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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该玩的都玩完了(3)

燕儿看着他嬉皮笑脸,故弄玄虚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了,弯曲手指,对着屏幕上陆乘风的鼻子,使劲划了一下,说,“都多大了,不思改邪归正,以后还想当个老流氓不成?”

倒计时结束,蓦然,重新出现在屏幕上的陆乘风满脸严肃,沧桑疲惫,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与30秒前判若两人。燕儿看着,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陆乘风正襟危坐,嗓音沙哑低沉,“该玩的都玩完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现在已是仸然一身,一无所有。过去所有的那些斗争,那些浮华,回首起来似幻似真,渐渐的都将离我远去。我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工作,职位,家庭,金钱,房子,汽车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此刻我身如浮萍,却心如止水。

人到中年又重新回到起点,我眼前一片漆黑!

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孩子,我从没有感觉到自己像今天这样百无一用,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次承担起对你承诺过的那份责任,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更不能看着你跟着一个落泊之人四处漂遥。也我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带给了别人很多痛苦,自己也不得不承受很多煎熬,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感谢上天,让我今生遇见了你,经历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可惜还是有缘无分,我们终将各有归宿。要是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绝不会再次伤害你你已经归于平复的身心,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错!只能说声对不起!

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的,要死得比你早!

我人生的好时光已经不多了,自认为前半程足够精彩,足以**,除了情感生活,可以说是无怨无悔。背负着太多的责任,经过太多的搏杀,我已是满心伤痛。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为自己安安静静做点事。天高地迥,宇宙无穷,为此我仍将上下求索!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勇气在视频上直接面对你说这些,因此才用这种逃避的方式与你道别,这样自以为总比不辞而别来的稍微光明正大一些。

此时此刻,当你在看这张光盘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北京了,可能是深圳,或是上海,也可能在异国他乡。

那张软件光盘,是关于设备的所有技术细节资料,是我半生的心血,我一走,除了你,没人能有资格用得上,你要是愿意,就留着做个纪念吧,否则一定要毁掉……。”

燕儿刚开始僵硬呆滞的面部逐渐变得惨白阴森,看着看着,泪水随着屏幕上陆乘风的泪水一块涌流出来,渐渐泣不成声。视频结束了,燕儿再也抑制不住,一头伏在桌面上嚎啕大哭!

忽然,燕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一下昂起头,目光呆滞,长发一绺一绺粘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女鬼一般恐怖凶残。她咬牙切齿,一把抓过手边那张软件光盘,双手紧紧捏在胸前,歇斯底里般“嘎巴”一下就掰得粉碎。她疯了似的,哆哆嗦嗦握住鼠标,几经周折,终于点中了“播放”按钮,看着重又出现在眼前的陆乘风,拳头擂得桌面“咚咚”乱响,“你这个傻子,你这个超级大混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逃了之吗?我发誓,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抓回来,让你用一辈子弥补欠我的两番孽债!否则我就不是人!”

八个月以后,上海(夏季),西郊梅陇镇一个居民区门口。

午后的天气更加闷热潮湿,两个高挑时尚的美女刚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宽幅墨镜上就蒙了一层湿乎乎的水汽。仔细审视了几遍门牌号,二人迈步就要往里面走,不防坐在竹椅上带着红袖箍的一位老太太,伸出扇子,拦住都长着一双丹凤眼的两个女孩子,“你两个小姑娘有啥事体呀?”

“啊,是这样,”瘦高身材的一个女孩子手上拿着一张纸,指着上面写着的一串地址,用标准普通话柔声细气地问,“请您看看,这个地址是不是你们这里?”

老太太带上挂在胸前的花镜,眯起眼睛,看了看地址,又从镜框上沿审视了她们好几遍,抬手指着居民区远处角落里一栋灰头土脸的五层楼房说,“就是那座楼一层,直接拐弯走过去就好了啦。”

“谢谢,谢谢!”显得更年轻一些,身材妖娆的女孩子连声道谢,拉起同伴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两个小姑娘长得老好看,一看就是从北京来的。”另外一位老太太此时凑过来,望着一对窈窕的背影说。

“你不晓得吧,现在长得漂漂亮亮的北方小姑娘很多都是做鸡的呀,那个房间里住的都是一帮光棍男人,谁晓得她们来什么呀?”老太太摘下花镜,撇撇嘴。

“我看她们气质好得很,不象是做那个的呀……。”

两个姑娘走进单元门,停在一层右侧一扇刷着绿漆的门前。瘦高美女摘下墨镜,挂在胸前,伸手欲按门铃的样子,却犹犹豫豫,踯躅再三。站在她身后的丰艳女子不满地伸手一把扒开她,手掌毫不客气,“啪,啪,啪”接连拍打着白色的门铃按钮。

“来啦,来啦——,”门里面传出来一连串“踢踏,踢踏”穿着拖鞋的脚步声,“这个小张,您下次能不能不忘记带钥匙。”

瘦高女子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竟抑制不住,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了,手不由得就拉住前面女孩子的衬衫一角,手心里汗津津的。

门开了,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灰色挎栏背心,运动裤叉,瘦瘦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猛然看见面前从天而降的一对姐妹花,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一下就呆住了!他迟愣良久,才做梦一般,低声轻呼,“燕儿——,飞儿——。”

陆乘风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神色澹然,风采尽失,昂贵的“卡地亚”眼镜腿上还粘着一块白胶布,唯有一双不大的眼睛,仍然目光锐利。

燕儿呆呆地望着他,泪水一下子就充盈了眼眶,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似乎一下变得坚强起来,伸手一把扒开挡在前面的飞儿,上前一步,推开堵在门口的陆乘风,径直走进屋内,逐个房间巡视起来。

屋里这个乱呐,十多张桌子挤得满满登登,上面杂乱无章,堆满了敞胸露怀的电脑和元器件柜子,电路板,机柜,方便面纸箱摞成了堆,地上到处是废纸,烟头,在最小的房间里,光板铺着草席一张小单人**,扔着陆乘风那只手包和卷成一团的毛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