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虐王爷的第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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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醋海

    小竹立在山水图后,见这对师徒,记性都如此差,忍不住干咳几声表明身份,随后紧张道:“南叔,外面来了马车。”

    “谁的马车?”

    “不知。”

    “可是来接我的马车?”南烬尘有些紧张,今日太子命悬一线,他若掉了气,作为神祝大人,他必须得跟在师父身后,充个牌面。若是被他师父砮意大师知道这种时候他还往醉仙居跑,定要关他在司天台半月。

    焕焕闻言心下一紧,已没了吃绿豆糕的心思。

    “师父,这糕点蜜饯我可以用布袋替我装上吗?”焕焕立身,踮脚朝窗外看了看,此处高楼,楼下小铺夜烛,宛如星河点点,汇集在繁华长街里。焕焕知天色已晚,慌忙道,“坏了坏了,定是贺铩出卖了我的去处。”

    南烬尘这才反应过来,是来接自己小徒儿的马车,见她慌张害怕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奴儿,怎么了?六皇子会怪你?”

    “不不不,不是他,是玲儿。”焕焕接过侍从送来的木盒,胡乱把糕点蜜饯倒在一起,然后抱在怀里便欲出楼。意识到自己模样粗鲁了一些,最末回眸对南烬尘感激地点了点头。

    “奴儿,别急呀。”

    如何不急?焕焕了解李泽叡,他定把玲儿带出来了,也许就藏在马车里,等她一出楼就会看见玲儿失望怨恨的眼神。这会比李泽叡恶言骂自己许多句还要难受,玲儿是那样好的玲儿,自己怎可骗她。

    “师父,我先走了。下次记得讲故事别卖关子,快些讲完,你这,这听不过瘾啊。”

    焕焕跟着带路的侍从,从另一方的暗道下楼,中途焕焕欲与那带路的侍从说话,见那侍从一直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带路,便打消了念头。凤仙居这栋楼里设了不少机关,就拿方才下楼的暗道来说,机关在何处,暗道又是怎样突然冒了出来,焕焕都未来得及看清,一切便那样迅速地出现在眼前。

    这楼里的人也奇怪。侍从不与客人言语,不作讨好,想进屋还得对暗号。暗号屋里还摆有山水墨画,屋里的人轻轻那么一晃,便没了踪迹。这栋楼倒不像传言中的寻欢风流之地,倒像话本江湖里刺客的聚集之地。

    很快,焕焕便跟着那侍从到了楼门处,那看楼的守门人正倚在紫木门沿上,目光紧锁着楼外。

    出了凤仙居,焕焕便知那守门人为何会那般紧惕地看着门外。

    贺铩骑在马上,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队侍卫,皆着绒甲。若不是提前知道贺铩的身份,焕焕指定会被眼前之景吓破胆。林府被抄家之时,就是这样一队人马破门而入,不过带队的不是贺铩,而是皇城里的御林将军。

    “姑娘。”

    贺铩朝她微微点头,唤她一声姑娘。焕焕不敢再看他,身穿绒甲的贺铩,更加俊俏,也更为冷酷。

    焕焕回礼,回以微笑。随即她看向那辆接她的马车,是李泽叡进宫才会架的那辆马车,装饰用料都极显皇家风范。

    焕焕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贺铩,确定再无第二架马车之后,才缓缓伸出手指,等贺铩的回应。整个过程她都不敢说一个字,她的直觉告诉她,李泽叡一定在马车里,玲儿或许也在。

    贺铩点头,冷漠不屑地扫了一眼凤仙居的门面后,下马,对掩着帘布的马车窗户,毕恭毕敬道:“王爷,可以出发了。”

    马车里并无回应。但贺铩还是点了点头,像是听到回复般,朝马车行礼。然后朝焕焕走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回府吗?”

    贺铩并没有立马回答焕焕的问题,而是扭头朝马车看了一眼。

    “回府。”

    简短的两个字,从马车里沉重地传来,是李泽叡的声音。

    “哦。”

    焕焕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便抬腿上轿,忽而一声悠扬刺耳的笛声从高处遥遥传来,像是带着某种呼唤般。焕焕忍不住转身抬头朝那声音来处望去,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皆向那一角高楼望去。

    高楼上悬有一颗血红的星星,它忽暗忽明,暗时不见一点光辉,亮时宛若红焰流石。

    “那是什么?”

    “好美的星星。”

    ……

    街上已有人群开始议论,焕焕同他们一样,也对那泛光之物好奇不已,不禁欣喜问道:“那是什么,是九天之上又派神仙下凡了吗?”

    “不过是红瑙玉珠,透过烛光发出的光芒。”

    贺铩看了一眼双脚还站在红木梯步上的焕焕,不屑答道。

    “红瑙玉珠?”焕焕回过神,眯眼仔细看那颗“星星”,反应过来,拍手雀跃道,“是师父!是他……”

    话未落完,焕焕的举起鼓掌的手,便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抓住,随即整个人被大力拽入马车里。

    “李泽叡,你放开我!”焕焕反应过来,大呼道,“轻点,好痛!”

    贺铩见状,自动背身,伸手放入唇边,尴尬地干咳两声。见马车身后有侍卫在偷笑,立马正声提醒道:“严肃!”

