
“圣女娘娘，请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已经回到属于他们的地方去了。来这山里的记忆，都会随着那泉水付诸东流，永远不会被人想起。”老婆婆幽幽的说道。
韩汐源猛的抽了一口气。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脑袋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老婆婆突然攥紧她的手，朝望祖台中央——圆形神坛大步迈去。
求生的直觉告诉韩汐源自己，必须远离这里。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想干什么？韩汐源拼命让自己翻滚的内心保持冷静，快点想，快点想，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正当她脑袋忙着几千个急转弯时，不知不觉，已踏进神坛。
“我们只要你。”说完，老婆婆闭上眼睛，转过身，面向神台，口里念念有词。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像是一串咒语。她在祭祀、祷告什么？只见老婆婆带着众村民整齐划一地鞠了三个躬，然后齐齐跪下。老婆婆起身上前，在神坛上拿过摇铃，手舞足蹈了一番。末了，她定定地回过头，望向韩汐源，缓缓的说道：“佛渡有缘人。姑娘救人于危难。老身代表我们无启国族人给您磕头了。”韩汐源彻底懵了。
老婆婆拄着拐杖再次跪下。广场上传来一声喊：“给圣女娘娘磕头”。
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正当大家磕头行礼时，神台下面传来阵阵急喘的水流声，敲打在侧墙上发出巨大的吼声，震耳欲聋。
没有人敢抬头看，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肃静无比。
突然一串水注从神台下面直冲飞天，化作一条水龙在神坛上空盘旋，在韩汐源的脸庞前停滞了几秒，倏地不见了。原来神坛另一边下面是条河。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算老婆婆这活了百年的老巫婆也惊呆了。在她手里交上去的圣女娘娘也有好几个了。何曾见过水龙直冲神坛，最多也就水流急喘发出巨响，以示回应。莫非抓错人了？圣女娘娘命格不对？只怕问题就出在小姑娘身上。这样想着，老婆婆扭头看向韩西源，眼底的深潭更幽深了。
韩汐源已是吓得直哆嗦。作为一个从小熏陶在马克思唯物主义无神论的三好学生，对世间有鬼神的说法早已摈弃。正因为深深抱着“人死一堆土”的念头，天不怕地不怕，这才跟着阿峰他们屁颠屁颠爬山涉水，毫无忌讳。可刚才明明一条水龙，就在咫尺，让韩汐源不得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救人于危难”、“我们只要你”这几个字让韩汐源猛的想起《西门豹治邺》中河伯娶妻。天啦，难道他们这是要拿我祭祀？！他们到底是谁？
勇者无惧。韩汐源想着反正要死，也要死的明白，豁出去一般，上前再次抓过老婆婆的手臂问到：“你们到底是谁？刚刚的水龙到底是什么？什么是圣女娘娘？你们要拿我祭祀？！”一连几问，都不见老太婆说话。
韩汐源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来例假了，这种血怕是要对你们祭祀的神灵不敬吧？！”
老婆婆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妇人。妇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信？你们可以验身啊。”韩汐源大声说道。
老婆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灵已经感知到我们的诚意，想来也不会怪罪我们。说着瞥一眼韩汐源紧抓的手臂，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就7日后再祷告神灵。”像是商量，更像是告知、约定。复而向天呐喊“难道天要亡我无启族？！”。她朝神坛又拜了几拜，扭过头对身边的中年妇人交代了几句，拖着长袍，走了。
这中年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众人口中的“当家娘子”。
当家娘子面色凝重的使了一下眼色，几个粗壮婆子上前便要夹起韩汐源。韩汐源这是迟那时快，用力挣脱婆子们，提着笨重的衣服转身往神坛前方跑去。
“圣女娘娘要跳河啦，快点拦着她！”一个粗壮婆子反应快，大声喊道。
众人听到叫喊，四面八方的拦截围堵。
“只要还能活着，就有希望！”一只大手用力地把韩汐源从神坛边捞回。韩汐源一个踉跄，跌进这人的怀里，扭头一看，竟是那晚救她的伯颜修。
带着绝望，韩汐源像鱼肉般被人拉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