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斩首行动（1）
两人吃完，每人兜里都多了那个风尘领班一张名片，急急忙忙地走回到宾馆。
一起走进老韩住的房间，最首要的一件事就是赶紧打开衣橱，老韩取出钥匙，谨慎地打开装着标书的航空箱，逐份仔细检查每一包文件的封条，确信安全后，吴中心里才踏实了。
“我是不行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吴中说完，麻溜地脱了个半裸，掀开被子急不可待就钻了进去。几分钟后，两个不同节奏的鼾声在房间内和谐地共鸣起来。
老韩睡到自然醒来，看见吴中正坐在沙发上，腿搭着床沿玩弄着一支香烟。老韩点上一支烟，从**翻下来，习惯性地伸手就要按电视机的电源开关。可这时吴中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真的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这句话象一把大榔头，“咚”地一下砸得老韩猝不及防定在了原处，他痴呆了有好几秒钟，随后大幅度晃了几下头，转过身，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难道……，难道……真是那个姓金的在捣鬼？”看来这个老韩在小黑屋里也并没有闲着，黑暗是思想的接生婆，阳光是创新的天使嘛。
“嗯，这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用再讨论了，而且我怀疑那个魏主任可能其中也有份。”吴中慢声细语随口说道。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老韩听来，无疑又是一个大榔头，砸得他又目瞪口呆了。
吴中看见老韩接连两次魂魄失守的样子，并不感到意外。其实，他原本就没对这个老同志的逻辑思维报以任何美好的幻想，他之所以要和他结为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仅仅是因为他单纯得只剩下钱和妞了。
这人一旦有了尊严的需求，例如说权利欲望，才真正可怕！在吴中看来，这个老韩到目前为止，可以说还是只还活在马斯洛的第一个需求层次上，即“生理需要”而已，尽管他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得到！也可能他是被逼无奈，这也说不准。
吴中不屑地扫了老韩一眼，接着说，“这里危急复杂的情况我刚才已经向杜总做了汇报，当然……”他赶忙解释了一句，“我仅仅汇报的是结果，而没有涉及到原因，你不必担心。”
老韩显然还没完全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只管抱着脑袋，不停低头痛苦地叨念着，“不会的，不会的……”
“那有什么不会的？”吴中开朗地笑了，起身给自己到了杯水，“在这个利益重新分配的时候，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今后的走向和归属群体，这是可以理解的嘛，咱们不能去责怪任何人。”
“你怎么看出来老魏在里面也有份？！”老韩想来想去还是不服，脖子梗梗着，象自己受到了侮辱一般，不高兴地反问吴中。
“呵呵，其实是他自己演的有些过了，才不由得使我产生这个不该有的想法。”吴中在老韩面前不大的空间里慢慢踱步，这种居高临下且不断游移的姿态，给老韩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了，咱们这些年光给他的回扣就有七八十万了吧，而且凭你老兄的身家，出个区区一两万块钱，还有问题吗？
要是他真正拿你继续当摇钱树的话，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把你保出来，终生领他一份情，岂不是对自己和你都有利的事？他之所以给我打电话，我猜测就是让我过来做一个见证人，‘市场丢了，是你的错，市场保住了，咱们继续合作，好处照拿’，是不是这样？”
吴中说完，亲切地瞅着老韩，发现老韩开始变得有些迷离了，就心平气和地接着分析，“此外，魏主任亲口告诉过我，他们新老总来了以后，生产线上的辅料已经有不少新的厂家进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如果新老总指示供应站进哪家的货，谁也挡不住！他区区一个车间主任能够起多大作用？因此，要是我从他的角度考虑，及早更换门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才是上策。”
老韩默不作声听着吴中残酷地分析，声声句句都象针扎似的在考验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他以前确实觉得自己是坏人，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要坏，眼睛里只有钱，这比他的层次还要低，也更具有动力和摧毁力。
“真正使我怀疑他的，其实还是两件事。”吴中走的有点累了，坐在老韩身边，话音阴沉，“一是我观察他显然很顾及他目前在厂里的位置，很害怕老总，这样原先你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我不相信他能死命为咱们扛着。排斥其他厂家，可能仅仅是个姿态罢了。第二是那一万块钱的差价……。”
老韩听得入神，身体已经不知不觉就转了过来，目光炯炯，带着求知的渴望听他继续说下去，“这一万块钱的差价，其实只是从胖警察和魏主任两个人口中说出来的，而且要戳穿这个并不高明的谎言也并不困难，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这些老江湖玩这一套？其实原因很简单，魏主任清楚伟业销售员设的那个圈套，料定日后咱们终将出局，能敲一笔是一笔，反正以后再用不着了呗。”
我靠！吴中和魏主任这两个家伙真是太可怕了，一个是思维缜密，一个是心智高远，老韩心服口服，平生第一次感觉有“活到老学到老”的必要性！但是，更坏，可以深造，这智商嘛，只能下一辈子再向父母要了。老韩此时清醒了不少，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犹犹豫豫地承认了自己弱智，“那这么说，看来这次招标咱们是彻底没戏了？”
“嗯，我怀疑他们可能都已经内定伟业公司了，否则魏主任也不会为了一万块钱过河拆桥。”吴中面无表情，语调冷静得可怕。
想到那个妖艳丰满的小鸡，还在北京嗷嗷待哺，又想到了杜总刻薄阴沉的一张驴脸，还仿佛看见于菲菲她们几个女孩讥讽鄙夷的样子，老韩此刻不禁万念具灰，抖抖索索点上一支烟埋头猛吸，灰白的发梢耷拉下来，遮住了线条料峭那半张老脸。