    焕焕一进马车,便闻见古木沉香的味道,其间夹杂着一股海棠淡香。

    李泽叡松开了她,只是没想到焕焕站立不稳,他松手后直接摔在马车上,幸好马车里铺有羊毛垫,双膝跪地的瞬间,焕焕并未感觉到疼痛。

    宽大的马车里,设有黑檀小木桌,红木小柜,还有一张同床差不多宽的坐塌,上面放有金丝棉被,瓷枕一对。焕焕打量完马车里的大体装饰后,索性坐在垫子上。

    车里只有一张坐塌,她是断不会腆着脸和李泽叡坐在一张塌上的。

    “坐过来。”

    焕焕感受到李泽叡阴冷的目光,听出他语气里隐隐的怒意。但她不怕他,对他施号命令的言语并无动作。

    “垫子脏。”

    李泽叡又冒了一句。

    焕焕知他意思,欲作解释拒绝,忽而马车一下震动,焕焕未坐稳,整个人随着马车初行驶的颠簸,横倒在车里,要命的是,还不可扼制地滚了几圈,直滚到李泽叡的黑绒鹿皮靴处,才有了抓物。

    意识到自己正狼狈不堪地抓着李泽叡的双脚,焕焕立马羞红了脖子,但她不敢松手,唯恐又受力倒滚回去。

    马车平稳下来,焕焕才松开紧抓着李泽叡双脚的手。双手支着地面,坐在李泽叡脚边。

    李泽叡看着焕焕羞红的耳尖,狐狸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见她的眸子对上了自己,连忙别脸,伸手拍了拍坐着的软塌,示意她坐上来。

    焕焕领意,甩了下手,淡漠道:“不必,我都在垫子上滚过了。”

    焕焕以衣服被弄脏为由,拒绝同他坐在一张软塌上。

    李泽叡默言,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焕焕的注意力还在马车上,见马车顶上悬有一盏油灯,灯罩上画着的是四大美人,忍不住咂舌道:“这灯真好看。”

    焕焕本以为李泽叡会回复她一声“嗯”,或者“哦”之类的,不料他却只语不发。焕焕觉得气氛怪怪的,李泽叡好似不高兴。为缓解沉闷的气氛,焕焕只得故作轻松,胡言胡语。

    “你说,寻常珠子透过烛光也能发出那种奇幻的光芒吗?”焕焕看到这暖黄的烛光,便想起方才高楼上,南烬尘为她点的一盏星,忍不住笑颜,语气都变得欢快了些,还在自顾自地言语道,“早知道那日拜师,就该收下那颗珠子,寻常来照照烛光也好玩。”

    焕焕楞楞地看着那盏灯,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泽叡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微垂的狐狸眼,以及左手食指接连地点动。李泽叡看着焕焕眉眼里流露出的欣喜之情时,醋海翻波。

    贺铩已将今日之事全部告诉了他,他知道焕焕是怎样亲切地对待南烬尘,同吃一串糖葫芦,同入凤仙居,同吃一桌饭……方才南烬尘吹的那一声胡笛,他也听见了,还有周围关于那泛光的珠玉的讨论,只字不差地落入他耳中。

    在他看来,南烬尘对焕焕所做的,早已不是他作为师父能做的。

    李泽叡自己也不敢保证焕焕再说一句关于南烬尘的话,他会做出何等反应。

    焕焕见他始终不搭理自己,也没了兴趣,坐着无聊,便捋毯子上的羊毛玩。

    另一边,凤仙居。

    南烬尘见马车出了繁华的长街,终收回了直举在前的双臂,脸带笑意,对着身旁一直盯着他看的小竹道:“你说,隔这么远,奴儿能看到吗?或许不该来这屋顶,就在你那屋里也行。”

    “南叔,烛油滴到你手上了。”

    小竹看着他苍白的双手上凝有几滴蜡油,蜡油附着的皮肤已然红肿。见一向爱护自己皮囊的南叔今夜如此反常,暗自叹气,摸出怀里的冰丝手帕,替他揩去凝结成块的蜡油。

    “无妨,不疼。”

    “南叔今夜可在楼里歇息?”

    小竹站在南烬尘身旁,揩完成块的蜡油后,小心地将冰丝手帕缠在他手上。

    南烬尘低头看着为自己缠伤处的小竹,柔和的月光下,少年的轮廓是那样美好地呈现在眼前,他突然生了愧疚。

    “不用。太子已奄奄一息,五子夺嫡的好戏就要上演了,我得待在皇宫里。”

    “南叔,三皇子的踪迹找到了。”

    小竹与南烬尘并肩站在一起,共赏那伦皓洁的圆月。

    “在何处?”

    “南番七弦岛。”

    小竹本以为南烬尘知道三皇子踪迹后会开心,不料他一脸沉思,不作回应。

    再看向那伦圆月,不知何时躲入黑云里,如霜的月光使得黑云同乌纱般柔和神秘。

    “先别接他回来,叫人保护好他。”

    言罢,南烬尘甩袖,足尖轻点,便下了楼顶。小竹紧跟其后,随他隐入黑夜里。

    小竹没想到的是,南叔竟然不急着下楼,而是转身朝他的房屋奔去。

    小竹看着男子雄浑奔跑的背影,在心里隐隐期待着什么。却不想,南烬尘再入他屋,是为了一盒的针线和一卷锦布。

    方才焕焕走得匆忙,他竟忘了把在布店置办的货物递给焕焕,让她带回去缝荷包。看到手上缠着的冰丝手帕才想起遗落在小竹屋里的针线和锦布。

    南烬尘拿完东西后,便站在暗道启动机关前,欲离开。

    小竹见他要走,慌忙唤住他,道:“南叔,还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