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福妻有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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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习惯

    吃过肉糜羹,叶锦羽已经差不多饱了,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便又躺了回去。

    扫雪翁见他不想再说话,自己也不好再开口了,站起身来,朝牢房之外走去了。

    叶锦羽半眯着双眼,目送他的离去,他能看到扫雪翁走出去时,腿是跛的,而他来时可不是这样。

    呆呆地望着屋顶,叶锦羽没有再睡,尽管四周有了较多的光亮,但总体而言牢房里还是那么黑暗。

    没有老鼠蟑螂,潮气湿气也散了不少,大概是扫雪翁清扫过的缘故。叶锦羽见扫雪翁已到,便心知厉隋也来了。他没有询问扫雪翁关于叶锦羽的踪迹,不知为何,自己见厉隋的心思淡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些不想见到他了……

    ……

    那小窗里投进了半点阳光,显示着太阳即将离去。尽管叶锦羽不在意这岁月的更迭,但他明白,那是一个他熟悉的时代的离去,而往后,他只觉前路迷茫。

    挣扎着起身,叶锦羽这才发现自己那已经痛到麻木的伤口已有人为他包扎好了,可自己却又是那么不在意,一个起身,伤口便撕裂开来,仅是一个恍惚,猩红便从洁白的棉布之下溢出,染到了他身上还没被换下的白色囚衣之上,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床上待久了,叶锦羽实在是想起来走动一下,即使是鲜血染了衣服,他也未有动摇自己的想法。

    来到牢房门前,那里已经没有了铁锁,门一推便开。但叶锦羽却站在那前面犹豫了一会,望了望那条依旧漆黑的小道,又把门拉拢,在牢房内转了三圈便又去到那干燥的茅草铺就的床上去了。

    ……

    晚饭是由扫雪翁送来的,他走时没关牢门。

    用过晚饭,叶锦羽便犯起了困,昏黄的灯火在他朦胧的视线里摇曳,半椅在墙上,点着头,点着头,一个恍惚,叶锦羽差点摔倒了地上,猛然抬头,一道熟悉的人影正无措的伸着手,似要将他扶住。

    “厉隋……”叶锦羽唤了眼前人一声,却未有拉住他的手,慢悠悠地躺回茅草铺好的床上,似睡非睡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枕在头下,再不与厉隋说话。

    厉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黄袍,掀起衣摆,在叶锦羽的身边慢慢地坐了下来,望着他这大不如前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九九,你受苦了……”厉隋说着,声音竟至于有些哽咽,眼眶里也有几滴泪水在打转。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掩饰的很好,没有太过张扬,生怕叶锦羽一睁眼便看见。

    叶锦羽就那么默无声息地躺着,睡着,好不理睬厉隋的话语,以及话语中的关怀,也许是不接受,也许是无法接受……

    见他这幅模样,厉隋只好站起身来,悄悄地走了出去,来到牢房外转角的墙根处,背靠墙壁,仰头止泪,闭上了双眼。

    ……

    厉隋走后没多时,叶锦羽就又睁开了他的眼睛。视线里,已然没有了厉隋的半点影踪,只有那被灰尘记下的浅浅的脚印,证明他曾经来过。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他挺喜欢厉隋的,见到他时,心中喜悦,但又因为那莫名的一丝怨怼而迟迟未有起身相迎,还退了回去。

    “哎——”一声长叹,无喜无悲,心中无限迷茫。

    ……

    不多时,厉隋又重新踏入了这片漆黑的地方,同时带来了一件温暖的棉袍给背对着他的叶锦羽搭上。

    叶锦羽一哆嗦,猛然回头,才发现他的到来。

    “厉隋……”叶锦羽唤了一声,却发觉厉隋死死地盯着他的腰处看。叶锦羽也随着厉隋的视线看去,那里,还未长拢的伤口渗出了鲜血。

    “血流出来了。”厉隋有些无措地说着,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地为叶锦羽覆上那流血的地方,不让那里流出过多的鲜血。

    叶锦羽仔细地看了厉隋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扭过头去,便又闭上了眼睛,任由厉隋去摆弄。

    厉隋眉眼一低,长长的睫毛更是在不自觉地颤抖,取了一瓶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出来,打开瓶塞,一点点地为叶锦羽涂抹均匀了,然后脱下外衣,撕下了一条贴身的锦缎为他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厉隋又重新坐在了叶锦羽的床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位娇气的孩童。

    “好好再睡一觉吧,明天,我接你出狱。”厉隋向叶锦羽承诺。即使是好奇厉隋为什么不现在放他出去,叶锦羽也没有问出,那埋藏在他心底里的那丝怨怼又使他沉默了……

    没过多时,厉隋见叶锦羽好似睡熟,他才起身,缓缓向牢房外走去。察觉到厉隋走远,叶锦羽才缓缓爬起,望着地面上那淡淡的痕迹,叹着气倚靠在墙上。

    ……

    深夜里,悠长而又罪恶的狱中通道。曾经的牢笼管理者正在通道的尽头,那处环境最为恶劣的牢笼里“享受”着夜来寒风,以及湿气与即将凝成的露水。飞卢吧

    站岗的新来的充当狱卒的士兵们打着哈切,有的打盹,有的喝着偷偷携带进来的小酒,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玩忽职守,不敢给那位近来心情不太好的新皇帝发现。他们可都不是老兵。

    那新皇帝呢?厉隋正颓然地瘫软在叶锦羽牢房的拐角处,扯着衣领,百无聊赖地挥动着自己的天子剑,悄无声息地削在面前的尘土之中,自己心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总之很不是滋味。

    而隔着墙壁,叶锦羽也和他差不多的状况,无所事事地靠在墙上,借着明亮了许多的烛光,望着那没什么好望的天花板,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包括睡觉。

    短短几日,两人再见,已无那般……

    皇城里,有人在蛰伏,他们等待着下一个机会,将厉家的天下倾覆。

    太子府,有人在期盼,她等待着那个许久不见的人归来,即使和身边的老人一样,甚至比老人还差许多,一年跟他说不上几句话。

    烟柳之地,失势的官员们醉生梦死,似在乘着这不多的时光放纵自己。

    边关之地,一个老人告别了另外一个老人来到这里,从前的大将军再度披挂上阵。

    大唐朝,长安城,万家灯火仍在,但,天已变。

    明天,将是一个新的时代,下一位大唐皇帝的时代。

    ……

    一夜无话,不知怎的,昨晚明明不困的叶锦羽仍旧睡了一觉。

    清早一醒,叶锦羽发现四周变为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抱着怀中还不太适应的锦缎绸被,叶锦羽懒散地赖在床上迟迟未有坐起。伤口处搔痒着,却已没了之前那般刺痛。

    “我这是在哪?”叶锦羽呢喃着,睡眼朦胧,困惑地张望四周,玉枕纱橱,绸缎帷幕,这是一处他从来未曾见过的豪华居所。即使相比于皇宫大内有所逊色,但已不输东宫。

    东宫……心念至此,叶锦羽沉默了一会。

    此时的叶锦羽,身上仅着了一件单衣,但并非囚服,很显然,有人已经替他换过了。

    清晨的凉风吹过,冷的他打了个寒颤,他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想找件衣服穿上。仅一回头,一座精致的珊瑚礁上,一件淡蓝色的绣着水纹的长袍在清早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凝目望去,竟是几片小巧精致的琉璃镶嵌在了那珊瑚礁之上,使它更具备观赏性。

    叶锦羽上前取下了那件长袍,一入手,便是宜人的清凉和舒适,而里面夹了一层细密的白绒,套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寒冷。穿好衣袍下也已备好的长裤,叶锦羽来到镜前。

    此时的叶锦羽虽然额头嘴角处还带有不太起眼的淤青,但整个人还算容光焕发,只是身后那长发的末梢已经没有了那淡淡的棕黄,血,已经浸了进去……

    镜前的叶锦羽看着自己,虽谈不上完全恢复如初,但也算好了大半,嘴角不由为自己勾起……

    他并非那般爱臭美的人,仅是两眼便不再照镜,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双手覆上了红木制的室门,叶锦羽的心里却起了忐忑,那士兵的模样怎的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踌躇半晌,叶锦羽终是用力去推门。这次,门很轻松地便被他打开,而映入眼帘的,再非那穿着铁甲寒衣的士卒,而是两排青春美丽的侍女,而叶锦羽的右手边便是担忧他许久的如馨。

    见他出来,如馨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躬身行礼,直到听见叶锦羽说完“平身”,她才盈盈而起。

    “太子殿下,该用早膳了。”如馨笑着对叶锦羽说着。她已经习惯这么唤叶锦羽了,况且厉隋也并未禁止。

    叶锦羽听到那熟悉的称谓,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但那些许言语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况且是这两排侍女。

    叶锦羽随着如馨一起前往用早膳的地方了。

    沿途,这片天地虽小,景色却是格外别致,让叶锦羽不禁赞叹。除了那池边常见的榕树,园中的常客松柏竹,花中君子梅兰菊,国色天香——牡丹,而这园内百植之中最令人叫绝的便是那木槿花。

    怒放之姿,不输夏花;独芳之意,堪比冬梅;娇艳欲滴,犹逾春草……在这夏已逝去,冬还未至的萧瑟秋风里,忽有这红花入眼,算是件难得的幸事。

    叶锦羽凑上前去,用他洁白的手掌托起了那粉嫩的一朵,淡淡的花香,缓缓地淌进了他的鼻腔,让人心旷神怡,只觉天高气爽。原本不算太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而最难能的还是那心境上的开明。

    “怎么样?喜欢吗?”身后,一个人缓缓走进,不用回头,叶锦羽便知是厉隋到了。

    回头,入眼即是那男子的粲然一笑,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手中还捏着一枚洁白的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